《综琼瑶之龙吐珠》一盏屠苏酒

2、第二章 潜邸大婚

　　“四哥，快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快呀！”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弘历觉得刚才喝的酒开始有些上头。
　　今日是他大婚之日，此刻吵嚷着要闹洞房的则是的五弟弘昼，就连平素关系称不上亲厚的三哥弘时也打趣道：“是啊四弟，快掀了盖头让我们瞧瞧咱们的四福晋。”
　　弘历看了眼新房里严阵以待的嬷嬷们，又回头看了眼跃跃欲试的兄弟们，不由头疼。尽管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也没大度到在哥哥弟弟的怂恿下去掀新娘盖头的地步：“往后有的是见的机会，三哥何必此刻为难我呢。”说着目光凉凉地撇向兴奋过头的弘昼，“你说呢，五弟？”
　　弘昼向来最怕弘历这种目光，当即呐呐地退缩，弘时见他如此耸了耸肩倒是不以为意：“那便等皇阿玛赐家宴时再见吧。”语毕便带着弘昼慢悠悠得离开了新房。
　　弘历踱至床边，按部就班地拿了喜秤掀了新娘盖头，又喝了合卺酒吃了子孙饽饽，待到嬷嬷们都退了出去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即使是重来一次也觉得这婚礼叫人累得慌。
　　弘历这样想着转头去看身边刚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未来的孝贤纯皇后富察氏。此时的富察氏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远不是他记忆中端庄谦和的模样。事实上看着富察氏，弘历此刻心中想到的却是几年前见到的乌拉那拉氏。
　　彼时弘历还在上书房里混日子。那日下了学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时，皇后正召见了母家亲戚叙话。弘历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内命妇怀中抱的奶娃娃，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丑兮兮的奶娃娃让他心里有些异样之感。随后弘历从皇后口中得知，那个内命妇是皇后的表嫂，佐领那尔布夫人，而那个丑兮兮的奶娃娃便是将来有“满蒙第一美人”之称的乌拉那拉氏，他曾经的继后。
　　弘历当下便有些心绪不宁。三生石边他无故失去意识，醒来已经重生于刚出世之时。漫长而毫无变化的幼年及童年期让弘历几乎都要以为前世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然而正在他麻木之时，这个奶娃娃却突兀地出现了。
　　弘历记得前世并没有这件事。他第一次见乌拉那拉氏应该是她被他皇阿玛钦赐给他做侧福晋之时。
　　正当弘历怔愣时，皇后竟叫他上前同那奶娃娃打个招呼。弘历并没有意识到彼时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年，同四岁的娃娃大眼瞪小眼的场面是多么地好笑。
　　小女娃并不怕生，大剌剌地同弘历对视，那对明亮的眼睛清澈见底，清清楚楚的映照出她眼底的好奇。弘历心下有些奇怪。在他的记忆中，乌拉那拉氏永远挺直着腰板，拉着一张同他皇阿玛一样僵硬的脸对他“忠言逆耳”，从没想过幼时的她竟会是这般模样，娇娇俏俏地倚在母亲怀里，小小的一团叫人怜惜。
　　“她魂飞魄散了！”永璂在冥府中所说言犹在耳，弘历看着眼前的乌拉那拉氏突然有些心疼起来。重来一世，如果这个小女娃不再成为他的继后，应该就不会再有那样的命运了吧？她将来应该嫁一个爱她敬她的夫君，生几个乖巧的子女，无灾无痛地度过一生。几乎是在一瞬间，弘历就决定了要远离这个小女娃。于是他在简单请了安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借口学业先行告退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与他的嫡福晋富察氏大婚的这一刻，弘历却莫名地想起乌拉那拉氏。那个小女娃如今也该有八九岁了吧，再过三四年也是议亲的年纪了。
　　富察氏从弘历进了新房开始就一直紧张着。事实上她从得知自己会成为四皇子福晋的那一刻就开始紧张。此刻她后半生的依靠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她也只敢悄悄抬头偷眼看去，只见少年唇边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心下也不由一松。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的夫君对她应该是满意的吧？
　　婚后的日子依然同前世无甚差别，除了他对待富察氏的心情同那时全然不同了。
　　不过两个月，他的三哥弘时因为同一个原因被他的皇阿玛出继给了宗室除名的八叔允禩。这件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皇上乾纲独断并不为之所动。弘历知道，除了三哥的确有那么一点小心思之外，他的皇阿玛也是在为他而铺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其实他这样的性格何尝不是源自雍正爷？只不过前世他终究还是有负于皇阿玛的期望。
　　大婚后不久，福晋富察氏便有了身孕，弘历知道那是他前世未能养成的皇长女，也不知道今生能不能留住。而在福晋生产之前，格格富察氏先行产下了他的庶长子。弘历看着奶嬷嬷怀里睡得香甜的婴孩心底终究是软了下来。
