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风暴前夕 ...
-
“都大会决赛第2场，双打一号比赛，由山吹中学的南和东方对青春学园的大石菊丸！比赛现在正式开始！”
这场揭示都大会决赛走向到底是山吹独占优势还是青学奋起直追的双打比赛即将开始了。然而，对花云来说，即便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获得胜利的战斗，也拉开帷幕。
四周的观众纷纷热烈鼓掌声援选手，花云却是深呼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地拍在脸颊上。感受到那股火辣辣的痛感，她才将那口憋着的气缓缓吐了出来。遇到令自己烦恼头疼的状况时，只要这样做，就能稍微清醒冷静下来，把那些浮躁的情绪连同气息一起排除在外。
“青学的小指导，你是因为担心球场上糟糕的赛况所以叹气吗？”
如伴田教练所说，目前的比赛进展对于青学确实是“糟糕”的。曾经败给南和东方的大石秀一郎，又再一次遇到山吹的最强双打组合。与一年前的噩梦不同的是，大石成为了被对手集中攻击的目标。
即使大石原本就是一名优秀的网球选手，在这种二对一的攻击战术里，也渐渐流露出勉强的样子。或许真正令他吃不消的，不仅仅是对手的施压，还有在他脑海里翻腾的败绩阴影。现实与过往相互交织，那段不愉快的回忆或许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被您看出来了，我确实在叹气。”虽然考虑到脸颊上残留的手掌印说不定会影响自己的帅气，但花云在说话时还是恭敬地双目注视老人家，“不过，我们的选手并不会成为我叹气的原因。”
眼看着同伴被围攻，菊丸正按耐不住，要上前帮忙，却被大石大声喝止了。被他这一句话惊得有些错愣的人，除了不明所以的观众和一头雾水的搭档之外，还有曾经与现在的对手。
因为在以前的比赛里自己破坏队形前去支援被攻击的同伴，结果自乱阵脚输了比赛，所以现在已经从过去的失败里得到经验教训了吗？南和东方对视一眼，都露出微妙的表情。
虽然已经有了“让对手回忆起曾经的败仗并非好事”的觉悟，但在青学还未对此做出明显的反击之前，南和东方依然实施二对一的集中攻击战术。
“山吹的战术，让我想起自己的双打经验。对于双打而言，最难把握的不是对手的攻击，而是同伴的支援。指导他们制定出这套战术的伴田老师，您是不是也有着和我相同的想法呢？”
到底应该如何掌控“支援”的平衡点？既不会被对手利用自己希望替队友解围的心情，又能成为搭档可以信赖的、引领队伍取得胜利的力量。
因为彼此是在获胜之路上结伴同行的双打搭档，比起其他人，会有着更为深厚的羁绊，所以在发现同伴遭遇危机时，就更容易关心则乱，看不清全部状况。这份为朋友着想的心情让敌人有机可乘——这样的败北缘由，是无法接受的。
要怎么做，才能和你一起打败眼前的对手？
菊丸英二决定，既然想不明白大石的拒绝，那么就干脆把这个小问题先抛开，毕竟，解决球网另一边的敌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虽然困惑不解，却还是听话地继续守在原地，紧盯着努力应付双重攻势的同伴，用眼神朝山吹的选手不断施压。
“我还以为，依照那孩子的性格，他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没想到他能够沉住气忍下来，是因为大石的提醒而得知战术的真正目标了吗？”
“噗——伴田老师，我想菊丸学长其实并没有看出什么，他只是相信搭档的判断和能力而已。”
“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做到百分之百信任搭档，就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需要做的就是，处于双打阵型这一位置的人理应完成的守备。
将一球又一球的进攻尽力抵挡过去之后，这一刻，大石终于制造出他期待已久的突破点。抓住跃至球网上方的小球，出击。球拍摩擦地面溅起烟尘，击球，给球加入上旋，轨道是高弧线，然后，飞跃前卫的阻拦，飞跃后卫的防御，平稳地落在对手球场的底线上。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为了赢得这一场双打的胜利，为了赢得都大会的冠军，还必须更加稳健沉着，还必须更加冷静理智，还必须更加脚踏实地，成为能够令队友们安心信赖的存在。
那段不愉快的回忆或许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或许会成为他的踏脚石。
“看来，大石他已经成长为优秀的选手了。”如同南和东方的觉悟一样，伴田教练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他瞟了一眼稍微有些得意的小姑娘：“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呢？”
作为这部作品的忠实读者，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战术所有的招式所有的比赛结果，花云心想。只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会允许她老实交代，幸好她也没打算实话实说，于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保持沉默。
