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g of Offering》白日盛夏

3、Chapter.3

　　第二天，Thranduil撤走了照顾Legolas的几个保姆，宣布从今天开始亲自照顾小王子。尽管曾经国王厌恶王子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但Thranduil突然这么做却没有引起绿林子民多大的哗然。的确，始料未及，却也在意料之中，因为Thranduil从不是古老的传说中孤僻冷傲的帝王。在他还是个王子的时候……说精确点，在他还是个活泼好动的王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以王国有这样一位王子而骄傲。他不过是一个平易近人，只惹国王生气的小主人，调皮捣蛋八匹马也拉不住的头疼学生，一起傻笑一起冒险的邻家男孩，还有战场上英明神武凛然果断的战士，愿意为之赴汤蹈火付诸生命的兄弟。看啊，Thranduil从不是什么拒人千里的冷血帝王，他把爱赋予了整个国度，又怎么会吝啬给儿子呢？

　　这是Thranduil第一次亲自带着儿子。当然，你以为凭借自己拙劣的抱孩子技术就可以了吗？怎么哄着他，如何把他融入自己本就忙碌的一天，工作时怎么安置，什么时候安排他的正餐，睡觉前怎么洗澡……都是要考虑的麻烦。

　　原来带孩子是这么累的事情……

　　下午的工作较为忙碌，除了拟定对付巨蜘蛛的任务，还有平定一些蕞尔小国的骚动，以及准备和长湖的人类签订保护与上贡互利计划的稿书。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放下儿子的意思。Legolas坐在Thranduil的膝上时不时地扭着，Thranduil揽着Legolas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鹅毛笔，由于抱着Legolas，字迹并不比平日，甚至有些不修边幅。乘Thranduil闭目措辞，Legolas偷偷直立想要去拿觊觎已久的墨水瓶，在他就要拿到的时候，被后知后觉的Thranduil一把拉回了腿上。Legolas倒是好脾气，坐在那里不哭不闹，瞪大了眼珠子看着Thranduil的瞳眸。Thranduil也盯着Legolas，忽然眨眨眼睛逗他，Legolas转瞬笑弯了眼角。然后，Thranduil就不理他了。Legolas直勾勾地观察了Ada半天，默默起身去够墨水瓶，才刚伸出手，被眼疾手快的Ada拦了下来。Legolas只是看了他一眼，乖乖抿上唇，把两只小手收敛好。这会儿倒是好久没动。

　　当Thranduil抄笔开始写的时候，Legolas又开始伸着小短手够墨水瓶。Thranduil放下笔，但没有制止儿子。其实他也很好奇自家儿子拿墨水瓶会干什么。Legolas努力伸长手臂，无奈还是够不着，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Ada，Thranduil好笑地挪近了一些，Legolas小手一勾便搂进怀里，一脸满足。接着，他把墨水瓶倒扣过来，沉黑色的墨水一股脑的全倒出来，染黑了白嫩的小手，贴身的衣锦，还有……Ada的长袍。

　　效果显然超出了Legolas的预料，小家伙被眼前的场景震慑，木木地抬头看看Ada，然后绽开了一个天然无害的笑。Thranduil懊恼地揉着太阳穴，所幸没有波及牛皮纸，文稿尚且完好，只是这点小麻烦需要处理。

　　手忙脚乱地帮Legolas洗完澡换好衣服，还因为下手略重惹得儿子哇哇乱叫，折腾下来全身都湿了，分不清是水是汗。把Legolas安置在床中央，Thranduil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小家伙的眼珠跟随着他的走动而转动。他郑重地对呆愣着的儿子说：“Ada去冲个澡，小绿叶坐在这里不要动好不好？”Legolas还是呆愣地看着他。Thranduil摸摸他的头，拾起衣服离开。

　　等他擦拭着头发回来的时候，Legolas已经爬到床沿，再往前一点会掉下去了。Thranduil惊惶地上前抱起，倒是Legolas自己不明所以Ada的紧张。

　　下午的时光就在折腾小王子的残局中消耗殆尽，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林留下的斑斑点点，也在残阳中逐时匿迹，黄昏堆叠。Legolas吃饱喝足之后又开始了小憩，只有梵拉知道他什么时候愿意醒来。而一天下来伤筋动骨的国王陛下不会这样嗜睡，他坐在房间的书桌后，看着独自入梦八十多年的床上那一处可爱的隆起，心尖涌上一股远游天涯终归彼岸的满足。渐渐地，星辰伏上无边的夜空，Thranduil仍旧注视着沉睡的儿子。明明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一时间竟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抽出一张牛皮纸，蘸上墨水，却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下意识地摹下Legolas的名字。Legolas•Greenleaf，这是由他赋予的生命，也是一生的羁绊。

　　揭开被子的一角，Thranduil躺在床上依偎着Legolas。Legolas侧着身，缩着腿，双手交叠，姿态像个小大人，潜意识里朝热源贴过来，紧紧地挨着Thranduil，小手把Ada的衣角捏得死死的。Thranduil轻轻搂过儿子肩膀，闭上了眼睛。

　　曾寂寞滋生，偷走了灵魂，记忆朦胧，那时还可以抱着Adar，噩梦什么的就无需害怕，Adar的庇护可以驱赶一切可怕的事物。即使是长大了，也会找借口钻进Adar的被窝，絮絮叨叨直至夜半。后来有了妻子，便意味着有一个相伴终生的伴侣，在他漫长无尽的生命里，意味着责任，与依靠。什么东西不是相辅相成的呢？就像蝶恋花花恋碟那样的共生，在保护妻子的同时，也把她作为一个精神、情感的寄托。只是战争蹉跎了岁月，带走了故人，那段日子，他垂臂想要挽过一个人，却发现那个曾窝在自己怀里有如一叶扁舟的小精灵已经走了，去了让他望尘莫及的世界。她会害怕吗？躺在泥土里被蛆虫肆意寄生，被土壤慢慢分解，背对着绿林，看安都因河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梵拉果然是公平的，在带走他Adar之后，慷慨地献上他的儿子，在他欣喜若狂时，又夺去他的妻子，他还能做什么呢？做一个好国王，好父亲，给子民最安宁的王国，给儿子最完美的成长，便也无愧此生。至于原先那一套冷落Legolas的理论，都见鬼去吧。

　　Thranduil合上双眼，Legolas安静地团在他怀里。已经近百年没有睡得这么踏实。

　　【T . B .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