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小奶狗》顾臣臣

1、捡到一只小奶狗1

　　陆谦捡到陆小白的时候，是除夕。万家灯火，到处都是合家团圆的喜庆。

　　晚上温度低，陆小白浑身脏兮兮的，小小的一只，可能是因为冷或饿，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一开始陆谦没看见巷口有活物，毕竟后来让陆小白引以为傲的那身白毛此时被染成了灰色，也十分稀疏，它躲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和黑夜浑然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不过等陆谦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后，几个月大的小奶狗听到动静，脸从爪子下探出来，一双眼睛反射着淡色的浅光，有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这小东西莫名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陆征很有好感，静默片刻后挣扎着发出了微弱的呜呜声，似在求救，却几不可闻。

　　但陆谦听见了，并且停了下来。

　　若是平时，他大概会对此视而不见，毕竟陆谦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何况是这种看上去不大、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断奶的小狗。

　　但今日不同，春节的气氛太浓，想到那个冰冷毫无人气的公寓，陆谦心里竟升起一丝些微的抗拒。

　　自三年前母亲去世，在这个世上他便再无亲人，那盏会提前亮起的灯已成为过往，每每看见黑着的窗户，陆谦都会产生这世上只剩自己一人的错觉。因此，看到孤零零被抛弃在黑漆巷口的小东西，虽然可笑，他却的确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以至于向来冷硬的心肠也不禁起了细小的波澜。

　　趴在地上努力探头的小狗对陆谦的想法一无所知，它只是见人不再迈动脚步，又呜呜叫了几声，舔了两下自己的瓜子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前走，一歪一扭像是随时要摔倒，走了好几步才稳定下来。

　　它在竭力靠近眼前这人，似是知道这个人会在不久的将来照顾它、疼它、爱它。

　　陆谦看着小奶狗不怕生地一步一步走近自己，路边的灯光终于照在那身脏兮兮的灰毛上，仿佛从绝望走向未知的信仰。

　　他面无表情，心却软了下来，想到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希望。

　　陆谦的父母是包办婚姻，感情不好不坏。父亲生性自私霸道，在陆谦六岁时为了寻找所谓的爱情抛妻弃子，温顺柔弱的母亲哭了一天一夜后，独自承担起整个家庭的负担，以至于后来疾病缠身痛苦不堪。

　　当年陆谦还小，对父亲还有孺慕之情，所以追着那个男人求他不要抛弃母亲和自己，若是那时对方能回头，就能将他从绝望拉向希望。

　　只是没有。那是他最为丢脸的一次哭泣，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里面被残忍抛弃的伤心和告诫自己冷下心肠的坚定。

　　随着年岁见长，陆谦逐渐发现自己性格里的缺陷。因为厌恶父亲的不负责任，他自小冷静自持、洁身自好，对别人的情感并不轻易信任，时常被人说疏离有礼，甚至是保守无趣。另一方面，他却也遗传了那人的自私，他早早逼自己成熟，天性里的霸道也一天天显露出来，变得有极强的控制欲。

　　大学时陆谦谈过一个女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虽然至今已完全记不起那人的样子。

　　女孩欣喜于陆谦不像其他男人一样轻浮，虽然偶尔太过自我但却十分可靠。一直尊重她、爱护她，两人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亲吻额头。只是相处久了，她开始受不了事事被控制，觉得烦、觉得累，也感觉不到陆谦对她的喜欢，最后流着泪说了分手。

　　陆谦并没有太过伤心，他对那个女孩的感情不深，只是觉得自己需要有个妻子，给含辛茹苦的母亲一个交代，而对方刚好合适。以他的性格，若是女孩不提分手，他应该会按照计划和她结婚照顾她一辈子。

　　没能一起走下去，陆谦也不失望。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他的掌控欲，哪怕他已尽量收敛，但面对身边亲近的人还是会不自觉流露出霸道甚至是不讲理的一面。

　　与其等到最后感情淡去吵架度日，还不如就不要开始，陆谦自嘲。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鞋面一重，那只小奶狗已经窝在他脚边，爪子牢牢勾上了他的裤脚，然后可怜兮兮地抬头，仿佛在请求陆谦收留自己。

　　皎洁的月亮已升至高空，接连不断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衬得周围更是寂静。

　　陆谦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却弯腰抱起了脚边小小的一团，沿着背给它顺毛，蹭下一手灰也不在意。

　　若是他几分钟之前没有停下，那这一切便与他无关，只是他停了下来，给了眼前的小狗一个虚无的希望。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小家伙像是认定了自己，但陆谦已然下了决定。

　　“要跟我回家吗？”

　　当然没有回答，小东西只是拿脑袋追着陆谦的手掌不停轻蹭，亲昵得很。

　　陆谦莞尔：“那就回家。”

　　他看着手心舒服得闭上了眼睛的小东西，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认命地把它往身上带了带。

　　就养着吧，总归能养活的。

　　这一章已经是两年前写的了，一直没往后写，想了想还是决定发出来，片段式，不萌、不好看、全靠脑补，仅是个脑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