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西烛》辛禾梓

1、清晨的电话声

　　清早，电话铃声响了，我估摸着是爸妈打来的，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揉一揉婆娑的眼睛，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咦，是陌生号码。
　　估计是打错了吧，我还是接了，“喂，”我的声音明显是未睡醒的状态。
　　电话那头听见了我的声音，立刻高亢起来，“是莫林凌吗？”
　　“嗯，是的，请问你是？”
　　“林凌，是我，我是赵晓琪啊，你别说你不认识我。”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激动了不少。
　　我感觉一个晴天霹雳，“怎么你会有我的电话号码，谁告诉你的。”
　　“怎么，玩消失这么久，要不是我偶然得知你的消息，那不是你一辈子都要躲着不见人了？”那边好像不高兴了。
　　我努力克服自己的紧张，“不是，只是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了，我是觉得惊讶你居然还能找到我。晓琪，你过得还好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挺好的，你呢，死丫头，听说你要结婚了，是真的吗？”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嗯，就在这个月末。正好你也知道了，来喝杯喜酒吧。”
　　“狠女人，你结婚都不告诉我，真把我当朋友啊？”她哭了，或许我真的做得过分了，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压抑住自己要哭的冲动，“晓琪，对不起，是我不好。”
　　一会儿，她不再哭了，“你真的决定要嫁吗？宋云汎怎么办，你不喜欢他了？”
　　宋云汎，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名字啊。
　　“宋云汎，宋云汎，加油，加油……”
　　高一那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市里最好的中学。班上对于一个乡村来的土孩子不见得有多排挤，但是宋云汎好像并不喜欢我。他就坐在我的后面，交作业的时候他直接往我的桌子上仍，从来不叫我的名字。他还常常拿脚踢我的凳子，见我不理会，就越踢得来劲。同桌的赵晓琪看不过去了，她朝后面的他吼了一句，“呀，宋云汎，你够了没有，弄得我觉都睡不了了。你就知道欺负莫林凌，有本事和1班的周智游PK啊。”
　　宋云汎有些怒了，“我踢莫林凌的凳子管你屁事啊，别在我他妈面前提周智游，以为老子不敢打女人啊。”
　　我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爆粗口，觉得这样没有素质的男生我遇上了也是倒霉了。后来听赵晓琪说才知道，原来宋云汎跟周智游是死敌，原因是周智游抢了宋云汎的女朋友。那个女生是和宋云汎在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的，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到现在一起上高中。只是现在那个女生为了周智游转到一班去了，宋云汎自然是醋意大发，心情不爽了。
　　还好班主任进来了，刚好听见宋云汎的骂声，不然赵晓琪真要和他打起来。自然他被请进了办公室，只是他回到座位上根本没有改掉恶习，依然用脚踢我的板凳。
　　我以为我忍一时他就会收敛的，哪知道第二天去教室我发现我的凳子不翼而飞了，我东看看，西瞧瞧，也没看见我的凳子在哪。旁边的同学看见我的窘境，不但不帮忙，反而嘲笑起来。我又急又恼，都快哭出声来了。赵晓琪进来了，看见我快要哭的样子，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吼道，“谁把莫林凌的凳子藏了，快点拿出来。”
　　见大家不答，赵晓琪恼了，她把后桌的宋云汎摇醒，“喂，是不是你把莫林凌的凳子拿走了？”
　　宋云汎睁开朦胧的睡眼，有些不耐烦，“你不要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再说人家莫林凌的凳子丢了管你什么事啊，你一天就这么喜欢管闲事？”
　　“对啊，我就喜欢管闲事，而且莫林凌的事我管定了，你们谁要欺负莫林凌，谁就是和我为敌。谁把凳子拿走的，三分钟内给我拿回来，不然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拿的，绝不会放过他。哼……”赵晓琪把手一拍桌子，大家都不敢笑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忌惮赵晓琪，后来才从室友口中得知，赵晓琪的哥哥是个混混老大，曾经有个男生欺负赵晓琪，被她哥哥打残过。
　　果然，不到一分钟，有个男同学就把凳子找回来了，还不停求饶到：“晓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给她开个玩笑，以后不敢了，你千万别生气啊。”
　　赵晓琪冷哼，“你不是应该给她道歉吗？”
　　那个人马上转向我，笑得像狐狸一样，“对不起，莫林凌，请你多见谅。”
　　我傻傻一笑，“没事，以后我们之间好好相处。”
　　我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以后大家真的就可以好好相处了。但是我忘了我的出生，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笑料，现在我又因为赵晓琪的关系成为众矢之的。于是我经常会在上学的路上接受大家投来的厌恶目光，在食堂的时候听见一些关于我的话题：“听说莫林凌的爸爸是个瘸子，”“听说她家里很穷，”“听说她和周智游有一腿，”“……”
　　我不去理会，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和学习无关的任何琐事。我来这个学校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好好学习，考上一个顶尖的大学，这样我才不会辜负我的父母，不会辜负乡村支教老师在我身上下的心血。
　　我很努力的读书，不敢违背一点学校纪律，我要在这个学校平稳地待三年。
　　所以，所有的不愉快我都要忍，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同学们朝夕相处。
　　可是有个女生非要和我过不去，她就是陆梦瑶，她总是找我的茬。在食堂的时候故意大声说我的怎样怎样，甚至放学的时候堵住我说一些下流的话。我都不去理会，我在想，就算她要打我一巴掌，我也得稳稳地挨过，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庆幸地是宋云汎不再踢我的凳子了，他交作业的时候也会用作业本碰一碰我，等我转过身去接着。可是他还是不叫我的名字，也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