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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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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连几日,顾淮都会来找我,却不许我去顾府找他,他不许我也就不去,我对他已经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我是真的喜欢他的。
第二日我们去拿了棉衣,穿在身上,我都幸福得说不出话,睡觉也穿着它。
第三日我们去城外看了梅花,那一片梅园里红红的连成一片一片煞是好看,我兴奋地在树下来回地跑,因为,在厚厚的白雪堆里,我发现一只野兔,捉来炖个兔锅想必是极好的。我追得累了,扶着树干喘气,瞥见顾淮在一旁的树下笑着看我。稀稀落落的花瓣雨落而下,那画面太美,时间仿佛静止,我看呆了眼。
第四日,我们去了城东午门看砍头。寡妇偷汉子的事,我好奇就想去看看,顾淮也不拦着,我们便去见识见识。
刀起头落时我被顾淮遮住了眼睛啥也没看见,血肉次啦的声音倒是听的分明,幸亏没看见,不然三天都吃不下饭。
“冤魂无主,休伤人命。”顾淮没头没脑的不知在同谁说话,眉头又皱的死紧。我还想踮起脚看看却被顾淮拉着走开。
“你刚才在同谁说话?什么冤魂什么人命的。”
顾淮顿了顿,“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寡妇死的冤枉。”
我心想这寡妇死同他有什么关系,他倒起了同情之心。我却全然没想到,顾淮这几日领着我玩,也是出于同情之心,只我一厢情愿地不肯承认。我这只懒□□妄图染指纯白的天鹅想想也是挺恐怖,但那时我心思全不在那,满心满眼都是顾淮了。
第五日,顾淮说他染了风寒不宜出门,就在我的破屋里待了一整日。既然染了风寒就该在府里卧床休息,来我这漏风的破屋做什么。我想去给他抓药,被他拦了下来,他说药苦不愿吃药。我嫌弃他明明是个将及弱冠的七尺男儿竟然像个小孩一样怕喝药,我曲起食指在他鼻梁初轻轻刮了一下,“真丢人。”
他笑容宴宴,伸手揉乱了我早晨辛苦盘好的发,“不愿吃药有什么丢人,倒是你,日日躲在人家门口偷看,那才叫丢人。”
我远远躲开,妄图辩解,“没有的事,我那不叫偷看,只是路过看几眼。你走在街上也会东张西望到处看啊!”
顾淮咳了一声,“你总有许多理由,我权当你说的对就是了。枉我以为你是喜欢我才来偷偷瞧我,原是我多想,也罢也罢。”
我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很喜欢你的,很,很喜欢”说到后来都没了声,我又提高声音解释“但绝不是儿女情长的喜欢,是对救命恩人的那种喜欢,真的!”
他噗嗤一笑,朝我招手,我碎步挪过去,头也不敢抬。一个不留神,左脚绊了右脚,跌进了他怀里,摔跤不是故意,跌进顾淮怀里,倒是我有意的,摔在地上疼。
他将我扶正,双手轻轻环着我,“我虽不喜投怀送抱太过主动的人,但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你若要这般没羞,我可就把持不住了。”
我羞红了一张脸,将头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把持不住别忍着,会难受。我,我,是你救的,命便是你的,你要如何就如何,我甘愿的!”
顾淮是什么人,饱读圣贤书,翩翩凛然的佳公子,怎么可能坐怀而乱,况且我这丑八怪,论谁见了也不喜欢的,也只有顾淮能对我一视同仁,甚至是亲密相待。这样便足够了,我已十分满足,不奢求什么别的,我未读过书,但也知道廉耻,这般逾矩也只这一回。
我们那晚只是相拥而卧,顾淮讲了很多话,而我只是含笑听着。他说他是家里的独子,自小就被严格管教,没有多少自由,整日不是读书就是练字。他说他小时候很笨,总被夫子训,手掌总被戒尺打得红肿,现在手掌的骨头还断着呢。我吓了一跳,赶紧拿他的手看,他反握住我的手,笑,开玩笑的。
我却莫名觉得悲伤,大户人家的孩子诸多身不由己,我在戏折子上瞧过许多,所以他才逃了出来,日日与我私会?
不不不,我摇摇头,什么私会,明明只是赏花游玩了一下。我往他身上靠了靠,拍拍他的背,“你爹娘是望子成龙着急,他们还是很爱你的。忍得一时束缚,享得一世自由啊,你说对吧。”
他揉揉我的头发,“对,你说的对。我如今也只能忍耐。”
五、
我醒来时,顾淮已经走了,我沉浸在突然的幸福里有些难以自拔。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没有深究,其实早已不是同情那么简单。
第七日,来了两个人,我认得是顾府的家丁,他们请我去府上一聚,聚什么?难道是顾淮要给我一个名分?
然而到了府里,我才知道绝不是我想的那么美。
顾淮得了严重的病,躺在床上不醒人事。我跪在他床前,犹豫着不敢摸摸他的脸,眼泪早已止不住,可我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老爷委婉地告诉我,救顾淮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有少女能心甘情愿地给出心尖肉做药引。这明摆着就是我可以救他啊,这会我没犹豫,立马就答应了。我的命是顾淮的,救他就是救自己,我死了不可惜,他活下来才是最大的事。
六、
顾淮记得有个姑娘救了他的命,可他连她叫什么都还不知道,然而他也不想知道了。
病中听到父亲与大夫的谈话,他便有了主意,那日日躲在门前的小乞儿正能救他,他给她几日快乐,她定会连命都奉上。
顾淮想要活下来,人人都想活命,何况一个满心报复的有志青年,说他自私么,他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只是要一颗心甘情愿的心。
番外
顾家少爷高中状元,娶了丞相家的千金,这位千金却是有个心口疼的毛病。
顾淮拒了皇帝女儿的好意,执意要娶这位先天患病的姑娘,对她百般呵护,予取予求,可以说是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
丞相千金不解,问他。他含笑看她,“你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她比你还活泼许多。我怕死,伤了她的性命,如今可以,定要百倍偿还于她。”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她究竟是谁,她也不愿多想,反正他对自己是好的,她不奢求什么,这样便满足了。
她早就为他而死,甚至死前连个名分也没有,连最后一眼也没瞧上。如今他这偿还,又是偿还于谁?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她爱得这般义无反顾,他受得那样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