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月》叶初晴

20、除夕

　　事情水落石出了，周靖帆当着众人的面把宋清河带走了。

　　乾辰宫中。
　　他仔细地替她上着药，看着发紫的手掌皱起了眉。此事不宜牵扯到太医，多一个人知道无益。
　　“多谢皇上。”
　　“朕说过，一定会保护你。”他淡淡道，替她缠着纱布，“恐怕一时半会儿褪不了，但是不会伤及身体。”
　　“嗯。”
　　宋清河答着，抬眼一看正发现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好几次都是这样，两人看着对方，谁也不退。
　　“朕还有一些要务要处理，你先睡。”
　　“噢······那臣妾先回去了。”
　　周靖帆轻笑一声，“这儿有现成的，为何还要回去呢？”
　　你没说啊······宋清河这样想着。周靖帆一看她就知道在想什么，“去睡吧。”
　　她应了一声便上了床。

　　整个房间里只有案前的烛光透着些许光亮，本是习惯用两盏的，只是他怕打扰到她休息，命安盛撤走了一盏。
　　桌上的灯换了一盏又一盏，现在已快接近凌晨，宋清河迷蒙之中醒来，见帘外还有烛光，有些犹豫地下了床。
　　随便披了一件外套，轻轻走过去，见他伏在桌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她无奈叹息了一声，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俯身把烛火吹灭了。
　　将走之际，右手忽然被他拉住，漆黑的夜里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道：“手怎么这么凉······”
　　感觉到他站了起来，拥住了自己，一件斗篷盖住了两个人。宋清河顿时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却只是机械地伸手环住了他。

　　除夕夜，宫中大摆宫宴，众人齐聚麒麟楼，按位份尊卑坐好。等宋清河到时，除了周靖帆，大家已经都来得差不多了。
　　“参见皇贵妃娘娘。”四下皆拜。
　　“起来吧。”宋清河看了一眼严初雪，径自走向皇帝左边一座，那是皇贵妃的位子。
　　严初雪不甘心地坐了下来，本想借皇后的事就此打压她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没事了。她总是这样，认为后宫中所有的人都像她姐姐那样好欺负，可她怎会知道宋清河的厉害，十个皇后都不及。
　　门外内侍呼道：“皇上驾到——”
　　众人皆起身作揖，周靖帆从宋清河那边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说了句“平身”便坐下了。
　　“皇后身子好点了吗？”
　　严初韵的脸色倒是看上去好多了，见周靖帆还关心她，心里高兴，柔声道：“臣妾没事了，请皇上放心。”
　　殿内歌舞升平，极为热闹。
　　然而宋清河却受不得这么热闹的气氛，太热闹，她会想家，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出去透气了。

　　今夜月色不怎么好，路上除了宫人，什么人都没有，果然是冷清。前几年的除夕夜，虽也没比现在好多少，但至少她还在自己的国土，就算母亲不在，还有一个爱她的处处为她考虑的父亲，那时候她不懂得珍惜，现在好了，总算知道那有多珍贵了。
　　“秦儿。”
　　谁在叫她？是在叫她吗？她回过头，见什么人也没有，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刚想走，男子便从她左手边走了出来。
　　韩景？
　　“景哥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秦儿、”
　　他笑着拥住了她，宋清河身子僵硬，轻轻把他推开，“景哥哥，你能看见了？”
　　“是啊，我回国把眼睛治好了。”
　　“太好了！”宋清河当然开心了，他是为她才受伤的，现在他好了，她的负罪感就能少点儿了。转念一想：“你快走吧，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韩景笑了，“你在关心我？”
　　宋清河无奈道：“我当然会关心你啊······”她皱着眉道：“快走吧。”
　　韩景的微笑里透着满足，转身走了。
　　秦儿，你等我，要不了多久······
　　他知晓了宋清河嫁给周靖帆的原因，如果那件事当中必须有一个人要娶宋清河，那为何不是他呢？若是他，宋清河一定过得比现在好，至少他们青梅竹马。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周齐两国之战中把周国拿下。
　　“谁在那里！”
　　宋清河感觉到了右手方向上的一处异动，那人明显想要逃走，不想被宋清河一把抓住。
　　严初雪······
　　真是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能遇见她！
　　既被她抓到了，那严初雪也没有必要躲藏了，更何况，此刻理直气壮的应该是她才对。
　　“皇贵妃真是多情啊，有了皇上不够，还要在别的男人身上处处留情。”严初雪这下可挺直了腰板，有把柄在她手上，爱怎么说怎么说。
　　宋清河不屑地笑了一声，“你少胡说八道，告诉别人，有人信吗？”
　　严初雪欲语又止，实在是被她说中了，这儿除了她，再无他人。
　　宋清河逼近，扯了扯嘴角，“你觉得人家会信你的话，还是会信我手上这包幻神散呢？”
　　“你！”严初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不知道她身上的这包药什么时候到了她手上。
　　“怎么，是要给你姐姐去熬药吧？我说呢，皇后身子一直不好，怎的今日就容光焕发，原来你给她吃了这个啊······”
　　“这只是普通的药而已，你别想污蔑我。”严初雪嘴硬。
　　“是吗？是什么药一验便知。”
　　宋清河抓起她的手就往太医院方向走去，严初雪心慌，拼命甩开她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宋清河停下了脚步，凑近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若你再敢惹我，绝不放过你！”
　　她手上的力道又加紧了一分，严初雪吃痛，感觉手腕都快断了，吃力道：“你想怎样？”
　　“很简单，只要你一个字都不说，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严初雪现在只想赶紧逃脱，“好、我不会说，你放过我吧。”
　　宋清河冷哼一声，她果然没什么骨气，猛地把她放了，严初雪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了地上。
　　宋清河解了禁足之后便一直派人暗中留意皇后，前几日林沁去太医院了解情况后正好碰到严初雪去拿药，感觉她不太对劲，跟上去一看才知道她在皇后的药膳中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