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岁飘零》封麟非冕

8、惊梦扬州

　　非染恢复的记忆并不全面，很多东西她记不起了，也不想去记了，记得太多了，对离得越来越远的南宫涅会不舍。

　　“殿下，该喝药了。”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王爷就这么变得死气沉沉的了，整日药不离口。月破很担心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能撑多久。原本偶尔会充满旖旎胭脂香味的书房如今暗沉沉的，充斥着各种苦药的味道，比黄连更苦！

　　南宫涅已经习惯了这种药的气味了，但乍闻还是觉得有点恶心，皱皱眉吩咐道：“放下吧。咳咳。”眼睛却不曾离开过手里的奏折。天子出巡，一部分的奏折便落到了他这个最受器重的王爷身上，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处理起来都很繁琐，在月破看来实在耗心耗力，但是与其让南宫涅一个人对着窗户摩挲着手里血玉一站一天一言不发，这样要好很多。

　　“什么声音？”一个冬天紧紧封锁的窗外传入了些许声响。“殿下？”月破还在琢磨怎么让南宫涅稍微休息一下，南宫涅难得的放下手里的奏折抬头看了眼尘封遍尘的窗户，一双黑色的眸灰蒙蒙的：“原来已经是春天了啊。”似叹非叹，他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锦裘，草长莺飞二月天，许久没看见这些景象了，低头看了眼桌案上的奏折：“月破，将窗打开吧。”

　　“是！”月破听见南宫涅要开窗感觉比过年都开心。打开窗，原本被窗户纸过滤过的显得苍白无力的光直直的照了进来，暖暖的黄色，没有窗棂影子的光，晒在南宫涅身上就像是母亲的手，瞬间感觉温暖。

　　初春依旧带寒，寒气于他并不那么好接受，连着打了两个冷颤，南宫涅走到窗边向外看，花园中很多花都开了，不别于冬日的皑皑纯白，绚丽的颜色刺激着他的眼睛。

　　一袭紫衣的男子背后藏着什么，悄悄走到正在做流苏的粉衣女子面前：“阿染！你闭上眼睛！”
　　“啊？”正在做东西的女子还没反应过来，男子的一只手就遮上了她的眼睛。
　　“哇，好香！！什么东西！”看不见东西，她的小鼻子一下子很灵，闻到这香味就知道他又琢磨了什么好吃的。
　　“不准睁眼。”男子柔声命令着，确定女子看不见，将身后的东西端到了女子面前：“唔……现在好了！看吧！”

　　“桃花煎蛋？！”女子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吃的食指大动，伸手就要去抓，被男子拍掉了：“有筷子！不准用手！”

　　女子嘴一嘟：“好嘛！”

　　“好吃么？”男子很期待女子的惊喜反应却看见女子的脸皱成了一团：“南宫，盐不要钱的么？？？”

　　“啊？咸么？”男子伸手夺过女子的筷子尝了一口，脸也皱了起来：“噗，又苦又咸！”

　　“哈哈哈，太又是水准了。”

　　“不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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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脑海中回荡这种之前的画面，南宫涅嘴角那一抹随记忆展现的笑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涅哥哥！你身体没好，怎么能站在窗户边上！”楚子毓一袭青衫从花园对面走了过来，抛开她大小姐的脾气不说，楚子毓也算是佳人，容貌家世皆是上等的，对南宫涅又是一心一意，但是月破看见南宫涅对她永远都那样冷冷淡淡的。

　　“月破，你怎么能让王爷站在窗户边上？”对于月破，楚子毓只当是下人，一上来就责问，但是月破对她却并不当主，他不喜欢她这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南宫涅看了眼楚子毓，语气平常：“不是说要在护国公府住段时间么？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楚子毓说起来算是南宫涅的表妹，他从天幕雪山回来之后一段时间，楚子毓听说他病了就风风火火说过来照顾他，南宫涅知道她什么心思，却不以回应。

　　楚子毓摇摇头：“放心不下涅哥哥你啊！你看，毓儿一不在，月破就让涅哥哥你这么站在窗边，若是着凉了怎么好！”说罢，走近书房拿起一边小榻上的披风想给南宫涅披上，却被南宫涅躲开了，楚子毓见手里的披风落空，整个人一怔，南宫涅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手里摩挲着手里的玉微笑道：“子毓，这几日陪本王出去走走可好？”

　　“好啊！”不假思索的答应，楚子毓自来到这月王府就没见过南宫涅对她笑，整日关在书房。看着南宫涅不再精神的样子，着实心疼不已。

　　南宫涅负手而立影子投射在地上，孑然消瘦，身边的楚子毓则叽叽喳喳的讲着在护国公府所见所闻，月破抱剑靠着门，他跟南宫涅有着相同的感受：前路何方。只有楚子毓还抱着希望能成为南宫涅的正妃，南宫涅能喜欢上她。

　　“子黎啊！我们先去扬州好不好！我想去瘦西湖！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巴拉巴拉……”恢复记忆的非染还是之前的个性，有时候话多的楚子黎都有点嫌她吵了，她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己想要游历的地方，楚子黎一杯清茶就像听书一样悠悠然的听着。等到她口干舌燥了，楚子黎就两个字：“恩，好。”

　　非染乐颠颠的会兰陵郡的家去收拾东西，楚子黎则准备车马。

　　三日后，两个人便踏上了去扬州的路。

　　“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这半阙《宿扬州》很符合现在现在的情景，到达扬州近郊已经是日薄西山，本来楚子黎说在城外休息一晚再进城，结果非染听说今天城里有什么花魁节，按捺不住想去看看，楚子黎便抓紧在城门落严之前赶进城。

　　夜晚的扬州城，灯火纷纷，大街上人流不减，食物的香味，脂粉的香味，人声，丝竹声，混杂着，交缠着，热闹非凡。

　　“子黎！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自从知道自己以后会没有味觉，没有嗅觉，非染开始更加热衷于吃，之前虽然她不会做，但是经常去隔壁嫣儿家或者其他邻居家蹭好吃的。刚刚在客栈安顿下来就在想要吃什么。楚子黎做饭手艺一般，这几天都是吃的干粮非染已经受不了了，既然有好的吃，她乐的多走一段。

　　楚子黎对扬州也不甚了解，所以打算出去游赏时边走边看，据说扬州小吃甚多，怕也只有逛逛才能找到好吃的。

　　两个人在客栈收拾停妥之后，便上街向人流最密集处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