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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明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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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得笑娘多愁善感,很快场面有了新的变化,高不可攀的三界圣女纡尊降贵到了昭阳宫,知情人士纷纷意味深长地看向笑娘。笑娘浅笑如故,端着杯子佯装饮茶,心里却暗自笑着要让闻仲跪搓衣板,远在皇帝身边的闻仲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
“要我说闻帅和圣女当年也是可惜了。”一位大臣的夫人长嘘短叹,阴阳怪气地对着周围人笑言,末了还斜了一眼笑娘。
“可不是吗!”旁边的夫人一拍大腿,“当年可是奇老身边的金童玉女!哎哟,你瞧我这嘴。闻夫人不要往心里去。”
“要我说,闻夫人才不会有什么了呢?从山野乡村嫁给当朝的大元帅,不知道前世修了什么福,再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可不是吗?还不如早早退位让贤,自请下堂,说不定能得到新夫人的眷顾。”
这些京城的贵妇素日互相攀比,到了新人一下子窜到高位,反而一置对外。三言两语越说越厉害,也有闭口不言置身事外的,对着这些那教养嬷嬷毕竟是下人这种时候更是支应不了,言雪心里担心笑娘应付不了,却无计可施。
和奇圣女寒暄的明贵妃看着说得过分了,正要出口解围,却被一道威严的女声夺了先机:“嚼口舌、说是非,口多言,犯七出。”
“见过太妃娘娘”人群分出一条道来,明贵妃和奇圣女双双迎了上来:“老太妃。”老太妃满头银丝用两对龙凤钗绾成高髻,一手杵着龙头拐杖,在明贵妃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叫了起:“都起来吧,今儿我这老东西也来看看仲小子的媳妇。”
明贵妃立马凑趣道:“看来还是闻夫人面子大,连老太妃都稀罕得很。”老太妃是明德帝的养母,在这后宫既无皇后也无太后的情况,当数第一尊贵的,可她深居简出,从不倚老卖老,声望极高。老太妃对皇上可谓恩重如山,养恩且不论,为了成全明德帝,甚至说出过“外戚都死绝了最好”这样的言论,婉拒了封为太后的尊荣,绝了外戚之祸。到了她面前,连清高的奇孝雪都不能免俗:“太妃娘娘前些日子派人来请青莲经,孝雪已经誊写好了,教人奉在龛上。”
没有接奇圣女的话茬,老太妃的脚步稳稳地停在笑娘旁边,表情依然肃穆,但语气已经是难得的温柔:“这就是仲小子家的?”闻仲年近而立之年和笑娘成亲,现在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五六了,在老太妃的口中仿佛还是当年的小伙子一般。
“这就是言雪,言珍姐妹?”明德帝问闻仲,闻仲点头。不知怎么地,言雪感觉到皇帝念到自己的名字多了片刻的停顿,平静的声线带着一丝激动,“上前来,让朕仔细看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回到家,言雪的脑海中还能时时浮现出皇帝满怀追思和悔恨的眼神,无力吟一首江城子,心中莫名有些触动,仿佛似曾相识,却能肯定前世今生未曾得见。
宫宴上闻家人的第一次亮相既不出彩,也不丢人。即使这样,认为闻家母女会出丑的人,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吃惊。秦妃的长嫂秦夫人夫妻相敬如宾,回到家中,夫妻床笫之间难免提起来:“这位闻夫人倒不像是乡野出来的粗俗妇人,三妹妹的婚事还是另作安排。”这就是准备用庶出的妹妹去挤掉原配,又或是架空笑娘的,聪明人只能知难而退。
言雪有婚约的事情也很快传开,闻家人无心捂着,这事情就很快传开了,这女婿人选也很快浮出水面。明贵妃很快传召自家大哥的继室王氏进了宫问话:“查清楚了,确定是蕻儿。”语气像是盘问下人一样。
王氏心中不满明贵妃的态度,也不敢表达出来,低眉顺眼地答道:“查清楚了,闻帅也承认了,宁孤蕻也住在闻府。要妾身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私自定下婚约。”
无心听这位小嫂子委委屈屈地抹着大侄子的眼药,明贵妃挥袖无语道:“什么宁孤蕻,是明蕻,我们明家的长孙嫡子。当初不是你为了家主的位置,装什么贤德,把蕻儿逼出家门,何来的今日的尴尬?”