神秘的微笑往往是模糊事实的好办法，可惜这也是老人家的得意技能，攻击无效：“你不愿说也罢了。我只是好奇，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提点他们？”
“因为，我相信他们能够自己解决在比赛中遇到的问题。”花云望向球场上相互击掌庆贺先发制人的大石和菊丸，那两人也有心灵感应似的，回应她的目光。菊丸甚至竖起大拇指，笑得阳光灿烂，那口白牙仿佛还闪出了光。
比赛才刚开始，请学长们低调一点好吗？花云汗颜地扶额。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应该开心的时候就要大声地笑出来！菊丸的大拇指又变成剪刀手。
请指导放心。大石竟然也微笑着点头，赞成搭档的做法。
“又是‘选手的心情’吗？虽然我不赞同小姑娘你的观点，可是，你确实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向着‘成长为能够支持选手的指导’这个目标前进。”
不只是将心比心的“选手的心情”，还有被剧透之后的自信，花云在心里默默补充。虽然亲自见证经典比赛的诞生也是一种独特的乐趣，但是早已知晓最终结果反而令人感到遗憾。所以，第一次遇到《网球王子》时的心情，是最容易遗失的，哪怕已经尽自己所能去珍惜那段时光。
“谢谢您的夸奖。然而，我更羡慕站在球场上的选手。”花云笑着朝伴田教练点头致意，然后目光又落在选手们身上。无论是青学这边的大石菊丸，还是山吹那边的南和东方，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比赛可真有趣”的表情。
那就是足以令旁观者叹息追忆的青春。
“哎哟哟，怀念的神情应该是龙崎教练和我这样的老人家才能体会得到的，可不适合年轻小姑娘。”说着，伴田教练果然也做出了怀念青春岁月的样子，“如你所说，这场有趣的比赛，才刚刚开始呢。”
挣脱过去的枷锁只是迈向未来必不可少的小小一步，而阻挡在征战之路上的敌人仍然有着强大的实力。仅仅依靠一套战术，山吹的最强双打是无法走到今天的辉煌。因此，即使放弃了被青学攻略的战术，他们依然能凭借强劲精准的发球和完美无瑕的配合来继续压制大石和菊丸。
“山吹好像预知我们青学的球路一样，发起了猛烈的截击啊！”
“只要事先得知发球方向，在后卫发球的时候，前卫就能提前做好截击准备。由于山吹的发球力道十足而且控球绝佳，即使知道对方早有埋伏，大石和菊丸也只能束手就擒。”乾一边注意球场的动向一边分析，“实在是厉害的暗号战术。”
一年级三人组听得胆战心惊：“等等！第一局就这样被山吹莫名其妙地拿下了吗！明明看起来都只是朴实简单的打法啊！”
乾摇了摇头：“能够把简单的事情努力做到极致，这就已经超越‘简单’的范畴了。他们可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是嘛，土豆雄兵，听起来真是可怕喔。”从山吹的加油声里听到对手的外号，桃城武用手指搓了搓鼻尖，大笑。瞟见身边的学弟奇怪地沉默着，他又八卦起来：“喂喂喂，越前，你也来说两句！”
“我以前见过这种战术。”越前龙马下意识抬手想压低帽檐，抓了个空，便望向正戴着他的帽子在场内观战的小姑娘。她似乎也为自己使用过的战术在双打里实现而啼笑皆非，发现他的注视后，也特地朝这里做了一个压帽檐的动作。
你是笨蛋吗？少年脸上嫌弃的表情如是道。
除了这句之外，偶尔也对你的女朋友说点好听的吧。小姑娘的回应是一记白眼。
注意到两人隔着超长距离的无障碍互动，乾在关于“很强的数据网球选手”的情报上又记下一笔：“越前，该不会你也在这种战术上吃过亏吧？”
“让乾学长失望了。那场比赛被拖了很久，直到现在还没进行，这才是麻烦的事情。”
“话说回来，我上次就说过想跟我们的小指导打一场比赛。”桃城武两手抓着铁丝网，几乎贴上去的脸满是见到喜欢的食物时才会有的垂涎笑容，“将两人配合完成的暗号战术用在单打上，这样的选手一定很有趣吧？”
“那时候我也说过吧——阿桃学长，你也不强啊。”
“……越前，既然你叫我一声学长，就给我承认那只是你的一时气话。”
“阿桃学长你还差得远呢。”他的目光从专心致志的小姑娘开始，缓缓移向占据领先优势的土豆雄兵，最后落在陷入苦战的大石菊丸身上，心有不甘地撇嘴，“能够想办法打乱剧本，这种好事都让学长们遇上了。”
“嘿嘿，大石！熊宝宝大五郎会倒向哪一边？”
……左边！大石往左侧边线打出了对角抽击。趁着南追赶过去的时候，菊丸已经率先跑到网前准备截击了。在这个球场上，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位置似乎一瞬间就被反转过来。
想要以牙还牙吗？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如愿？南瞄准菊丸身后的空隙，打出了对手意料之外的直线球。但是，菊丸也做出了令他料想不到的举动——那小子反应敏捷地双脚蹬地，往后仰跳，伸出球拍轻巧地截住这一球。
论出其不意的话，我们这边可是毫不逊色。以这种想法为傲的大石，把跌在地上的搭档拉了起来。
