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游记》乱世繁芜

8、第七章

　　第七章审百合扯出故人问铜狮知百年旧事【杀花篇】

　　百合从盒子里摔了出来，满头黑发凌乱不堪，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纯笑，脸上被纯笑抓出的血道子还没有结痂，一脸的血迹，不像是个邪妖倒像个厉鬼，眼神怨毒的厉鬼。

　　白芨斜靠在床上，问道：“堂下小妖，报上名来！”

　　百合抬头一看，月光下好一个美人，倾国倾城，竟不比那人差，那人要是看到，会不会立刻爱上？哼！我管他做什么！

　　女妖很没有现场感，看着白芨发呆。白芨得意又不满，提高声音喝问道：“问你话呢！”

　　百合冷哼了一声，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便你！”

　　白芨又问：“呲铁是你什么人？”

　　百合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白芨笑道：“呲铁身为十大妖帅之一，却收了这么个徒弟。真本事没有，脏话连篇，实在是丢脸！”

　　百合冷哼一声：“他也配？！”

　　纯笑看了白芨一眼，白芨无奈道：“笑啊，你看怎么办？这完全不配合治疗啊！”

　　纯笑道：“她叫百合。蛮好的一个名字，糟/蹋了。”

　　白芨又看了一眼这女妖，漫不经心地问：“那洛阳王夏雍华又是你的谁？”

　　百合浑身一怔，幽幽道：“他是我的谁？他怎么会是我的谁呢？他不过是一个可恶、可耻、可恨之人！”说道后面竟是咬牙切齿。

　　白芨想起来了。两百年前去洛阳王府上时，记得那时献舞的有个性子很冷的小姑娘，好像就叫百合，依稀是这般眉目。想来就是面前就女妖。两百年过去，本妖王还是这般冰清玉洁、一身正气，半点尘埃不粘身，这小姑娘倒是毁在邪道上了！
　　心下戚戚然，问道：“不知道洛阳王最近如何了？”

　　百合答道：“好得不得了，可以上天做神仙了！”

　　小姑娘你怨气很重啊！白芨不想再跟他啰嗦，直接问道：“百合，老实交代，那两个妖物又是何人？现在何处？你伤害我家纯笑，有何目的？”

　　百合不发一言。

　　白芨又道：“不说？哼！不说我就把你扔到洛阳王府里，看看他们怎么惩治这逃跑的家奴！”

　　百合扭过头，不发一言。

　　纯笑道：“白芨，你这哪儿叫审讯啊？”说着释放了一个禁制，把这女妖锁在一个满是火焰的空间里，百合凄声地大叫，在火中苦苦哀嚎。

　　白芨训道：“不要动不动就动用武力，你以为这样她就会招供吗？”
　　火团里，百合大声尖叫：“放我出去！我说！”

　　本就是跟芍药半路搭伙，也没多少情谊可言。百合三言两语说清了那花妖群体失踪之事。有一起她恰好目睹了，差点被发现灭口，芍药救了她，她跟芍药来到这浔阳城。芍药说要留下来，跟那人拼死一战。她本来不想搀和，但心想洛阳王或许会派人来，鬼使神差地留下来了。

　　纯笑拍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那两个小妖是好的，那个叫阿蓝的还抱我呢。”

　　白芨道：“你以后可别沾酒！”

　　纯笑毛爪子在大腿上一拍，道：“白芨，这事我们得管！”

　　“小祖宗，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纯笑：“我觉得会很好玩。”

　　白芨无奈，无力道：“好好好，随便你。说清楚，到时候只准围观，不准搀和。”说着，把那百合重新装到盒子里，睡下了。

　　纯笑满心兴奋，睡不着觉，跑出去了。院子里草木葱茏，纯笑上蹿下跳，精力过旺。跑了一会儿，听见前面有调笑声，不禁一路小跑过去，躲在树丛中，探出脑袋，听到一间屋子里莺声燕语很是热闹。

