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术》只是肉嘟嘟

10、少年

　　叶老太太斜觑了翟妈妈一眼叹道，“你也不必紧张，咱们老姐俩这么多年的情分，若同你都说不得，那可真是无人可诉了……”

　　说的翟妈妈一阵唏嘘，也跟着感慨了一番。可她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地，她跟了叶老太太这么些年，对她的性子自然颇为了解。

　　同你好时自然万事好，等有天哪里不如意了，所有的好也成不好了，而她知道的越多，将来越为祸患。

　　她一向是个警言慎行的人，不听不说不传，也是翟妈妈这么些屹立叶府内宅的处事之道！

　　好在叶老太太也无意继续说下去，便止住了话头，早早地歇了，翟妈妈守着夜，给她打扇子。

　　晚膳后，叶宛仪又缠着叶宛秋说了许多话，基本上都是她在讲，叶宛秋边打着络子边侧耳朵听着，时不时地也跟着附和两句。

　　等叶宛仪说的累了，才放下手中的事情回自己的小厢，并约好了明天继续同她玩。

　　叶宛秋也有些困的受不住了，但她喜欢听叶宛仪说话，虽然就是些琐碎事情，比如族学里的女先生凶巴巴的，沈记的桂花糕就是比老余记的好吃之类……

　　叶宛秋主仆二人来到自己的小厢的时候，船上各厢的灯火已灭了泰半。太兴洲码头不远处的民居闪着影影绰绰的灯火。繁星点缀，江波粼粼，凉风拂面。

　　彩屏将叶宛秋送至厢房，便转身出去打水给叶宛秋梳洗用，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若船娘没有备足热水还得现烧，可就太晚了。

　　叶宛秋也有些累，便歪在靠椅上，借着微弱的灯光，随手拿了本《山河志》来看，渐渐地倒也被那些山川地理、人情风俗的故事吸引，看了进去。丝毫未察觉危险的迫近。

　　叶宛秋看的正入迷，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捂着了她的嘴巴，擒住了她的肩膀。

　　叶宛秋大惊失色，这手虽然纤细白皙，可却骨节分明，这是只男人的手！她吓得脸都白了！

　　“你别怕，也别叫，我不会伤害你的。”背后那个人声音有点急促，“你若应我，便点点头，我就松开你。不然，不然的话……”

　　叶宛秋赶紧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喊乱叫，开玩笑，万一对方手里有凶器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可不能这么快又结束！

　　对方明显输了一口气，试探着松开了手，叶宛秋果然没有叫出声。

　　叶宛秋迅速躲开了几步，微醺的灯光下立着个羸弱的半大少年，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甚是好看，可看向叶宛秋的眼神有些闪躲。

　　身上的衣裳半干，叶宛秋才发现小厢的地面上也残留了些水渍。刚刚灯光昏暗，人又累了，倒是没留意。

　　叶宛秋定了定心神道，“你，就是晌午建安侯府要寻的那个人吧？”没说是贼。

　　对方又紧张起来，叶宛秋赶忙安抚，“你别怕，我不会将你说出去的。”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我不是贼，我没有偷东西！”少年压低声音狠狠地说。

　　叶宛秋点点头，“我信你！”叶宛秋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选择了相信。少年就投来感激的目光。

　　“你，为何被建安侯府追赶？又怎么逃到我厢房的。”叶宛秋试探着问。

　　少年有些犹豫，叶宛秋忙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逼迫你。只是，我的丫鬟出去打水，怕是快要回来了。”

　　“我娘，是侯府的家养戏子……我，我……被我娘藏在外头养大的。”少年有些羞恼，对于自己的身世难于启齿，又有些急急的解释，“她不是自愿的。”

　　那就是被府里的爷们儿强迫了，还有了他。叶宛秋就默然，怕是被府里的夫人发现了，于是容不下他了。

　　“他们要将我赶尽杀绝，还把我母亲发卖了，我托人牙子打听，是去往扬州了。”少年眼神里充满了悲愤。

　　从前的叶宛秋或许不知道扬州代表了什么，但是重活一次，经历了许多事情，不明白也该明白了。

　　烟花三月下扬州，那可是有名的声色犬马、男人们最爱的去处……叶宛秋也不知该如何才好了，屋子里沉默下来。

　　彩屏就推了门进来，看到竟还有个男的在，吓了一跳，尖叫起来。被叶宛秋眼疾手快的捂住嘴。

　　少年吓得就要翻窗子，可外头闪过灯光，只能赶紧猫下身子。

　　外头就有声音急急的问，“姑娘怎么啦？”，是船娘子，怕彩屏路黑看不见路，提了风灯一路送她过来的。

　　叶宛秋就打发她道，“没什么，死丫头看到只老鼠吓成这样，到把我吓了一跳。”

　　船娘子连忙道歉，“小姐对不住，让您受惊了，船上仓库里都粮米，因此老鼠也多，我这就捉了去。”

　　“不用了，我看见已经跑出去了。你也早些歇息把。”叶宛秋道。

　　船娘子心里十分感激，这位小姐真好说话，换做旁的贵人，少不得要训斥一番的。

　　好似刚刚那位据说是四小姐的，一晚上派丫头取了两回水，洗了两次澡。原本备足的热水都不够用，只能另外再烧。叶宛妍行四。

　　彩屏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少年，不过还是乖巧的闭上了嘴。

　　她思量着，这个少年身子这么单薄，而她的力气大，未必不能制服他！于是心下稍安，时刻关注着少年的举动。力争在他发难的第一时间，将他放倒。

　　叶宛秋就简洁地跟彩屏说了少年的境况。彩屏绷着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同情。

　　要知道，豪门大院里的许多事情讲也讲不清。并不是所有的丫鬟、戏子，都会想着去爬老爷的床，只怕他娘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

　　叶宛秋就与彩屏相顾唏嘘，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她们完全没了注意，她们只是闺阁女儿，足不出户的整日困在一番小天地里头，眼光见识、想法手段都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