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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寺院静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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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的瘦了下去,我原本是胖一分则圆润,瘦一分则苗条的,现在却是很多衣服都显得宽松了很多。我每日吃着二哥给的清心丸,又强迫自己吃了很多饭菜,脸色虽然好了很多,可我能感觉到身体却是一天天的虚弱下去。
绿竹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小姐,要不咱们出去散散心吧。离京城不远处的广济寺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坛会,要不咱去那儿转转?”
我想想也对,佛门清净,总比闷在这里强。我跟老夫人说了声,她知道我近日一直病着就准了我出行。我带了绿竹还有几个老妈子,随行着一批侍卫去了广济寺。
广济寺很快安排了住宿和膳食,虽然比不上府里舒服,但是这里清静安详,不惹尘世。斋饭也是清新可口,我到了这里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到了黄昏,我有些犯困却又睡不着,于是叫了绿竹陪我出去转转。这广济寺有一片竹林甚是漂亮,我此刻心情开朗只想独处一会儿,让绿竹在这里等我,我进去转转就回来。绿竹拗不过我,只好在外面等着。
这竹林的排布似乎隐有玄机,让人进去却是迷失方向。我不由得想起了那玄机廊,忆起过往我又是呼吸一窒。
竹林深深,走了一会儿,前面一方石桌石凳,一位白衣男子正在那里自斟自饮。看那身形犹如兰芝玉树,隐隐透着贵气。男子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我,两人却是同时被惊了一下。他脱口而出,“淼儿?”
我淡笑着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他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好似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中。然后他迅速的挂上了完美无缺的笑容,“这么巧,不如来与本宫共饮几杯。”
我施施然的坐下了,太子为我斟了一杯,我捧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看我喝酒的架势,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淼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出来散散心。”我笑着回答道。
太子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最近有些风言风语传到我耳里……你与卿墨……”
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划过一丝苦涩,然后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看这情况心中自然已有答案,睿智如他自然不会再问了。他看着愈发清瘦的女子,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心疼。
我又饮了一杯感觉不太过瘾,打算端起酒壶自斟自饮,却被太子殿下拦下了手腕。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道“我明日要与一灯大师讲经,你可要与我同往?”
“殿下对佛教也有兴趣?”我问道。
“佛法无边,我每年这时都会来此聆听佛偈。能普度众生的法门,我又怎能不知?”
“普度众生?”对于佛教我不置可否,“殿下,我倒是觉得能普度众生的不是佛祖,而是您!”
“我……此话何解啊?”太子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我笑道,“所谓普度众生,想实现的无非是人人安居乐业,家庭和谐,少病少灾。这些又何必去求佛祖呢?只要有位能济世安邦的君主便足矣。要想国富民强、繁荣昌盛,与其祈求佛祖那般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若施恩四海,任用贤能,肃清戒律,赏罚分明……”我忽然想到什么,“殿下,你可听过《十思疏》?”
“不曾听过。”太子殿下直言。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殿下,我早前学习时甚喜这篇文章,所以便通篇背了下来,不妨我现在就背给你听听。”太子一点头允了,于我边踱着步一边慢慢道来。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是,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震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这是魏征写给唐太宗的十思疏,讲的是治国安邦之策,其中的百姓如水,君主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句流传千古。我希望对这个将来的皇帝也能有所启迪。
太子殿下听完眼神越来越广深莫测,他一直看着我仿佛要看向我的灵魂深处。我只是淡然的微笑,平静应对。他收回目光,重重的放下了手心的酒杯,满满惊叹的说:“这是哪位名臣所作,真乃千古绝唱……”
慢慢的他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睿智,却还是有些急切的问我。“淼儿从何处看来?这又是哪位大家所做?”
