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回家》叶妩语

2、第二节

　　大厅的装潢远比外表更为华贵。一阵轻音乐传来，袅袅婷婷，似是一股清泠的微风。不远处壁炉前摆着一架钢琴，一双纤细的手正交叉跳跃着，音符在指尖溢出，似水一般流入心头。但对于Alfred而言，那是利刃。音乐时而舒缓、时而密集、时而跳跃、时而平静，但却真真切切地如数落在他心头，有节奏的——痛苦。

　　“嘭！”一直手锤上了那架钢琴，倏的一声巨响，接着随着几个颤音的消失，大厅渐渐静了下来。

　　女子从钢琴前抬起头，看了一眼愤怒的少年，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地说：“伤这么快就好了吗？”是讽刺，少年想反驳，只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你……”

　　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注视着那双因愤怒而由碧色变成天蓝色的眼睛。一瞬间，她有一种感觉，那是天使的眼睛，本应是天使拥有的……眼睛。

　　女子看着Alfred许久，转过身低低地说，“我是你姐姐……”似是在对自己……告诫。

　　这本是几乎极微的话，但，他却听见了。对于突然冒出的这句话，Alfred更显得愤怒。他停住了原本想质问她为何没有去医院照顾自己的话，转眼看向别处，隐忍的怒火即将在顷刻间爆发，只是……被一曲优美的音乐吸引了。曲子有舒缓有激昂，他知道，这是来自中国的古典名曲。因为，在那段最美好的岁月里，那个女孩常常弹奏。她会牵着他的手，告诉他这叫《梁祝》和那个化蝶的故事……

　　想到这种美好的日子是她给的也是她毁的，Alfred的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姐姐？哈哈……真是笑话，你不过是个侵入者，是毁灭别人家庭的屠夫！”
　　“你凭什么，凭什么……”哽咽地停住，天蓝色的眸子更加深邃，眼里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也有他不懂的。

　　“你——你不想叫我姐姐，可以叫我的名字——纤尘。”淡淡的声音明显有情感的流露，只是，是否因为他？

　　Alfred有些无措，无措他似乎真的从未叫过这个名字，因为生命里，她一直是最爱的姐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是十二年前，只是这一次……

　　纤尘默默看了一眼Alfred便离开了。直至脚步声的消失，眼前这个愤怒的少年才露出疲态，无力地靠向冰冷的墙面，缓缓滑下来，精致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天蓝色的双瞳又变回碧色。一瞬间，眼里的神采完全被灰霾取代，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烦恼。

　　轻轻的脚声越来越清晰，Alfred猛地睁开眼，他希望能看见一双关切的黑眸，只是——

　　“少爷，医生吩咐了，您必须好好休息，您——”

　　“Albert，不需要这样恭敬的对我说话，以前是因为他们在，现在……现在他们不在了，就不必了……”Alfred打断老管家的话，回忆过去，是满眼的悲伤。

　　久久，“Albert，我想知道……那是真的吗？”

　　“少爷，这是你父亲的决定。小姐她——”

　　“够了，我不想听，我累了……晚安，Albert！”

　　卧室内，星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渗近来。轻闭眼，眉眼扫过，像是个玩累的孩子，静静地。

　　门外露出一丝缝隙，站在门口的她，只是看着，随即消失在微亮的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