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十一》陈或或

2、郁西河与顾北洋

　　【“音乐家”与“小痞子”】

　　我认识一个姑娘，她有个很特别的名字，郁西河。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长发及腰的郁西河一袭长裙落落大方地站在讲台上，指着黑板上漂亮的板书扬眸轻笑：

　　“郁达夫的郁，西边的西，河水的河，我的名字，郁西河。”

　　郁西河，西边有条河，忧郁又明亮。大学四年过去，从陌生到相熟，所有人都听说了郁西河有个男朋友，分分合合，爱到撕心裂肺。

　　“你知道喜欢上一个完全不可能和你有未来的人是什么感觉吗？”夕阳洒进窗帘拉开的琴房，落在郁西河巴掌大的小脸上：“我说不出，只知道每每想起，都如刀剜心头，痛得刻骨铭心，摸不到疤痕，却早已遍体鳞伤。”

　　阳光下的郁西河明明是微笑的表情，看起来却比哭了还要悲伤绝望。

　　“那你还喜欢他？”

　　“怎么办呢，早在心上划了那个名字，放不下，抹不掉，断不了，只能继续喜欢了啊。”

　　“那以后呢？”

　　“以后......”白皙的指尖滑过翻开的琴谱，郁西河垂眸：“你知道，我们不会再有以后。”

　　晚风拂过，带动着谱页“哗哗”作响。琴谱背面满纸页的字，每笔每划，清晰明了----

　　一个名字，顾北洋。

　　***

　　【她叫郁西河，他叫顾北洋。】

　　暑假结束，沉寂了将近两个月的十三中又开始活跃起来。高中部教学楼三楼，高二文理科新分完班，班主任要求每个同学上台做自我介绍。

　　按照座位先后顺序依次介绍，第一组之后轮到第二组。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穿着校服的郁西河笑了笑大方开口：

　　“郁达夫的郁，西边的西，河水的河，我的名字，郁西河。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指教。”

　　礼貌地鞠了鞠躬，长相精致的少女晃了晃脑后高高的马尾辫，唇角挂着甜美的笑容回到座位上。

　　“好，下面有请下一位同学，顾北洋。”随着同学的鼓掌点了点头，班主任低头看了看手中按座位顺序排的名册。

　　“顾北洋？是那个顾北洋？！”教室里一片哗然。

　　“没错，就是顾北洋，你不会没看到吧，不就坐那个地方！”

　　“他从我进教室开始就一直趴桌上睡觉，我完全没有注意！”

　　“天呐，顾老大竟然在我们班上，听说他和混混称兄道弟，成天打架！”

　　“可怕，那还怎么学习？！”

　　靠在教室前方的讲台上，乌黑头发梳成一把扎在脑后的桀骜少年听到教室里的议论皱了皱眉，“啪”地将手中握着的粉笔扔到黑板前的盒子里。

　　声音不大，教室里却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炎武的顾，北边的北，大西洋的洋，我的名字，顾北洋。”

　　吹了吹指尖沾染的粉笔灰，懒懒地指了指黑板上写着的名字，名叫顾北洋的少年抬眼朝着台下明显愣住的郁西河促狭地眨了眨，随后不耐烦地瞥了瞥身旁站着的老师，打了个哈欠便径直往台下走去。

　　“站住，顾北洋，你是什么态度！”望着少年漫不经心的样子，讲台旁盘着头发的女老师冷了脸厉声训斥。

　　讲台下，已经回到座位上的少年理也不理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在意地翘着二郎腿，戳了戳前面坐着的长发少女。

　　“喂，美女你是叫郁西河是吧，我顾北洋，咱俩名字真像，交个朋友？”

　　“谁要和你交朋友，别学我的自我介绍。”一分情面也不给地拍开顾北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郁西河轻蔑地努了努嘴。

　　后面这人她听说过，学校里有名的混世魔王，高三留级留下来的小混混。只要是十三中的学生，从新进的初一娃娃到待了六年的高三老油子，没一个不知道他顾北洋的“光辉事迹”。

　　“哟，美女还挺有个性，我喜欢。”挑高眉头，顾北洋颇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

　　“顾北洋你当我话是耳旁风是吧！出去！站教室外面！”

　　“啪”地一声巨响，感觉到后桌的桌子被突如其来的大掌拍得歪了歪。望向窗外的郁西河回过头去，只见黑着脸的班主任不知何时跑到了讲台下面，指着顾北洋怒气冲冲地咆哮。

　　“切，出去就出去。”努着嘴慢吞吞的站起身，被班主任拍歪的桌子也不移，就这样踢开椅子朝教室外走去，路过郁西河的时候还嘻笑着朝她眨了眨眼吹了声口哨。

　　“你！你这混小子，跟我去办公室！”

