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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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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送到家,陈爵铭正打算掉头。开门的是王韵夕的父亲王远志,看到车里的陈爵铭,非要唤他去屋里坐会儿。
长辈留人,陈爵铭怎好拒绝,只得停了车,跟着进去。
一进门,王韵夕便径直往二楼卧室跑去,连母亲曹奕喊她也没答应。
王远志摇摇头,招呼陈爵铭入座。
曹奕给添了茶,陈爵铭接过道谢:“谢谢阿姨。”
曹奕笑道:“都经常来的,何必这么客气。”放下茶壶,便又去忙了。
王远志一直看着陈爵铭长大的,很喜欢这孩子,所以每回见着都要拉着他聊会儿天。
“我刚才还和你阿姨说,这么晚了,韵夕怎么还没回来,话刚落,你就把她送回来了。”王远志率先开口。
陈爵铭手捧着茶,恭敬地说:“我让她加了会儿班,时间拖得有点晚,是我不好,下次会早点让她回家的。”
王远志赶紧摆手:“不不,你没做错什么,她在你那儿上班,你是她老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是她做错什么,你尽管罚她就是,不要留情面。”
陈爵铭但笑不语,知道这是客套话,当不得真。认识这么多年,他几时见过王家长辈给王韵夕红过脸?连他们做父母的都不舍得拿王韵夕怎么样,还能舍得他来罚她?
王远志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我认识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把韵夕放到你和韵琪的公司里上班?”
陈爵铭略一沉吟,说道:“您这么做很正常,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毕竟公司里有自己人,多少都能关照一些吧。”
王远志呷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笑道:“你这个‘自己人’说得好,我就是把你当自己人。”
陈爵铭笑了笑,沉默地低头,在杯沿小啜了一口。
王远志继续道:“我这个女儿,我是知道的,她从小被我们惯坏了,所以才这么娇蛮任性。她那个脾性,谁都管不了她,唯独你。所以只有把她放到你身边,我才放心。”
陈爵铭眉眼间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道:“王叔,您太看得起我了……”
王远志知道他会不以为然,摆摆手打断他:“你们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不会错,韵夕被我们骄纵惯了,谁都不怕,但唯独怕你。所谓一物降一物,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我们家韵夕,那这个人就是你了。”
想起和王韵夕每次见面必不可少的争锋相对,陈爵铭真不知道王远志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的。
“还记不记得那次你照看韵夕喝药的事?”王远志问。
陈爵铭点点头,那次事情让他印象最为深刻。
那是七月的一天,正是暑假期间。那天王家其他人要出远门办事,得晚上才能回来,王韵夕还小,带着不方便,所以就把她带到了陈家。
当时陈家只有陈爵铭一个人在,所以照看王韵夕的职责就落在了陈爵铭身上。
王韵夕那段时间在喝中药,她自己不会熬,陈爵铭只好帮她把药熬好,盛到碗里端给她。哪知王韵夕趁陈爵铭转身的功夫,将药倒进了一边的花瓶里。后来被陈爵铭发现此事,将她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两人历来吵架,王韵夕都吵不过陈爵铭。最后她只好不甘不愿地把陈爵铭盛好的第二碗药硬生生喝下。
陈爵铭到现在还记得,王韵夕赌气喝下中药时痛苦委屈的表情。原本精致的小脸紧紧皱成了一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却倔强得不愿当着他面让泪珠落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王韵夕流泪。一直习惯了她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一面,突然看到她红了眼眶,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件事后,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直到现在,回想起此事,陈爵铭仍然觉得有些内疚。
“那次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这句是他的真心话。那张纠结的小脸和带着委屈及控诉的泪眼,他每想起一次,就愧疚一次。
王远志拍拍他的肩:“那件事你没有错,训斥她两句也是应该的。你不知道,除了你,没人能让韵夕乖乖地喝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临走前,王远志让陈爵铭回去给他父亲带个话,说是这周末一起去新郊爬山,把家里人都带上,两家人好好聚一聚。
陈爵铭点头答应,又客套了几句便开车离开了。
走在路上,他不断回想刚才王远志对他说的话。
“所谓一物降一物,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我们家韵夕,那这个人就是你了。”
“……只有把她放到你身边,我才放心。”
如果他没记错,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每次见到王叔,他都会说一些类似的话。这不得不引起他的一些疑问。
王叔反复说这些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若是有意,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在公司里好好关照王韵夕吗?
若是如此,不用他说,凭着两家的关系,他陈爵铭定不会亏待王韵夕,否则他也不会同意让王韵夕来他的公司上班了。
再说,公司里不还有王韵琪在吗?有个亲哥哥做靠山,王韵夕能吃什么亏?
