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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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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韵夕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擦干身子,换上那件衬衫。衬衫宽大了些,下摆正好盖住半个大腿。衣服上残留着陈爵铭的体温,刚一穿上,便感到周身一阵温暖,身上不再那么湿粘,倒是舒服了许多。
她对着镜子拢了拢衣领,嗅到领子上淡淡的香味,和以前无意中撞进陈爵铭怀里时闻到的气味一样,那是他的味道。
这么想着,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竟然不讨厌他的气味。
门上忽然传来敲门声,王韵夕迅速回过神来:“干什么?”
陈爵铭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镜子旁边有吹风机,你可以用那个把衣服吹干。”
王韵夕回头仔细一看,镜子左边的墙上果然挂着个蓝色的吹风机。
“我知道了。”她匆匆应了声。
陈爵铭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王韵夕将湿的连衣裙铺在面前的洗手台上,用吹风机开始吹干衣服,耳朵却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爵铭似乎换了拖鞋,正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不一会儿,隐隐有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打电话。
又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停止,又是一连串脚步声。
王韵夕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弄得她心里乱七八糟的。
过了几分钟,外面传来开门声,接着有人说了句什么,门又关上了。然后,屋里安静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王韵夕忍不住将耳朵贴在门上,仍是听不出任何声音。
难道他出去了?
不知为何,想到陈爵铭不在房间里,她心里突然有点慌乱。
犹豫了一下,她将洗手间的门打开,想出去看看陈爵铭还在不在。
卧室里没人,拐出屏风,却看见陈爵铭正坐在沙发里,一手支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他仍裸着上半身,下身穿着西装裤,修长的双腿闲适地伸展在地上。
王韵夕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他一直一动不动。
难道真的睡着了吗?从关门声传来到现在,也没几分钟吧?
“喂!”她试探地轻喊了声。
陈爵铭没有丝毫反应。
看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刹那间,她不知哪里生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想要走近了看看他。这么想着,身体已经开始服从大脑的命令,她竟真的小心翼翼地朝他迈了过去。
就几步的路,她却走得步步惊心,深怕不小心制造出任何声音将他吵醒。
她一脚跨过陈爵铭的双腿,俯下身子,凑近了头,细细观察他的面容。
离这么近,他居然都没反应。
眼角扫过一旁沙发上放着的皮包,那是她刚才进门时放在那儿的。一个念头快速闪过脑海,王韵夕无声地坏笑一下,随即转过身,从皮包里轻轻地拿出自己用的唇膏。
她要在他脸上写个字,写什么好呢?
不如就写个“猪”吧。
一想到陈爵铭发现她的“杰作”时脸上会有的表情,她就止不住一阵好笑。
还没动手,人已经先开始偷笑了。
她兀自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中,却没发现,陈爵铭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神异常清明。
“你笑什么?”他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倦意。
一句话,让王韵夕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直到望进他的眼里,她才发觉他已经醒了。
不对,他的脸上压根儿就没有一点从睡梦中苏醒的痕迹。
王韵夕心里一沉,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陈爵铭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勾起一边唇角,道:“我根本没睡。”
王韵夕脑袋里像被扔了一颗炸弹,“轰”地一下炸开了。她只觉周身的血液都纷纷向上涌进脑海里,整个头昏昏沉沉,双颊烫得惊人。
根本没睡……根本没睡……
那就是说,他一直都醒着!
那她刚才的一举一动,他其实全都知道?!
王韵夕恼羞成怒,一把推开陈爵铭,嘴里一个劲儿地骂道:“你个混蛋,没事干嘛学人家假寐……啊!”
她起身得太急,向后退时,一只脚不小心绊到陈爵铭的双腿,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
陈爵铭眼疾手快,立刻揽过她的腰,将她往回拉。
王韵夕本就没站稳,被他一拉,整个人又向前倾,重心不稳之下扑在了他的怀里。她的脸贴上了他的胸膛。
王韵夕只觉得快要晕死过去,她挣扎着直起身,却发现两人的姿势更加暧昧。
她几乎是跨坐在陈爵铭的大腿上,而且,她的下半身只穿了条内裤。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两人身体接触到的部位异常得热烫。
王韵夕不敢多想,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好不容易站稳,一抬头,看见自己的唇膏还滚落在陈爵铭的腰间,他的胸口上还有几个红红的唇膏印,应该是刚才她慌乱中不小心摁在上面的。
她踟蹰着想拿回唇膏,却羞于伸手。一时间不知所措,就那么站在原地。
幸好陈爵铭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将唇膏递给她,脸上镇定自如,只是神情比刚才略冷沉了些。
王韵夕接过唇膏,见他脸色阴沉,她也禁不住沉了脸。
不明白他有什么好不爽的,难不成他以为她想占他的便宜?
