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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处的微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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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住处吗?”韩尔秋小心的斟酌着自己的问句,希望不会伤害他的自尊心。
萧然沉默了很久,望着窗外思索,久久的才应了句,“去七言桥吧。”
韩尔秋没有回话,双手却紧紧的握住了方向盘,她一点都不否认她的心疼。七言桥,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周边没有任何居民区,桥上是极宽阔的车子的通行道,桥下却是流浪汉的天堂。
那里本来是火车的通行道,后来火车站搬迁了,那里便空置下来,再后来由于产权问题得不到解决便没有开发商有能耐去动它。
她怎么知道?呵,这还是她年轻气盛时干的最大的一场官司,为了给流浪汉们一个安居的地方,她和自己的同学发出各种倡议书,提出各项法律依据,指出所有开发商企图开发此处的非法性质,最终,所有的一切不了了之,等待政府的决议。她也是因为这场官司事业才逐渐步入正轨的。
“为什么不去旅馆?”韩尔秋问道。
“身份证还在马戏团里。”萧然回答的很坦然。
打了个弯,韩尔秋走上了开往市中心的路。
“你走错路了。”萧然皱着眉道。
我罪恶感太甚,不打算送你去当流浪汉。韩尔秋心里应道,表面上却风平浪静。“我知道。”
“你这是去哪儿?”萧然看着虽然位于市中心,却逐渐安静的街道,这里分明就是一个高档的住宅区。“停车!”萧然有些恼火。
韩尔秋没有答话,也没理他,她想萧然应该猜到,却不敢确定而已。尔秋凉凉的笑了,是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越来越不矜持,越来越不懂得保护自己了,她竟然拉了一个大男人往自个儿家走。范璐的话现在还在脑里回转——你这么个善良到愚蠢的人,是怎么当上律师的?!
发现韩尔秋不打算理他,萧然再恼火也只是闭着眼睛靠向了椅背。
把车停到车库前,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下车吧。”
萧然却没有动,两人静默了好久,韩尔秋靠着车座快要睡着了,萧然转头看向已经一脸疲惫的韩尔秋,“这是你家。”
“对。”韩尔秋点点头。
“你就这么随便带个男人回家吗?”萧然淡漠的语气让韩尔秋有些生气,但她很累了,不想和他争论什么。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过了,难怪。
“我不是那种人,”韩尔秋拧着眉顿了顿,“先进去吧,上点药,过两天再找住处。”
女方都这么说了,萧然再不给面子就是矫情了。推开门下了车,看见旁边的房屋大门,这是一栋独栋的两层小屋,不是别墅,很小,却精致。四周的房子好像都是这种造型,带着点哥特式的风格,门外还有着环绕的走廊。
不再多想,萧然转身去后车厢拿下两个箱子,自己一个一个提下来。看见身边伸手帮他拿上一个的韩尔秋,还是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韩尔秋手指僵硬的接过,惭愧难当,“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你不要再说谢谢了,我很难做人。”说完干笑着,不自然的将莫须有的碎发挂在而后。
萧然只得摇头,“有没有都会这样,你不用自责。”
韩尔秋不知说什么好,拿了钥匙开门,将萧然让了进去。韩尔秋更加惭愧的捂住脸,“我没有多少时间打扫,你将就一下。”
韩尔秋当然应该惭愧,在外看来,韩尔秋的装扮永远属于高雅且不过时的类型,即使是职业套装,她也能搭配出时尚的色彩。但是!韩尔秋家里真不是一个乱字了得,欧式的沙发垫着的沙发巾凌乱的披在沙发上,一旁的餐厅椅子上堆放着两堆衣服,一堆是洗好的,一堆是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房子共两层楼,但并不大,却在任何地方都毫无规律性的放着书,地上,桌子上,三角钢琴上……
萧然也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却还是淡淡的回了句,“没关系,看起来还好。”
韩尔秋再次在心中默念一句,萧然是个懂得给人面子的好人。
她打开一楼的一间闲置的空房,床铺,枕头,被子都被收拾的妥妥帖帖的,难得干净的一个地方。事实上,整栋房子有三间卧室,一间是她的,一间是留给时而过来看望她的父母的,这两间都在二楼。剩余这间整理好了,是准备留给保姆的,现在,保姆没有,就留用给他了。至于干净,韩尔秋自认为哪里都可以脏,可以乱,但卧室是绝对要保持干净的,更何况这间房间还是留给别人的。
萧然很认真的打量着这个房间,将行李包放在脚边,走到床边,转过头很温暖的冲韩尔秋笑了,“这里很好,很谢谢你。”
“不要再说谢了。”韩尔秋无奈,“你先整理东西,我去给你倒杯水。”说完转身朝外走。
萧然垂下身,壮实的左臂轻巧的拉开包裹的拉链,其实他本就没什么东西,一些四季的衣服,几本书,一支笔,一个小小的钱夹,里面有两张银行卡,再加上两张五十元现金,这就是他所有的家当,拉开一个侧包,一把格子伞被妥帖的收在其中,每一个折页都被主人细细的抚平,这个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止不住的黯然。她是天之骄女,他一直都知道,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信任他,把他带到家里。他那么的想给她留下个好一些的印象,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狼狈出场,真是,糟糕透了。
萧然走出房间,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韩尔秋。已经凌晨了,她还没有吃晚饭吧,萧然暗筹,她总是忙到很晚下班,只是偶尔才能见她离开那座大楼到对面去吃快餐。
韩尔秋转过头,看见萧然蹙着眉好像有点纠结般站在那里,“怎么了?”她笑了,把水端给他,又指了指打开的柜子,里面竟然放了一整柜的泡面,“你要吃点吗?”