　　销金窟的房间，没有客人的允许，外人打不开，纯笑伸头看看，转身想离开。谁知那屋子的门自己打开了！一个光头跌跌撞撞衣衫不整地跌了出来，被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推搡着。

　　那姑娘吐了口唾沫，大声道：“呸！只当遇上了个金主，却是个破落户！天打雷劈你这光吃不付帐的，死开点！”又踹了一脚。那和尚，避让不及，也骂道：“呸！把老子拉进来的时候满口亲哥哥，见老子没钱又推又嚷——”

　　那女人不待他说完，猛地把门一关，几个健壮的男仆走了出来，抡起棍子将那和尚一顿好打，那和尚也不求饶，满嘴骂那女人怎么逼迫自己，怎么不仁不义，怎么没有菩萨心肠，对板子浑不在意。

　　纯笑待那几个打手走开了，跳将过去，笑眯眯地问：“和尚，耍流氓被打了？”
　　嗬！化缘化到了这安乐窝了。和尚颓废地坐在地上，垂头丧气道：“还不是你们让我出来要饭，走迷了眼，不知怎么竟来了这么个牛鬼蛇神聚集的地方，被这屋里的婆娘生拖硬拉进去，要给我介绍什么好姻缘。呸，不过是个娼/妇，骗钱骗到哥哥头上，我也陪她坐了一会儿，她见我没钱，立马变脸，这不，剥了我外衣，抢了我的碗。走吧，笑，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未成年该来的。”走也，走也，此地无情！

　　纯笑忙道：“这边，这边，我们也住在这里。和尚，你被他们打了不生气，要不要打回来？”

　　和尚一笑：“被狗咬了还要咬回来吗？打就打过了，反正也不疼。”

　　纯笑道：“你这和尚，被白芨打傻了吗？”

　　和尚也不在意，边走边说：“嘿，白芨嘛，我还要谢他哩。”

　　说着到了他们房间的门口，门口墙上有一个镶嵌进去的小铜狮，纯笑对其耳语几句，那铜狮一声咆哮，门划开了，和尚自顾走了进去，挑了个干净的地方，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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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宿真是精彩非常，外面传来打更的悠悠声，更远的地方似乎传来一两声鸡鸣，纯笑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但是摸了摸软绵绵的肚子，晚上喝的那点子酒水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饿了。
　　纯笑又出了门，沿着楼道一溜儿小跑，不多时就走到了厨房。

　　销金窟各个房间门口、楼梯转弯、直梯上下的地方，都会有小铜狮子把手，这些铜狮子除了收收房费之外，还兼职了指路问路的作用，纯笑一路走一路问，这次倒不曾迷路。

　　厨房是一个酒店很重要的部分，更何况是销金窟这般全国分布的大型妖仙鬼神暂居处，更是管理森严。纯笑坐在门口，尾巴甩了甩，这厨房的禁制对一般人来说自然是复杂高深，在纯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正打算给它搞个破坏，门口的那只紫金色小铜狮子醒了，打了个哈欠，道：“客人早起，是想用早膳还是夜宵？”
　　纯笑歪了歪头，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铜狮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厨娘们刚开始准备呢，油没热，水没开，面在发，包子馅儿还没和好呢。”

　　纯笑低下头，揉了揉肚子：“可是，我好饿啊。”
　　铜狮子一边打哈欠一边笑，道：“我且陪您谈谈天，聊聊这东南西北的各色美食如何？”
　　纯笑：“那不是更饿吗？”

　　铜狮子失笑，道：“那我给您讲讲这天南地北的奇闻可好？”
　　纯笑奇道：“你怎知这天南地北的奇闻？”
　　铜狮子不无得意：“这销金窟里，天南地北天上地下的客人何时少过？故事更是满筐满箩！何况，我被关到这紫金狮子里之前……”铜狮子急忙住嘴，又道，“客人想听个什么样的故事？”

