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自白》为伊守独

7、梅子青涩时（5）

　　第一节
　　“他丫的！听了一节课的天书，怎么还要学理化生啊！”姜楠一股脑地趴倒在桌子上，把崭新的化学课本盖在自己的脑袋上，整个人疲惫得像一滩烂泥。
　　想不到姜楠也那么讨厌理科，上学期看他理科也不差，还参加了生物竞赛培训小组呢。
　　“姜楠，干嘛学文啊？”我还是捆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
　　姜楠默不作声，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提问，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自己喜欢吗？算不上，自己对政史地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说爸妈的安排吗？不是，爸妈更主张自己选理，理科生以后出来更好找工作……姜楠没有这么长远的打算，如果非得找出个缘由来，只知道当初选择文科，仅仅是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化学考得不好，才六十多分，这个打击太重了。他没有回答，难道自己要把“期末化学六十多分”这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告诉苏沉吗？这在别人面前未免显得太过幼稚了吧！
　　“姜楠，你说你干嘛不跟人家张芹一起学理科，这样就能天天见面了！”范文华又拿张芹说事，只要跟姜楠聊天，少不了提“张芹”这两个字。
　　姜楠没搭理他，还是继续趴在桌子上，眼睛透过玻璃窗，外面的天气真好，阳光和煦地洒在郁郁葱葱的白玉兰树上，此时树上还没开花。
　　我在一旁整理化学课上讲的重点，一听范文华这么说，马上抬起头示意范文华不要再说下去，以免影响姜楠的心情。他知道，他选了文科，但跟“喜欢”沾不上边。
　　范文华没有听从苏沉的劝告，仍然说道：“姜楠，以后见张芹的机会就更少了。要是哪一天张芹看上别人了，那你咋办？理科男的魅力可比文科男强得多，专门‘坑蒙撞骗’小姑娘，我看你还是‘先下手为强’！”
　　姜楠“噔”的一声挺直了腰板，仿佛被范文华的当头一棒打得清醒了，说：“对，你说的没错，你大嫂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还窝不窝囊！”
　　我跟范文华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姜楠会那么激动。
　　“姜楠，你想这么样？”范文华一脸愕然。
　　姜楠压低声音，说：“表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白？没听错吧？
　　姜楠是个胆大的人，敢作敢当，就凭他豪爽这一点，便结识了不少的朋友，跟大方的人交朋友有这么一个优点——有什么话不绕弯子，直说无妨。
　　作为姜楠的好兄弟，我说话也不客气：“我说姜楠啊，你不要命啦！要是被老师发现了，还不告诉你爸妈！”
　　跟姜楠性格刚好相反，我是个胆小怕事、循规蹈矩的人，我一看“表白”这两个字眼，脸就发烫；就算真正遇见自己喜欢的女生，我也只会藏在心里，只当“暗恋”。尽管现在去表白的不是自己，但是毕竟姜楠是自己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啊！
　　姜楠一听，着实犹豫了。他想，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大胆地说出来，且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憋在心里总归难受。他喜欢张芹，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深深地迷上了这个女生：当时她穿着一身军装，扎着马尾辫，眼睛不大不小，可是水灵灵的很有神。
　　那是在军训的时候，姜楠跟张芹同在一个连，因为女生练习走正步，教官令女生保持抬腿的姿势，绝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住，腿颤着发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始终保持原来的动作，张芹就是其中一个。
　　姜楠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性格坚强的女孩子。
　　之后，张芹在迎新晚会上，又登台演出，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用小提琴为大家演奏了一首《天空之城》，悠扬的旋律扣人心弦，而眼前这个俏丽的女生更是吸引了姜楠。
　　从此，他便通过与2班同学混寝的优势，时时关注着张芹的动向。
　　想到这里，姜楠巴不得现在就跑到2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芹。可是眼下苏沉却泼了一盆凉水，头脑发热的姜楠当然顾不了这么多，匆匆忙忙地跑出教室。

