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音乐家与小痞子 ...
-
旅游团安排给郁西河他们四人的酒店房间是两个，倩倩和程飞小俩口蜜里调油一直处于热恋期，死活不肯分开睡觉。
拿着房卡站在两间房门相隔的地方，瞪着一进房连门也来不及关便扑在墙上互相激吻的两人，郁西河简直感到无话可说。
身后顾北洋没耐心让她继续看下去，扯过房卡将人带进房间，效仿着程飞他们低了头凑近面前的红唇。尚未触到，便被一只手掌隔了开来。
“别，我要洗澡。”
顾北洋不管：“洗什么澡，不急这一时。”
“可是我身上都是汗难受！”
“......”当没听到，搓揉着纤腰继续往下亲。
“等会，顾北洋。”
“......”
“顾北洋！”
睁眼退开身子，顾北洋皱眉：“你到底怎么了，闹什么脾气？”
“我身体不舒服，想早点睡觉。”别开脸，郁西河垂眸。
“不舒服？”一听这话，顾北洋眉头皱得更深了，伸手就抚上她的额头，细细感受一番热度。
“不发烧，哪里难受？我看看。”
“没事。”郁西河依旧微低着头：“可能不大适应这边坏境。”
“我记得你吃了抗高反的药，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真不用？你别强忍着。”
“真的。我先去洗澡了。”
“......好吧，你自己注意，有事叫我。”
“恩。”点了点头，郁西河拿了睡衣毛巾洗漱用品，抬步往浴室走去。
身后，顾北洋靠在门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不急不缓的背影，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后几天，面对口头上身体上的需求，郁西河同样用各种借口躲了过去。顾北洋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脸色一直不大好。
这种阴郁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的傍晚，当郁西河站在玛布日山上，对着如血的残阳主动吻上身边的顾北洋时，心情抑郁的人立马反客为主凶狠的扑了上去，用倩倩的话来说，就像一只巨型大狗饿了几天突然看到了肉骨头，那劲头，啧啧啧。
布达拉宫殿宇嵯峨，气势雄伟，石木交错，经幡猎猎。夕阳铺满天际，红得极尽热烈。郁西河疯狂地咬向顾北洋的唇瓣，在深处留下一个暗红的齿痕，舌舔过去，刻入心底。
顾北洋险些招架不住，惊诧间亦不甘示弱的反吮吞咽，唇齿相交竟生出了硝烟战场的决绝。
身旁围观的倩倩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的握紧程飞的手。
一吻过后，顾大狗立马满足了。即使晚上郁西河又用理由拒绝了他的暗示，顾北洋也只当她是因为一些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小事发脾气，事情并没有他心底感觉的那么不对劲。
七月底的时候，为期十四天的旅行结束。程飞和倩倩顾北洋三人继续转战别的地区旅游，而郁西河则因为陆囡的一通电话回到S市。
时值酷暑，S市的高温蒸得人走几步路便汗流浃背。下了飞机回到家，郁母示意陆囡送来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房间里。点了点头，郁西河望着紧闭的房门，却是犹豫了许久。
“西河，你快去看看文件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有机会向学校提出来。”客厅里，郁母提高了声音催促。
“好，我这就看。”咬了咬唇，郁西河答应。
推开房门，房间书桌上静静躺着一叠申请出国学习交流的材料，学校大红的印章端端正正的盖在纸张的右下角，“申请通过”四个字清晰明了的出现在黑纸白字的纸面上。
明明是几个月前就考虑好了的东西，真的审核下来批准了，心里却抑制不了的泛出丝丝凉意。
从第一章章程开始翻到最后一张时间和规划，学校安排的很好，三年课程事无巨细，时间也很紧凑，除去自己在旅游上耽误的日程，离出发的日期仅剩下短短半个月。
电话里陆囡说：“西河，樊嫣那我已经代你表示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你就必须走下去了。”
是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怎样呢。自己选择的路，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那些刻在心头的名字，即使再舍不得，放不下，也必须要亲自抹去。
自嘲的笑了笑，郁西河犹记她和樊嫣见面的场景。
那天下午在“小金宫”，睡醒收到的未储存号码短信便是樊嫣发来的。她约郁西河见一面，有事情想要当面和她说。
郁西河想了想，答应了。
从医院看望宋安出来后，她便打车，来到和樊嫣约见的地点。
咖啡厅靠窗的座位上，樊嫣白衣热裤，及肩的短发被打理成俏皮可爱的梨花卷，正咬着吸管戳着西瓜汁里浮起的冰块。
见到郁西河进来，她招了招手，示意位置。
拉开椅子坐下，郁西河笑笑：“樊嫣。”
“嗯呢，郁西河。”眨了眨大眼睛，樊嫣歪头：“你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
“不用了。”指节敲了敲桌面，郁西河开口：“直接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好，爽快。那我就切入主题了。”
做了水晶美甲的手指伸向皮包，随后，一张化验单被推到了郁西河面前。
“我怀孕了，孩子是顾北洋的。”
敲击桌面的节奏微顿，郁西河眯眼，看向面前印着医院公章的化验单。
也不理会对面的沉默，樊嫣继续道：“一个月了，我已经告诉了顾北洋的爸妈，他们决定认我这个媳妇。”
“顾北洋知道吗？”郁西河抬眸。
“他当然知道，刚检查出来我便告诉他了。”
“哦？他没什么反应？”
“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打掉。”摊了摊手，樊嫣咬着吸管吸了口西瓜汁：“但是我说了，已经告诉顾爸爸和他妈妈了，他根本反抗不了，不是吗。”
