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金质流沙的时光》金枕棉

12、第十二章

　　下午的时候，莉莉安和安奈特一起上选修的素描。这是一节很轻松的课，在画室的一角坐下，边聊天边画静物。安奈特绘画很好，总的来说，一切贵族小姐应该会的她都做的很好。

　　安奈特·德沃特是那种典型的古典美人，举手投足都合乎规矩，性格温软可爱，思想也切合正统教育的要求，是很多贵族理想的妻子人选，莉莉安觉得她哪怕是在人类的国家也一样吃得开。

　　可是人类和魔法师多少有点微妙的差别，就像大家都觉得安奈特和莉莉安是很好的朋友，安奈特也从不怀疑这一点，但是在莉莉安心里，安奈特有点无趣，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平淡而可以猜测的。对莉莉安来说，虽然她们关系亲近，但是和安奈特在一起，还没有和关系不那么亲密的玛丽莲娜在一起值得期待。

　　素描要上2个小时左右，时间很充裕，莉莉安开始上阴影。下午的阳光很好，从窗户那儿可以看到远处的小山坡，初春万物萌发，寒意已经渐渐褪去，壁炉清理干净不再用了，同学们也换上了白衬衫和毛开衫，轻便而舒适。安奈特胸口别着文学院的杏色胸针，莉莉安觉得很好看，比起高贵冷艳的蓝宝石，果然还是杏色等暖色调看着更舒服。

　　安奈特不知在想什么，抬头时看见莉莉安正看着她，一时红了脸，她带着点羞涩地开口：“莉莉安，格雷夫斯将军邀请我去参加他们家的晚宴。”

　　莉莉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安奈特之前说过不再喜欢法洛，想换个崇拜对象，举的例子就是格雷夫斯将军。

　　莉莉安想说不至于吧，这么快就忘掉法德兰大人了？不过想想也觉得安奈特和格雷夫斯将军比较合适，看着严苛不苟言笑的将军应该会喜欢温柔体贴的安奈特的。

　　于是莉莉安给予了安奈特积极的鼓励，安奈特像一个第一次参加舞会被邀请跳舞的小女孩一样开心却又患得患失，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各种担心，一直到下课铃响。

　　收拾好画具出门，堵在门口的同学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并没有往外走，声音听着充满了惊喜，看到莉莉安过来，八卦地说：“莉莉安，找你的吧？”

　　莉莉安疑惑地探出头，看到走廊上站着的拉斐尔，感觉已经站了蛮久，莉莉安忐忑地过去，想说他一般会直接进来，怎么会在门外等呢？想起申请表的事情，心也往下沉了沉。

　　“部长？”莉莉安试探着问。

　　拉斐尔抬头，看到莉莉安，有点急切的开口：“对不起，莉莉，我……”然后他卡了下壳，注意到围在教室门口嬉笑着八卦而不打算走，但也没有贸然过来的一大波人，稍微平静了下语气，说道：“池地的事我应该征求下你的意见。”

　　“哦，这……”这和自己想的有点不太一样，明明是自己私自拆了别人的东西，但拉斐尔却对自己道歉。

　　莉莉安心里充满了愧疚：“别这么说，我也很抱歉。”

　　但拉斐尔却完全没有想到这点上。知道了池地的事，莉莉安却没有来问自己，他对此感到非常不安，最后还是过来，在门口徘徊着踌躇了好久，希望能得到莉莉安的原谅。

　　他水蓝色的眼睛诚恳而认真：“你原谅我了吗？”

　　“啊，当然，我没有生气。”

　　拉斐尔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分辨她是否说的实话，而不仅仅是客气。莉莉安的眼里没有一点负面情绪，拉斐尔松了口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还相信我吧？”

　　莉莉安点头。

　　于是拉斐尔笑了：“那么我们晚上去图书馆找配方吧，我会尽力把解药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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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特莱尔的图书馆有三层，晚上十点闭馆，三楼只有仓库是图书馆管理员以外的人不让进的。拉斐尔弄来图书馆的建筑结构图，围着三楼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与结构图有出入的地方，看来只能考虑仓库了。

　　仓库的钥匙在图书馆馆长那里，馆长下班后会把图书馆的一大串钥匙锁在抽屉里，而自己只拿走抽屉的钥匙。

　　今天馆长在前台值班，拉斐尔过来问一本叫作《西斯林地理图册》的书，馆长先生见到魔法部部长很是激动，一通问好后告诉他：“敬爱的部长大人，这本书属于馆藏书目，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外借，不如我带您去找吧？”

　　拉斐尔很有礼貌地表达了谢意，跟着馆长去了书库。

　　馆长打开抽屉取出钥匙，带着拉斐尔来到馆藏书库，挑出那一大串钥匙中的一把，打开了门，拉斐尔看着那被串在一起的钥匙，觉得不太对。

　　我们的莉莉安看了一晚上的书，拉斐尔还没有过来，她写完了所有的作业，百无聊赖之余开始构思重写的论文。

　　目前有两个选题，一是《论魔药在解除魔咒中的作用》，二是《治愈系魔法的分级与实施效益》。

　　莉莉安坐在一楼前厅的椅子上，抬头望着图书馆正中央透明的玻璃穹顶，夜晚图书馆灯火通明，玻璃倒映着整个一层到三层，看上去华丽而梦幻。

　　“嗨，莉莉安，”奈哲尔路过，问道：“快要闭馆了，你不走吗？”

　　莉莉安把目光从玻璃上移开：“等看完这一页吧。”

　　奈哲尔笑笑，挥挥手走了。

　　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响起时，拉斐尔还是没有来，莉莉安不得不想到，他是不是抓着哪本书看得入迷了。