　　第二节
　　“英语老师说等下听写，大家好好准备一下吧！”林芳站在讲台上，向大家发布这个可怕的消息。
　　我倒是不觉得紧张，上完第一节英语课后，我就意识到了危机感：李老师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敷衍的人，当然自己也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读英语的时候“滥竽充数”没被揪出来已经算是敲响警钟了，背单词总不能抄袭作弊吧？
　　我看了看旁边的座位，空空的只留下一个杂乱无章的烂摊子。我倒是有点替姜楠担心了，昨天姜楠忙了一天，都不知道在干嘛，一大早又赖在床上，硬拉硬拽死活不肯起来，只好让他好自为之。没想到现在还没来，真是拿他没办法！
　　“王一珂，你走的时候姜楠起来了没？”我问道。
　　王一珂正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对着一面小镜子这儿照照那儿照照，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不慢不紧地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姜楠怎么还没来？”我皱着眉，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火气，冲着王一珂喊道。
　　王一珂吓坏了，一脸愕然地望着我，生气地回道：“你问我我哪知道！我走的时候叫他起床了，他还凶了我一句‘烦不烦’，然后扯过被子蒙住了头……现在倒怪我，你要我怎么着？”
　　王一珂一肚子委屈，如火山爆发喷涌而出。这时我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没有冷静分析问题，可眼下已经顾不了赔礼道歉了。我拨开旁边的同学，冲出教室，哒哒哒地跑下楼梯，朝着宿舍方向奔去。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范文华一头雾水，透过玻璃窗俯瞰，只见苏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宿舍楼。
　　“神经病！”王一珂喃喃地骂道，嘴里透出一丝怨气，“你说这还有没有道理啊，姜楠不来就怪我，简直就是……”
　　范文华看了看姜楠空荡荡的座位，桌面上的书乱七八糟的，就像一个鸡窝，还是践踏过了的。他想起昨天的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不禁有点愧疚，怪自己一时嘴贱，才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王一珂也没心思“打扮”自己了，呆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他还在埋怨苏沉的冲动和不讲理，可仔细想想姜楠这是怎么了，平时赖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来吧。他料想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可一时间又拿不准，只好着急地等着苏沉回来。
　　“叮铃铃——”
　　范文华看了看窗外，没见到苏沉跟姜楠的身影，心急如焚。又看了一眼桌角上贴的课程表，竟然是英语课！他慌手慌脚地从抽屉里找出课本，翻到词汇表，一个一个地背记起来。

　　第三节
　　“你们俩怎么回事啊？不知道第一节课要听写吗？”李老师在办公室里训斥着眼前这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学生，一脸严肃。
　　我的脸滚烫滚烫的，仿佛划一根火柴就要点燃似的。我不敢直视李老师那双冒火的眼睛，生怕她认出我就是第一节课“滥竽充数”的那个学生。
　　一边的姜楠也很惭愧，疲惫的眼皮不时打起架来，一眨一眨的，垂着头。昨晚一夜未眠，今早实在是太困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头了，更愧疚的是还把苏沉连累了，让他拖下水，简直就是没脸见人。
　　“知道……”我怏怏地回答说。
　　“知道还给我迟到！说，为什么迟到了，给我个理由！”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能把事实告诉李老师，说姜楠睡过头了，自己跑去叫他吧。如果这样说，那自己还不如不去，何必冒这个险呢？我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想编造一个理由，忽悠过去。
　　姜楠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苏沉，颇难为情，犹豫了一下，对李老师说道：“老师，都怪我，是我睡得太晚，出去刷牙的时候又把门给锁住了，害得苏沉跟我一起迟到的。”
　　我瞥了一眼姜楠，不由地对他的说谎功夫佩服得肝脑涂地，同时又庆幸这个谎言顺利地使我们渡过难关。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们俩，下不为例！”李老师没有继续追究，转过头对姜楠说，“以后别那么晚睡，注意保证充足的睡眠；还有，这次的听写找时间给我补上，明天交给我！”
　　姜楠唯唯诺诺地点点头，我也松了口气，然后走出办公室。
　　“苏沉，对不起。”姜楠内疚地说。
　　我心里很是抱怨，对于姜楠的生活习惯，赖床、懒散、邋遢，我的确算是领教了，也实在是开始嫌弃了。我在心里责怪姜楠，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当着办公室这么多老师的面，丢脸尴尬。我很少挨批评，很自觉，自尊心也很强。
　　“不是叫你早点起床吗？现在好了，被老师骂了，这下你服气了吧！”我终于把持不住心中的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姜楠咬了咬牙根，眼睛里藏着一丝不爽，显然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他没有向我解释什么，甩手就走。
　　我清楚姜楠的脾性，虽然他表面上看着爽快，一旦碰上什么矛盾冲突，也是爱跟人较劲赌气，冷战一些时间。
　　可我看不惯他那种凡事都任性，自以为是的性格，心想，随他去好了，反正迟早都要握手言和的，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