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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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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绮罗生身上的剧毒因兽花的缘故而被彻底清除,但兽花虽能保命,却无法治愈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这满身的伤也只能靠最原始的方法调养。
意琦行原本打算带绮罗生回渊薮养伤,却不想,被兽花老人极力阻止。一来,绮罗生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宜跋涉。这二来嘛,也是出于这位老人的私心,毕竟像绮罗生这样几乎是为兽花而存在的体质实在难得,错过了,说不定就再也遇不到了,当然不能放!于是,在兽花老人的几番游说下,意琦行决定把绮罗生留下,独自回渊薮为他取来治伤良药。
绮罗生命虽保住了,却也种下了心病,即便是在昏迷的这段时间,也难摆脱梦魇的纠缠。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因连日的梦魇折磨而更加虚弱,也因此迟迟未醒。兽花老人看得忧心,无奈每日为他燃着安神香也无丝毫用处。
所以当意琦行取药回来,看到躺在床上满面病容的绮罗生时着实吃了一惊。除了身上的伤有丝毫愈合的迹象,绮罗生这张脸似乎更苍白更瘦削了些,紧皱的眉头让他看起来在梦中也不安稳。意识到此的意琦行满腔怒火又往上蹿了蹿,紧了紧握着药瓶的手,强压下怒气走到绮罗生床边。早在剑宿来时,兽花老人便主动离开去照顾他那些花去了,年轻人的事,还是放手由着他们去罢了。
意琦行坐在床边,轻轻扶起绮罗生,将他半搂在怀中,再为他褪下衣衫上药。这些事对于意琦行来说可谓是做得轻车熟路,毕竟在渊薮时,他可没少为绮罗生上药。那时怀中这人是那么努力那么拼命的练刀,那双干净纯粹的眼中仿佛只能看到刀影,即使练得一身伤,也舍不得停下。而自己本该依着理智,叫他停下,却因贪恋他挥刀一瞬的光彩,生生放弃了理智。那时的绮罗生练刀累极了,便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就沉沉睡去,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怀中,任自己为他净身上药。也是像现在一样的情景,只不同的是,那时的绮罗生眉眼间尽是宁静温柔的神色,而此时的他眉心处却是化不开的结,额上凝着一层细密晶莹的薄汗,紧抿的薄唇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一丝不安,像是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
揉了揉绮罗生的眉心,试图化开那个结,却未能如愿。意琦行也不纠结于此,两指挖了些药膏,灌注一道柔和的内劲于其上,便开始为绮罗生上药。
刚抚上绮罗生的伤口,沁凉的深褐色药膏就变的温热晶莹,随着药膏浸入绮罗生伤口的还有剑宿的那道内劲。不得不说剑宿不愧为一代先天高人,内劲甫一灌入便顺着绮罗生的血脉经络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带着微热的温度,为绮罗生梳理内息,抚平他不安的情绪。
然而,绮罗生刚好过些了,意琦行却不好过了!
屋内的安神香静静地燃着,丝丝缕缕的烟雾若有似无地环绕着两人,淡淡的药香混着牡丹花香盈满了意琦行的鼻尖。昏迷的绮罗生毫无意识,软软地靠在意琦行怀中,靠着他的支撑才能勉强坐起来,而意琦行却因顾忌着绮罗生的伤,处处小心着,不多时竟然弄得满头大汗。因为药膏的作用,意琦行指尖的触感是有些微凉的,指下的伤口凹凸不平,与周围柔软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不敢太过用力,只是虚虚抚过伤口,有些酥麻有些痒。指尖太过奇异的触感,激得意琦行心神一荡,脑中一片空白,手下也不自觉失了轻重,绮罗生的一阵轻颤才拉回了意琦行的思绪。
深吸了一口气,意琦行勉强稳住心神,低头一看怀中的绮罗生疼得脸色煞白,额上的汗也更密了些,不禁有些自责。为绮罗生擦了擦汗,撩开被汗湿而贴在脸侧的发丝,安抚似地吻了一下绮罗生微微泛红的眼角,才开始继续上药。然而后续的上药过程却更显艰难了,原本是意琦行经历过无数次的场景,此时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旖旎,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绮罗生那透过衣物传来的体温,暖暖的,说是温香软玉在怀也毫不夸张。但随即意琦行便狠狠地摇了摇头,觉得似“温香软玉”这般艳词着实辱没了绮罗生。绮罗生是很美,但却绝不是如女子那般阴柔之美,而是温和的如上等美玉一般的君子之美,那一身铮铮傲骨更是连意琦行也甘心为之折服。
好不容易上完药,衣服也被汗浸湿了一层,意琦行觉得自己今日这心思有些奇怪,怎么会对兄弟起了这般心思?他以为是安神香太浓,扰乱了他的心神,于是便起身去将窗户推开了些许,一阵清风吹入,吹散了意琦行脑中混乱的思绪,也吹散了方才一室的旖旎。静下心来,意琦行回顾过往,突然开始有些质疑自己当初放绮罗生离开的决定是否正确,难得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还未来得及转身,意琦行便听到一声微弱的嘤咛,来不及细想,便快步回到绮罗生身旁。从刚才上药时,意琦行就发现绮罗生似乎陷入了一个梦魇,一直睡的不安稳,而现在更是开始不安地挣扎。有些泛白的唇被绮罗生咬的紧紧的,大滴大滴的汗珠也从脸侧滑落,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不肯放。
意琦行看得皱眉,试图让绮罗生松开手,却不想他握得更紧了。如此不安脆弱的模样,让意琦行的心狠狠地一震,震的心口发疼。
褪了外衣,意琦行半卧在绮罗生身侧,避开伤口,将人轻轻地搂入怀中,为他理顺有些乱了的雪发,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绮罗生的背,边拍边念着他的名字。意琦行低沉的嗓音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是绮罗生最爱听的。柔缓平和的语调在绮罗生耳边,仿佛情人间呢喃细语般地叫着他的名字,竟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了。意琦行把握着力度,又将人往自己怀中拉近了几分,低头在绮罗生光洁的额上浅浅地印上一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绮罗生啊,别怕,意琦行就在你身边,一直都在……”意琦行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可绮罗生却放松了下来,安心地靠在意琦行怀中沉沉睡去,就像在渊薮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