　　空荡荡的图书馆看着有点阴森恐怖，一点声响都会被放大，莉莉安起身，灯一下子灭了。

　　图书馆的照明是通过魔法定时的，现在已经到时间了，莉莉安往外走，牛津鞋踩在木地板上听着分外清晰，她尽量放轻脚步，寻着门外走廊上还亮着的灯光往外走。

　　路过一旁的落地窗时，莉莉安瞥了一眼玻璃倒映着的人影，她胸前魔法学院的蓝宝石闪着柔和的光，仿佛水波涟漪，流淌着生命的赞歌，她挪开视线，走出门，绕开玻璃封起的中央温室，打算从离宿舍比较近的后门出去。

　　周围很暗，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一直通往大厅，鞋跟陷进去，软软的很舒服，消弭了步行发出的恼人声响。走到大厅的雕塑陈列室门口，忽然有人从一旁猛的抱住莉莉安，莉莉安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想要尖叫时，嘴就被捂住了，她听到奈哲尔在自己耳边悄声说：“是我，别怕，先别过去。”

　　看莉莉安不再挣扎，他松开捂着她的手，莉莉安回头，看到奈哲尔蹲下身，往外窥探，便也跟着望过去。远处有两个人并排站着，正抬头望着档案室的门，离得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两个人都背着邮差包，看着像学校的老师。

　　莉莉安回头看奈哲尔，想问他在这里想做什么，奈哲尔已经把视线从两位老师身上移开，低头默默思考着什么，神情严肃，莉莉安也不便打断他，就继续盯着那两位老师。

　　却诧异的看到他们拿出魔杖对着门，念了什么咒语，魔杖顶端泛出白色的光，照亮了他们周围一小片空间，原本光滑洁净的木门显现出发光的白色字迹，由于隔得远，字迹又小，莉莉安怎么眯眼也看不清。

　　就在这时，一边的奈哲尔捂着头跪倒在地，死咬着嘴唇没有呻/吟出声，莉莉安惊讶地退回来，只见奈哲尔嘴唇发青，额上有细密的汗珠，他紧紧按着脑袋，看上去非常痛苦，莉莉安忙问他怎么了，但他说不出话，莉莉安在一旁干着急，没一会儿，奈哲尔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不要吧，这是怎么了？莉莉安试探了下他的气息，发现是晕过去了，看看外面，担心再晚大门就关了，想着得赶紧出去，于是试着背他，无奈力气太小背不动，莉莉安从后面环住他的胸口，把他往后拖。

　　费劲地拖着他经过整个雕塑陈列室，从另一边的门出去，避开两位老师，走出后门。

　　门外是个小花园，种着低矮的灌木，灌木的外围是个小树林。莉莉安把奈哲尔靠在墙上，这一通蒸腾下，她已经满头大汗，顾不上擦汗，莉莉安握着奈哲尔的手腕念起了治愈咒，但是感觉很奇怪。奈哲尔的身体一切正常，就是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的，好像血液流经那儿时忽然加快了速度，跳得莉莉安都有点头疼，总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治愈魔法也没法进入他体内，以莉莉安的经验，这只能说明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于是莉莉安试着摇摇他，但奈哲尔仍旧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看上去很不舒服。莉莉安没办法，刚刚那么拖着他出来，对病人来说已经是很不好的体验了。

　　莉莉安于是把他放好，去了奈哲尔的宿舍叫舍监帮忙。

　　等她大老远带来舍监时，哪里还有奈哲尔的人影，莉莉安和舍监在灌木丛和树林里找了会，还是没有，图书馆的后门也关了。舍监说：“大概他醒过来后自己走了吧。”

　　莉莉安也只能认同这个说法，不过她的猜测是，奈哲尔有什么事需要支开自己单独去，所以装晕趁她去叫人时偷偷离开了。莉莉安便也不再担心，独自回宿舍了。

　　再说一边的拉斐尔，看到图书管理员的钥匙，他就知道仓库是他们经常进的，而禁书是不太可能放在人员流通太过频繁的地方。

　　所以他进了馆藏书库，找到那本《西斯林地理图册》，就坐着看了一晚上，顺带在本子上仔细描摹着。要知道，在这个交通并不怎么发达的时代，地图这种东西是非常珍贵的。

　　闭馆音乐响起时，他才恍记记起之前让莉莉安在一楼等他，但是想想觉得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回去了，于是就不慌不忙地和图书管理员打了个招呼，从三楼下去了。

　　各个图书室的灯已经关闭了，只有走廊的灯是亮着的，拉斐尔从正门出去，走下台阶，遇见赫茨伯格校长正从马车上下来，他很奇怪地问：“这么晚了，过来做什么？”

　　校长很气愤地说：“每次都有那么些人热衷于打破结界。”

　　拉斐尔眨眨眼，表示好像听到了哪些不该听的。

　　校长先生无奈，只好对他说：“你应该知道有传言，说斯特莱尔有个禁/书库，但它的入口其实是流动的，每次正好对应上图书馆的某扇门，那就是最好打开的时机。”

　　“所以今天对上了？有人试着打开？”

　　“啊，”校长焦躁地说，“学校那些闲着没事的教师，总是研究些违禁的事项，那结界有那么好打开也不至于会这样。”

　　“至今没有人进去过？”拉斐尔诧异。

　　“嗯，听说只有对应体质的人才能够打开，话说要是真有这么个人，我一定要强制要求他把禁/书分级排列，然后把那该死的禁/书库关了。”校长先生恶狠狠地说。

　　拉斐尔眼睛亮了亮：“这真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