　　望着少年吊儿郎当的样子和班主任气急败坏追出去教训的身影，郁西河抿了抿嘴心里暗暗鄙视----

　　顾北洋真是个不要脸的小痞子。

　　顾北洋这一去直到第二节课下课才回来。虽然被班主任训了，但“顾老大”的赫赫威名依旧使闹哄哄的教室静了几秒。

　　“哎，西河，你说顾老大为什么会到我们班上啊？”邻座的倩倩凑到郁西河耳边，咬着耳朵轻声问道。

　　“不知道，或许分班抽签抽的吧。”视线依旧停留在手中的琴谱上，上星期日钢琴老师布置下来的曲式分析，还有几页纸的曲式没分析完。

　　见郁西河不知道，倩倩瞟了瞟四周继续开口：“我听说是因为顾老大他爸爸花了大价钱才让校长把顾老大安排到我们重点班的，要不然以顾老大的成绩只能待在最差的班级。”

　　“哦。”略一点头，郁西河在稿纸上列了几个句式。

　　“西河，你就不好奇啊？真没意思。”八卦得不到回应，倩倩感到郁闷。

　　“啊？”似是刚回过神来，郁西河抬了抬头：“你不是都听说了，那还问我做什么，而且你都告诉我了，我还好奇什么。”

　　“......”被噎住一般张了张嘴，倩倩一时竟无言以对。搓着手想了想刚欲说话，只见身边移过一片阴影，侧身一看，顾北洋走了过来。

　　用脚拨了椅子坐回座位，顾北洋眯着眼扫视一圈，随后瞥了眼郁西河身边站着的倩倩：“看什么，对老子有意见？”

　　“唰”地一下，所以偷偷打量的眼光顿时看向别处，倩倩更是低头快速跑回座位。

　　“嘁，该干什么干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们。”撇了撇嘴转头，迎面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哟，郁西河你还敢看我？”顾北洋勾唇惊奇。

　　皱了皱眉，郁西河板着脸转身，不大不小的嘀咕声从前座幽幽飘到顾北洋的耳朵里：“自称老子，说话真粗鲁。”

　　呵，好笑地摸了摸鼻子，顾北洋倒是对郁西河真正起了兴趣。有趣有趣真有趣，在十三中混了七年，这小美人还是除老师外第一个敢说他顾北洋粗鲁。

　　“顾老大”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若这个人是某个“帮派情节”严重的小男生，那他绝对会感恩戴德跟着老大鞍前马后奋发向上。但若这个人是坐在顾北洋前座的郁西河，那向来清高自傲对“老大”不屑一顾的小姑娘就如大难临头，唯恐避之不及了。

　　“喂，郁西河，刚老太婆讲的那道题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说说？”

　　“郁西河，下午有什么课来着？”

　　“郁西河，你的头发扎起来怎么也这么长啊，晃来晃去扫得我睡不了觉。”

　　“郁西河，中午你吃什么？”

　　“郁西河，你哑巴了？”

　　“郁西河......”

　　“郁西河......”

　　“......郁西河！你他妈再不回老子话老子办了你！”

　　身后传来某人猛踢桌子的声音，揉着眉心叹了口气，郁西河丢开手中的笔转过头：“顾北洋，你到底要干嘛啊。”

　　“什么干嘛，郁西河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喷火的霸王龙“蹭”地跳了起来，脑袋上睡了一节课翘起的头发和他主人一样桀骜不驯，乱糟糟地竖在头顶。

　　“你声音那么大聋子才听不见。”

　　“那你不理老子！”顾北洋怒了。

　　“问那些弱智的问题你累不累？开口闭口‘老子老子’，顾北洋你有没有素质啊？”

　　“你！郁西河你说老子粗鲁还说老子没素质？！”

　　“呵。”

　　“郁西河你别以为老子......我不敢打女人！”脱口而出的“老子”下意识的被改成了“我”，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举动，顾北洋又气得涨红了脸。

　　“打女人？”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郁西河故意表现出夸张的样子：“顾北洋，没想到你连打女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谁打女人了？！”

　　“你刚不是说你打女人吗，啧啧啧，顾老大真能耐，真让人佩服。”

　　“你！郁西河你再讲一句！”

　　“怎么，顾北洋你要打我？”

　　“你！”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的女人？！咬牙切齿地瞪了眼面前弯着眸子一脸狡黠让人好想打一拳的郁西河，顾北洋磨了磨牙，一把推开挡在教室中间的同学，愤愤地冲出了教室。

　　得意洋洋地甩了甩脑后长长的辫子，郁西河竖起桌上的书遮住半张脸，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顾老大是吗，让你啰唆让你烦我，现在知道本人厉害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刚码完一章，没忍住先放上来了......=_= “音乐家”与“小痞子”的故事，咱们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