“差不多也该反击了吧，大石！再观察下去，别人就要小看我们青学的实力了！”
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之后，这场双打就变成默契配合的考验。最终是擅长以舞蹈式网球扰乱对手的菊丸和踏踏实实提供后方支援的大石更胜一筹。
——去赛场上给曾经的对手展现你们这一年来的成长吧。
都大会决赛至此，双方均为一胜一败，而打破平局、朝冠军更近一步的重任就落在了山吹的千石清纯和青学的桃城武的单打三号比赛上。
“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桃城武与退场离开的大石菊丸击掌示意，一边转着手臂一边大步走来，看起来就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因为对手是通过青少年选拔赛的‘Lucky千石’，所以阿桃学长才会这么期待接下来的比赛，对吗？”又到了赛前声援的时候，花云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还用说！”
不过，深受期待的千石与桃城一见面，就在唠叨着“好不容易抽到单打三号结果对手却不是越前啊”诸如此类的琐事。察觉到桃城不太好看的脸色后，千石又笨拙地赔笑补充：“但是桃城你也很厉害，能够打出入樽式扣杀什么的呢~”
……不管是性格还是补充，都很令人火大。这就是与期待的对手接触之后，桃城给自己的预想做出的修正。他无奈地摆摆手：“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亏我在赛前还对我们的指导说，很期待和你比赛。”
“呃，抱歉抱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还是小指导想到周到，”桃城用球拍轻轻敲了敲肩膀，学着小姑娘的语气传达出交给他的特别任务，“不光是阿桃学长你在期待着比赛，也要让对手产生‘能和桃城比赛我真是赚到了’这种想法才行。”
千石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正坐在指导席上用帽子扇风的小姑娘，对桃城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就会有那种想法了呢。”
“哦，这么说，刚才那些夸奖我的话都不是发自真心的？”
“不要用恶意揣测学长的真诚啊，投城！”
“对于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喊对的人，根本没办法相信你的真诚。”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切却没能挺清楚对话内容的花云心想，这两人聊得倒是挺热闹的，不过一会比赛的时候肯定是针锋相对吧。男人之间的友情还真是扑朔迷离。
当然，女人之间的友情也是错综复杂的。
“我说，学弟啊，你是用了什么办法去拜托龙崎老师的？”说出这话的奈奈子深感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做出了“踏上新路途”的选择，她也不想再趟这趟浑水。只是这水里一个是自己曾经喜欢的人，一个是和自己有同样立场的“穿越者”，要想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事情。
“……”
“少给我装出‘沉默是金’的样子来！”奈奈子咬牙切齿地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指着将青学指导这份工作完成得不错的小姑娘，质问，“她能成为青学的一员，难道不是你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是，不是我。”
她一肚子“不是你还有谁”的反驳，都因为少年直截了当的承认，而硬生生闷死腹中。心里的怀疑虽然没能说出口，却也没被斩草除根。奈奈子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反应：“不管怎么说，小学弟，还是要恭喜你。现在的情况对你很有利。”
“还差得远呢。”
关于越前龙马这句口头禅的理解，通常都是一种嚣张自信的挑衅。说出这句话的少年，常常是勾着令对手火大的自信笑容，眼神里尽是从面前的困局找到突破口的志在必得，让人难以理解这具并不高大健壮的身躯里怎么会拥有对于“变强”的强烈渴望，可以把所有不可能变为现实。
那也是奈奈子迷上他的原因。这个人的想法和举动总是能给曾经疾病缠身的她带来勇敢挑战未来的力量。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一句话。”奈奈子说。
“因为，她是一个麻烦的家伙。”越前龙马一边说，一边看着场内的小姑娘，勾起嘴角。
说着这种话，露出的却是完全没有对棘手的问题感到苦恼无措的自信笑容，真是不坦率啊，学弟。奈奈子用余光注视他的微笑，心想。
所以，刚才会听到那种奇怪的语气，一定是她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风暴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