王氏心道:你此刻倒是半点不提对那野种生母,自家兄长原配万般不满,一入宫就和自己联手让宁孤氏成了下堂妇。
明贵妃筹谋再三,叮嘱王氏:“百善孝为先,你让我大哥将蕻儿认回来,他做儿子的怎么敢拒绝。有了闻帅这个助力,本宫再抱养一名嗣子,明家何愁做不了外戚,大哥何愁做不了国舅。”
王氏连连应是,回去对着明家主另是一套说法:“姑奶奶的意思要让明家和闻家结成姻亲,可是蕻儿自小叛逆,难道真地委屈老爷一家之主去求他回来。老爷你想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闻帅不愿意休了糟糠之妻,未必不愿意为女儿选择更好的夫家。菘儿老爷您是知道的,从小乖巧孝顺,如果由他娶了闻家小姐,老爷岂不是更加放心,两家的关系一定更加牢固。再者说,姐姐性格那么烈,让她知道老爷的事情,恐怕又要闹得天翻地覆的。”都说枕头风,枕头风,王氏句句抓住明家主的心病,他无法不动心这件事情。
原来王氏口中的姐姐正是宁孤蕻的母亲,言雪的曲婶。
其实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的言雪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婿,竟然是京城炙手可热的明家少爷:“原来你不是曲先生的继子,怪不得你随母姓。”
周围窥视的目光越来越多,宁孤蕻觉得最好早早和自己的未来媳妇说清楚的好:“当年,我母亲离开神女村,凭着美貌和才智在京城立足了脚,许多爱慕者当中选择了我的父亲。可惜好景不长,我母亲怀胎九月,父亲不但和家中的婢女有了首尾,还和一位大家小姐被捉奸在床。我母亲性子烈,不肯接受平妻贵妾如夫人之流,休夫从此离开了京城。”
言雪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位大家小姐就是现在的明夫人。”怪不得世家夫人之中许多人暗地里都对明夫人指指点点的。
“不错。王氏是宜阳县主的女儿和皇家也沾亲带故。”
想到宁孤蕻可能遭遇的事情,和自己昔日的一些听闻,言雪不由有些心疼地看着他:“那后来呢?”
宁孤蕻倒不觉得自己有多惨:“母亲当时是带着我走的,到我三岁的时候才把我送回京城,我就一直住在安王府上,安王妃就是当初和母亲一起离开神女村的阿万。安王就是当今的皇上。无论明家人把我藏到那里,每年母亲都能找到我,带我出游半年。”提起明家人无法奈何他们母子,相携游历天下更让人觉得羡慕才对。
听到这样的结局,才让言雪稍稍安慰了些,比自己当年过得好太多:“那曲先生?”
提起这个,宁孤蕻来了劲儿:“早就想跟你说了”这个话题让他比身为明家子弟更加骄傲,“当年拜倒在你婆婆石榴裙下的青年俊彦能排到京城外面去,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就选上了明家人。”
听到“婆婆”这个称呼,言雪羞红了脸,啐了他一口,身子扭到柱子后面,扭捏地骂道:“什么婆婆啊!”
宁孤蕻吸取老爹曲先生的教训,在自家媳妇面前脸皮厚得要命,他小步追了上去,在柱子的另一边靠着,痞痞地笑道:“谁脸红就是谁!”好一阵打情骂俏讲起了上一辈的故事,“老爹当时就是拉不下脸,非要做什么知己,让人抢了先才知道后悔莫及。我娘休了夫的消息一听说,就递了辞呈,追着我娘满大周地跑。我娘毕竟伤心劲没过,心里有些弃妇的小自卑,等到我五岁那年安王继位,王妃失踪,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才答应。两个人回了神女村,永不离开,打动了老祖宗,就变成了我年年去看他们了。”
末了,还不忘给自己贴金:“所以你命就好了,像我这样可以陪你回神女村的好男人才值得托付终身。”自然换回了几记秀拳。
“那明家的事?”言雪知道自家人身份敏感,明家又是多事之秋,支吾问道。
宁孤蕻坦荡道:“我自姓宁孤,何预明家事?”
军情告急,闻仲很快被遣派出战,儿子闻韬和未来女婿宁孤蕻也入了龙甲军一起出战。首战告捷,皇帝恢复了冠军侯的封号,笑娘一跃成侯夫人,言雪言珍也成了侯府千金,应酬更加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