“呵，你这是在示威？”郁西河勾唇冷笑。
“可以这么理解吧。”
“你就这么肯定这个孩子能生下来？”
“所以我要和你见面。呐，如果你坚持的话我还真不好说，但如果你放手的话。”樊嫣肯定的笑了笑：“我想，你不会做出一个让自己成为间接谋杀这个孩子的凶手的事情吧。”
“你还真是了解我。”
樊嫣勾唇：“毕竟，一个失去过一次孩子的人，不会再希望别人也和你经历一样的痛苦，我说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郁西河皱眉。
“也不瞒你，顾北洋喝醉了和我在一起时说的。郁西河，你没有办法做到的，我会做到，你不能给他一个孩子，我能给。实话说吧，我挺看不起你的，嘴上说爱他，连为他生孩子的勇气都没有。”
“爱？勇气？”郁西河靠上椅背：“樊嫣，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有工作吗？有收入？你经历过多少？能不靠任何人养活一个孩子吗？其他不谈，我就提一个问题，这个孩子，你能在他生下来后保证所有人都爱他吗，你能够给他你最完整的爱吗。”
“我，我当然能，能爱我的孩子！我也能保证他健康成长！”蓦地涨红了脸，樊嫣支吾着直起身。
“好，我祝福你。”顿了顿，郁西河面无表情的起身：“祝福你们，和你的孩子。”
“哎，那你到底......”被郁西河的话膈应到，见她要走，樊嫣焦急开口。
“放心，正如你所说，我不会对你孩子下手。而且被别人用过的男人......太脏，不要也罢。”
“你！”樊嫣恼羞成怒的起身。
“孕妇就不要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了，烫头发美甲什么也最好别做。还有，少喝冰的东西。”
“我......郁西河你！”
“早点回家吧。”
淡淡开口，郁西河离开座位，转身往门外走去。
步伐不乱，看似淡定，眼角却有泪水划过，一条痕迹，不多不少，很快便被夏日的暖风烘干了。
消失不见。
***
20XX年八月，S市南都机场。
昨夜刚下了一场雨，城市的灰蒙蒙的天被洗刷的干净。空气清新，温度正好，湛蓝的天空中飘着洁白的云朵，一碧如洗，是个好天气。
和来送机的亲友一一道别完进入候机室，郁西河接到了顾北洋打来的电话。
“西河，我和飞子他们现在到了九寨沟，等会就准备进去了。”
“九寨沟啊。”
“恩，听说那个什么悬崖峭壁上的玻璃栈道可火了，待会儿我走了拍照传给你。”那头顾北洋的声音透露着愉悦的兴奋。
“好。”郁西河弯了弯眸子。
那边撇了撇嘴，顾北洋撒娇：“西河，老婆，你不在我成天看飞子他们秀恩爱，可难熬了。”
“那，你不看他们呗。”掩饰住话音的颤抖，郁西河紧攥衣角，故作平静。
“烦着呢，你没陪我。”
“恩。”
“西河，我想你。”
“我......”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却最终闭上眼：“你们好好玩，注意安全。”
“行，晚上再打给你。”
“恩。顾北洋......”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那我挂了啊老婆。”
“好。”
......
挂掉顾北洋的电话，郁西河看着窗外发呆许久，随后看着手机又怔愣片刻，拨通了陆囡的电话。
“西河，开始登机了吗？”
“还没。”
“路上小心，到那给我打电话。”陆囡笑。
“恩。好好保重。”郁西河点头。
“你也是。”
沉默半晌，郁西河抿唇：“囡囡，别告诉顾北洋我去了哪里。”
“好。”
“倩倩那里，我会自己联系。”
“恩。”
“顾北洋和樊嫣的婚礼贺礼......算了，也不用送什么。”
“恩。”
“我不想祝福他们。”
“西河......”
“我不会想他。”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英国伦敦的CA1864次航班现在开始登记，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从22号登机口上飞机----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英国伦敦的CA1864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从22号登机口上飞机......”
机场广播里响起优雅的女声，透过电话传到了那一头。
“西河，登机了。”
“恩，我挂了，再见。”
“一路顺风。”电话里隐隐传来陆囡抽泣的声音，郁西河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
银色的飞机在跑道上飞速划过，轰鸣着冲上云霄。望着舷窗外越变越小的河流山川和城市，以及大片层叠的白云，郁西河按了按心口，闷闷压抑的疼。
打开座位前都配有的小屏幕，戴上耳机，调到音乐频道。意外的巧合，随机播放的第一首歌竟然是许巍的《旅行》。
吉他悠扬惆怅的旋律响起，歌手唱出第一个音符，郁西河的眼泪突然一下子流了出来。
脑海中猛然浮现起当年的操场，那个篝火的夜晚，那一首自弹自唱的歌，那个穿着校服的青涩少年。五年的时间，一切的一切如电影片段般快速划过，直到此刻，全部终结。
不顾旁人见鬼一样的表情，任泪水肆虐，郁西河捂住嘴，嚎啕大哭起来。
谁画出这天地
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
又给我们惊喜
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总是要说再见
相聚又分离
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
正如许巍所想表达的：人生彷佛是一场漫长的旅行，青山绿水美景如画都是我们旅程中的一站，绚丽多彩而不痴迷，亲人友人情人陌生人都是我们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相爱相遇而不贪恋。
只是，怎么办呢，从此以后，漂洋过海，此去经年，再也无人识得那个少年。
一梦好多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