“你是卖泡面的吗?”竟然什么口味的都有,还认认真真的排好队,分门别类的摆好。萧然一脸的黑线,他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的白领下班后总会找些小地方吃吃宵夜什么的,没想到,泡面?!现在的CBD的人是怎么了,还不如他们同福村的人吃得好。
“额,”韩尔秋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不太会做饭,而且也没有多少时间……”她觉得她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人家都觉得你是卖泡面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然叹了口气,“你家里有菜吗?”
韩尔秋想了想,好像上一个保姆确实留了点东西,“冰箱里应该还有吧。”打开冰箱,果然还有点番茄,土豆,黄瓜。
“你坐吧,我帮你做点吃的。”说着,他顺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番茄,一个土豆。
吃的!韩尔秋瞪大了眼!老天长眼了!她终于可以吃到家常菜了?!“可是,你的手……”刚刚还被人踹了好几下,她还在想要不要明天再去医院看看。
“没关系,我一只手也可以。”说完,他麻利的拿过菜板,抽出菜刀,右手指固定住番茄左手拿着菜刀飞快的切成片。
那麻利程度,那自信的程度,那番茄的厚薄程度……“哥们儿,其实你是新东方厨师吧!”
萧然顿住了飞舞的左手,眨了眨眼,没有回头看她,嘴角却幽幽的扬了起来,“经常在家里做,所以熟练点。”想了想又问道,“你吃清淡点还是重点?”
韩尔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重口味。”
萧然乐了,其实萧然笑的时候,白皙的脸颊上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着很窝心很舒服。看久了韩尔秋竟有点傻。咽了咽口水,瞧着也没什么问题了,便去休闲室拿来了药箱。
等那盘番茄土豆饭香喷喷的上桌时,萧然便看见了桌上的碘酒,再看着笑得一脸猫腻的韩尔秋,呵了一口气,“不用上药的,都是擦伤,两天就好。”
“说的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韩尔秋这句话说出口就觉得不对,照那老板那样,铁定不是第一次打人。今天黄历不对,老说错话!看着萧然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紧接着道,“你过来点吧,我帮你擦药,当是偿还你的晚饭钱。”
不得不说,萧然是个很给面子的主,坐在那里也任由韩尔秋折腾。大多擦伤在脸上,估计背上也有,但她实在不敢再叫他脱了。她拿着棉签蘸着碘酒小心翼翼的点上他的伤口,他也没吭一声,她却也不敢使劲,生怕弄疼了他。
不禁然对上他的眼神,里面火焰竟是那样的浓烈疯狂,炽热痴情,里面像是有千万般的压抑,又像是有着千万般的煎熬,正是游离间,萧然倏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一切又归于了平淡。这一切快得就跟幻觉一样。
韩尔秋眨了眨眼,看来她真的是太累了,她怎么可能会从这个几乎陌生的男人眼里看出这种东西呢?
上好药,韩尔秋刚将碘酒放回药箱就拿过勺子飞快的袭向那盘她觊觎已久的盖浇饭,很简单的饭式,但香味扑鼻,格外诱人。咬下一口,韩尔秋忽地瞪大了眼,直愣愣地看向萧然,一双水眸几乎要渗出泪来。
韩尔秋的表情太诡异了,萧然开始反思是不是放盐太多,把她齁死了,有些歉意的正欲起身去给她倒杯水却被韩尔秋一把抓住。
“大神!你这饭简直惊为天人的好吃啊!”正是说着,似是说到了最感人之处,还哽咽了好几下,整个一好几年没吃过饱饭的可怜蛋。
“还……好吧?”萧然观察着韩尔秋这非同凡人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还好!”韩尔秋包着饭的嘴,含着满眼的泪光不满的嚷嚷,“是非常好!”
她一定好久没吃过饭了吧,萧然心疼的把那盘子往她面前多推了推,“那你吃,你吃,多吃,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