好半晌,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么冷冷地僵持着,直到王韵夕再也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她转过身打算换回自己的湿衣服,不管外面雨下得多大,她都不要再呆在这里。
门铃在这个时候想起,两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陈爵铭起身去开门,王韵琪正歪歪扭扭地倚着门站着,脸上本还挂着笑,却在看见屋内两人的穿着后,笑容一点一点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狐疑。
只见屋内两人,一个光着上半身,一个裸着下半身,其中一人的身上还有几个可疑的红印子。
陈爵铭侧过身让他进来。
王韵琪的视线来回在屋内二人的身上转来转去,脸色越来越冷。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沉声问出口:“你们在干什么?”
陈爵铭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表情不变,淡淡回了一句:“别乱想。”
王韵琪半信半疑,又望向王韵夕。
王韵夕一开始并没有听懂两人的对话,眼神中还有些茫然,但在看到王韵琪的表情后,仔细琢磨了几秒,才恍然大悟,随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恼之下冲王韵琪骂道:“你想什么乱七八糟呢?”然后又转过头冲陈爵铭吼道:“你少在那边自恋了,你以为我想碰你呀?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想碰你!”
陈爵铭脸色本就阴沉,现在更像是乌云密布,眼神中隐隐有暴风雨的征兆。他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彼此、彼此。”
“你……”王韵夕手指着陈爵铭,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看见伸得笔直的食指不住地颤抖,眼睛里染上一层薄雾。
王韵琪站在一边,听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刚才也没说什么呀,两人怎么说吵就吵起来了?不过,看这情形,他们之间应该不可能发生“逾矩”的事情。
这么一想,他反而释怀了。吵架没事,反正这两人从小吵到大,一见面就吵,不吵那才稀奇呢,只要别越轨就行。
屋子里盘旋着一股强劲的低气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针锋相对的两人还在大眼瞪小眼,最终受不了的是王韵夕,她负气转身,径直朝门外走去,走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腿,身上还穿着陈爵铭的衬衫。想也不想,她便开始动手解扣子。
两个男人见状,竟然同时别过了头去。
幸好王韵夕及时会过意来,扣子解了一半,又被她牢牢拢住,三两下就进了洗手间。
在她换衣服的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陈爵铭是不想说,王韵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好王韵夕很快换完了衣服,她穿着自己半干半湿的连衣裙出来,将脱下来的衬衫使劲儿扔到陈爵铭脸上,冷冷说了句“还给你”,便率先拎包走人了。
陈爵铭没有闪躲,只在衬衫快掉在地上的时候将它一把抓住。
王韵琪轻咳了一声,说了句“我们走了”,便也出了门。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爵铭这才挪动了脚步,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脸上终于浮现出懊恼的神情。
他一开始只是对自己生气,气自己对王韵夕竟然有了身体上的反应。
在她靠近他时,他就已经察觉到她的气息了,那种不同于自己的,女人特有的淡淡的香气。
他知道她那没有得逞的恶作剧,在她伸手拿唇膏的时候就知道了。之所以没有睁开眼睛,是因为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受影响,但在睁开眼睛看到她穿着自己的衬衫,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光裸的双腿时,仍是忍不住心惊了一阵。
那是个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的画面。可是他不应该,尤其是对王韵夕不应该。
最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在王韵夕跌坐在自己怀里时,他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对身体欲望的克制和自持,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素质。即使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女人,他仍然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放纵自己,因为他不喜欢那么随便。
对王韵夕,他一直都不曾往男女关系上去想。在他的意识里,王韵夕是个特例——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动情,唯独王韵夕不可以。
然而,他对最不应该的这个人,竟然有了最最不应该有的身体上的反应。
这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
所以,他才会沉了脸。不是对王韵夕,而是对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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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发里坐了半晌,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陈爵铭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他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路过窗边的小几时,才看见那里放着的饭菜。
那是他打电话让酒店的人帮忙做的晚饭,本来是给王韵夕留的,想着她吹干衣服出来时可以吃,结果发生了后面的事,竟把这事给忘了,饭菜也就一直放在了这里。
想了想,他打开小几下面垃圾桶的盖子,将冷菜冷饭全都倒了进去,然后关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