唐代的魏征啊……
我又怎能说是什么唐代魏征呢?于是稍稍露出了遗憾的神色,“那书只是我无意间在旧书局翻到的残本,当时我年幼没有太过重视,只背了这一篇。后来那些残本都被老板处理了,现在只怕早已是灰飞烟灭了。”
“是吗?真是太可惜了……”太子殿下扼腕长叹。
我一看天色不早了,再不走绿竹该等急了,于是向太子殿下告辞。“殿下,天色不早了,臣女便先退下了。”
“我送送你吧……”太子殿下站起来。
“多谢殿下,不过臣女这次记得回去的路,就不劳烦太子了。”我推脱了。
太子殿下想要前进的脚步生生的顿住了,他在心中低叹一声,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不适宜再与她有什么近距离的接触。千言万语却只能变成了一句,“那淼儿,你路上小心。”
我微笑行礼后,慢慢离开了。
天黑的很快,路面渐渐地就有些看不清了,我走的磕磕绊绊的。忽然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接着电光火石之间,脚下那玩意挣扎了起来,银光一闪,我就感觉我小腿的地方猛地一疼。我惊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旁边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游走了。
我吓得呆住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是被蛇攻击了。我龇牙咧嘴的去解我的鞋袜,正费力的时候,一个人迅速的赶到我的身边,高大的影子投在地上,遮住了我的视线。
是秦峥来了吗?心脏忽然感觉快要跳出来了。
我抬起头,迎上的却是太子那张美如冠玉的脸。他一向从容不迫,今日却似乎是慌了神,着急的问我。“淼儿,你怎么了?”
“我的右小腿被蛇咬了。”我直接说了重点。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了,他迅速除下我的鞋袜,掀起我的裤腿,借着月光查看我的伤口。他看了看,眉头却皱起来,撕了一片他的衣角将我的小腿紧紧扎起来。“淼儿,攻击你的是条毒蛇,我得现在就帮你处理一下。”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让自己显得镇定。他捧着我的小腿,用嘴唇帮我把伤口处的毒素吸出来,然后迅速吐掉。由于毒素稍微扩散了些,我现在整个右腿都处于麻痹的状态。
我看着天朝最尊贵的男人那么细致的对我,我心里又感动又有些委屈,可我知道现在不是掉眼泪的时候,于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干扰太子的心神。
太子觉得差不多了,利索的把我抱起来,用轻功快速往院子的方向赶。路上遇见了绿竹,绿竹看见我衣衫凌乱的被太子抱在怀里惊得愣在原地,我快速的告诉她我中了蛇毒,吩咐她去找大夫。她回神,一溜烟就跑了。
太子迅速将我抱回房间,放在床上,打了一盆清水仔细的清洗我的伤口。我的右腿似乎没有刚刚那么麻了,提醒太子道“殿下,您快漱漱口吧。”太子嗯了一声,端起旁边的茶水草草的漱了漱口,然后他将右手放在了我右腿上。我顿时感觉右腿有一股热流不断地将毒素逼出我的体外,身体也恢复了很多元气,从来没有过的放松和舒爽。
没一会儿,太子额头上已是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与他平日温文尔雅,凤表龙姿的样子大相径庭。此刻他忽然充满了浓浓的男性魅力,那被隐藏的霸气也像宝剑出鞘一般再也无法掩盖。
接着,太子殿下解开了绑着我腿的布条,松了一口气道。“毒素大部分已经被我逼出来了,剩下的余毒便只能等它慢慢散了,不过已无大碍,你可放心。”
我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心里充满感激,真诚的说:“太子殿下,谢谢。”
太子摇了摇头,“与我不必言谢……”他直视着我,那眼神里有非常温柔的东西。“淼儿……我……”
可是不待他说完,绿竹领着大夫,风一样的冲进来,“大夫,快看看我家小姐伤势如何。”大夫也顾不上跟太子行礼了,赶紧给我把脉,复又查看了我的伤口,舒了一口气说:“这位小姐的脉象平和,伤口也没有淤毒的迹象,看来毒素已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只要悉心调养,老夫再留个清毒养气的方子,派人抓几副药,吃上个四五日便没事了。”
我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多谢大夫。”
“小姐不必客气。”绿竹递上笔墨纸砚,大夫写了个方子,绿竹给了出医钱,千恩万谢的送出去了。太子见天色已晚,他也不宜再留,等到药来了,随后嘱咐了几句也走了。
绿竹这才扑到我身上,“小姐,幸亏你没事啊……真是吓死我了。都怪我,应该跟你一起走的才是。”
我倒是感觉没什么,不过是意外罢了,笑了笑安慰她。“这不是好好的吗,行了,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休息吧。”
绿竹点头,吩咐人熬了药,我喝完,我们主仆二人便各自安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