　　这么想来，上辈子除了十二永璂被他彻底忽视之外，他的长子、三子因为孝贤而被他怒斥相继惊悸而死，四子、六子被他出继，五子为救他而死，他能对得起的儿子竟是没有几个。最后能堪大用的都死的死、废的废，这才让小十五拔了头筹。弘历不禁苦笑了一声。
　　“小阿哥很是健康呢，爷给赐个名儿吧？”半卧于床的格格富察氏见弘历神情有异，试探着开口。
　　“就叫永璜吧。”永璜，朕的皇长子啊，终究是朕亏待了你。
　　福晋的大女儿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勉强养了两岁就夭折了。不过好在这时候福晋又生了他的皇二子。端慧皇太子永琏，那曾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也是最遗憾的儿子。
　　富察氏生了儿子，她身为四阿哥嫡福晋的位置终于是坐稳了。否则天天看着庶长子永璜，就算是一副慈和的嫡母模样，心中也是膈应的。既然生下了嫡子，富察氏对于这一年即将要入府侍奉的一批秀女也没那么不好受了，在接了圣旨之后命人收拾新人的院子。
　　就在富察氏忙碌于此的时候，弘历揣着圣旨却是目瞪口呆了。这一年他的慧贤皇贵妃高氏会由内务府分派入府为使女这他是知道的。而在冥府看到慧贤曾做过的那些腌臜事后他这辈子也不打算再宠爱这样一个女人，即使将来入宫，也就一个答应的位份坐到底吧。另外几个日后宫中的高位嫔妃也都在这几年里陆续入府他也没有加以阻拦。但是让弘历失态的却是圣旨上的另一个名字。
　　“佐领那尔布之女乌拉那拉氏，封格格，赐入四阿哥府侍奉。”
　　弘历险些没把手里的明黄圣旨丢出去！这才雍正八年乌拉那拉氏怎么就成了他的格格了呢？！上一世不是到了雍正十二年才由他皇阿玛亲自赐给他做侧福晋的吗？！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怎么就那个丑兮兮的小女娃跟前世记忆力的不一样呢！
　　弘历悔到肠子都快青了。凭借记忆以为乌拉那拉氏几年后才会参加选秀后指婚，他这才暂时没有去关注那尔布家小姐的消息，谁知竟出了这样的岔子！饶是弘历再敬畏他的皇阿玛心里也不由有些怨怼了。您这是添什么乱呢，好端端的……这下他的计划全乱了。
　　最终，乌拉那拉氏还是在圣旨下达一个月后由一顶小轿抬着从角门入了四阿哥府。那一日弘历特意推了所有差事待在府中。远远看着那顶小轿，弘历心里不是个滋味。明明想着这一世要让那小女娃嫁一个如意郎君幸福一生的，却结果还是成了他的女人。更甚者前世封侧福晋那还是一开始就上了玉牒从侧门抬进来的，可如今只是个上不的台面的格格的位份，竟委屈她连侧门也走不了了。
　　弘历来到嫡福晋的院子时，富察氏正在敲打新来的使女们和几个格格：
　　“既然进了门，从今往后便要知礼节守规矩，好好侍奉四阿哥，都听懂了吗？”
　　一屋子莺莺燕燕顺从回答：“是。”
　　弘历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孩儿，“满蒙第一美人”并非虚名。当年小小的一团已经差不多都长开了，小姑娘明艳动人，却偏偏要端个稳重的架子，想必那尔布家定然是依照嫡妻的标准教导她的。而一个妾室依照正室的标准要求自己，弘历私心里觉得当年潜邸里他宠爱高氏忽视乌拉那拉氏也是情有可原的。
　　“四爷来了。给爷请安。”富察氏看见弘历进来便从主位上起身行礼，底下众人自然跟随，大多数人都为入府没两天就能见到四阿哥而兴奋不已。毕竟若是不能在潜邸得到四阿哥宠爱争到个名分，将来入了宫便也是最低品级的答应甚至官女子——四阿哥将来承继大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她们这些人赶在这档口入四阿哥府，不就是为了到时候能有个不错的位份，甚至帮家里挣个从龙之功吗。于是在自以为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着弘历暗送秋波。
　　“福晋，爷是来跟你讨个人的。”弘历在主位上坐下之后才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底下的小姑娘低眉顺眼，腰板儿却挺得笔直的模样，不由有些失笑。
　　“哦？爷是想要哪位新入府的妹妹伺候么？”富察氏微笑问道。
　　“福晋说笑了。”弘历安抚了一句，“宫里传来消息，皇额娘病了许久了。你我都不得空闲不能侍奉在侧，爷心里不安。新入府的格格乌拉那拉氏是皇额娘的内侄，爷看不如让她入宫代你我为皇额娘侍疾，福晋看如何？”
　　富察氏蹙起了眉：“这……虽说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可也毕竟只是咱府里的格格，要在皇后娘娘跟前儿尽孝位份是不是有些太低了？不如妾身亲去吧？”
　　弘历自然不同意：“诶，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你照看，更何况还有永璜和永琏。乌拉那拉氏自小同皇额娘亲厚，如此位份虽低了些也是无碍的，就这么定了吧。明日我入宫请安便顺道带乌拉那拉氏一起去。”
　　富察氏心底虽然依然有些疑虑，但弘历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了，她也不好再驳。总觉得自家四爷对这个乌拉那拉氏不一般，可神情上却也看不出什么。更何况侍疾之事，说好听些是代为尽孝，可事实上却是断绝了乌拉那拉氏短期内承宠的机会。难道爷真的只是因为乌拉那拉氏与皇后同宗才如此决定的？目光游移着看了看并没有任何眼神接触的二人，富察氏最终还是没有深究。
　　弘历也不管富察氏是如何想的，总之第二日他便领着乌拉那拉氏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