思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
也许,王叔叔也就是这么一说,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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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爵铭走后,王远志和曹奕也在猜测。
“你说他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王远志问。
曹奕想了想,摇头道:“不是他能不能听懂的问题,而是要看他愿不愿意。”
王远志淡淡地叹口气:“唉,都怪我们不好,太溺爱韵夕了,没想到把她惯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她那个脾气,哪个男孩子能看得上?就算看得上,也未必敢娶啊。”
曹奕也跟着叹气:“是啊,虽然现在对她来说,谈婚论嫁的事还太早,但她这个情况,怎能让我们省心?”
王远志说:“陈爵铭这孩子,我是真的喜欢,要是他和韵夕能成,那我们以后都不用操心了。”
曹奕皱着眉头,沉默半晌,缓缓叹道:“唉,成与不成,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这得看缘分了,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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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早,王远志开车,带着家里人往新郊的留魏山驶去。
一车上欢声笑语,唯独王韵夕窝在后面,臭着张脸。本来想睡个舒舒服服的懒觉,结果被父母轮番拉扯,硬是将她从床上给拽了下来。这会儿脑子昏昏沉沉,想补个觉,无奈路上颠簸,刚眯一会儿就被颠醒,根本睡不了。
大家都看出她不高兴,你一言我一语地逗她开心,可是她一点也不领情,始终没个好脸色,听得烦了索性将外套蒙在头上,谁也不理。
到了目的地,王韵夕最后一个从车上磨磨蹭蹭地下来,脸色还和刚才一样。她捡起扔在后座的鸭舌帽戴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他们来的是留魏山脚下的一处休闲会所,专供前来爬山的游客们休息休闲的地方,里面设有四星级酒店、餐厅、温泉、泳池以及棋牌室。
刚进门,王韵夕就听到熟悉的说话声。
走的时候,王远志跟她说过,今天陈爵铭一家也会来,所以这会儿看见他们,她并不意外。
等陈爵铭和王韵琪向长辈们打过招呼,母亲曹奕将她拉到近前。
王韵夕再怎么不高兴,该有的家教和礼数还是不能忘的。
“陈叔叔好,樊阿姨好。”她恭敬地向陈爵铭的父母点头致意。
樊慧娟只淡淡一笑,陈树森上前摸摸她的头,笑着问:“听说韵夕在爵铭那儿上班?”
王韵夕乖巧地点头。
“在那儿干得怎么样?爵铭没欺负你吧?”
王韵夕朝陈爵铭瞥了一眼,他对她挑了挑眉。
她本想将前两天职位调动的事跟陈树森说一说,但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
说完,又朝那边看了一眼,陈爵铭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眸光深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王韵夕朝他做了个鬼脸,用眼神告诉他:“你欠我一个人情。”
陈爵铭微微勾起一边嘴角,轻蔑地扫她一眼,别开了头。
王韵夕立刻火冒三丈,怒瞪着他,似是要把他瞪出两个窟窿来。
这个混蛋,真想拿个皮鞭狠狠抽他,让他嚣张!
陈树森在一旁看着两人无声地互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引得大家都跟着笑了。
“两小无猜。”他用手拍了拍王远志的肩,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两小无猜啊。”王远志笑得更开心了,也不说话,只频频点头。
身后,曹奕也跟着开心地笑着,唯独樊慧娟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对长辈间的奇怪互动,几个小辈都没兴趣深究。
一行人又说又笑地朝餐厅走去,刚出了休息室,便听到一个熟悉而又娇嫩的嗓音传来。
“陈叔叔好,王叔叔好。”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身材玲珑高挑的年轻少女正向他们挥手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对夫妇。
待看清来人,王韵夕直觉地皱紧了眉头。
今天走什么霉运,居然一连让她和两个最讨厌的人相遇。
一个是陈爵铭,另一个,就是现在看到的这个女孩儿,冯湘湘。
冯湘湘也是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的。
以前,冯、王、陈三家住在同一个巷子里,几家人经常互相串门子,关系好得很。后来,大人们都忙着做生意,发了财就都搬到了不同的地方。只不过,王家和陈家住得近些,常常往来,联系从来没断过。冯家住得较远,近几年联系较少。
在几家孩子当中,冯湘湘年纪最小,她和王韵夕的情况相似,也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也有个哥哥。可是,同样家境的两个人,性格却截然相反。
王韵夕自不用说,人见人怕的女魔头。而冯湘湘长得也很标致,但性格乖巧,连声音都软软糯糯的,是那种一看就让人想要好好保护的小鸟依人型。
每次两人同时出现时,冯湘湘总是人见人爱,身边总会围着一大堆人。一向傲娇的王韵夕自然看她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