　　纯笑耳朵抖抖，道：“说个好玩的。”
　　铜狮子道：“行，我给您说个故事，讲完差不多第一轮的早饭也该摆上来了。”
　　纯笑拍爪：“如此甚好！”

　　“且说几百年前某个艳阳天，有个后生在西湖边上游玩，边游边叹，这西湖美景真是巧夺人目、风姿独绝，一路吟诗赞美，走到一处白亭子，这天忽然就下起了大雨，后生不曾带雨具，慌慌张张躲到白亭子里，衣衫上占了不少雨水，很是狼狈，正低头拍打整理，听得一声娇喝，‘你、你是什么人？’
　　“后生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三魂去了两魂半，竟是一个美丽娇俏的小姐，长得国色天香、夺人心魄……”纯笑无聊地趴到了地上，好无聊，才子佳人或者才子佳妖的故事，白芨都讲烂了。
　　“那后生忙作揖，低头不敢相看，嘴里道：‘小生躲雨至此，唐突佳人，见谅见谅。’
　　“那小姐一声娇笑，道：‘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奴家哪里担当得起，承蒙您看得起，不如去天香楼一坐？’
　　“后生暗道一声晦气，只当是一场艳遇，原来是妓院的姐儿出来拉客，这大晴大雨天的，生意都不好做，道：‘得，也别去天香楼了，到了你不还得给你妈妈分去一半儿钱，不若在这儿，我也便宜，你也方便。’
　　那姐儿但笑不语。后生当她默认，急不可耐，当即就……”
　　纯笑心想，听了这种故事，我还是好孩子吗？

　　“完事后，后生一声舒适地长叹，暗道今日运气好，摸了摸钱袋，只半角银子，那姐儿衣裳半掩，满眼期待地看着后生。后生犹豫了一下，递过去那半角银子，柳眉倒立，怒道：‘公子！你好生欺负人！就是妈妈，也不如你这般小气！’
　　“那后生无赖道：‘姑娘，就这么点儿了，全给你了还要怎样？’说着还要耍流氓。姐儿更生气了，当即站起来，中气十足道：‘你这后生，好不知轻重！看你这浪荡样也不像不曾进入青、楼，怎这般不知行情？半角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去吧！’越说越激动，一边收拾衣服一边步步紧逼，咄咄逼人，道：‘见过不要脸的也不曾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拿钱来！’
　　“后生被这好一番骂，怒火中烧，举手就要打人，却停住了，指着那姐儿的脑袋，惊恐道：‘你、你、你！’
　　“姐儿一听，顺手一摸，原来一激动触角弹了出来，顺手就往耳朵后面一别，不想太过激动，触角又弹了出来，在空气中抖了抖。姐儿看那后生哆嗦成一团瘫坐地上，怒道：‘怎么，你还敢种族歧视？没见过火星人啊！’

　　“后生倒也胆大，硬着脖子叫嚷道：‘什么火星人水星人？你就是妖怪我也只有这么多银子！’姐儿见他倒也有几分胆色，暗忖楼里小厮太少，既然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就没有放他走的道理。把他带回去说不定还有几个赏钱！一个手刀正要砍到后生脖子上，不想这后生忽地晕了过去，衣服鞋袜犹如蛇蜕壳一般散了一地，人却没了影子……”

　　铜狮子讲到这儿戛然而止，笑着提醒道：“客人，第一轮早膳开始供应了，要不您去用点再来。”
　　纯笑还未答话，听到身后一个急切的声音：“后来呢？后来呢？”回头一看，是个蓝衣少年，纯笑招招手，道：“阿蓝，过来坐过来坐！”
　　阿蓝有些犹豫，但是心痒难耐，且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不惧纯笑，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坐在纯笑旁，一脸急切地看着铜狮子，催促他赶紧讲。
　　纯笑跳到他怀里，拱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道：“狮子你快讲，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