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十二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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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都有人粉，恶劣至连环杀手都有支持者，左千千咋就粉不得？所以说，观众缘这种东西，也没哪个会绝缘到极致——黑凤梨提出，左千千气质很独特，她好像总不能够给出符合场景的反应，尽管她可能在尽力，但呈现出来的东西总是南辕北辙，而长期观察下来，初期那些挤眉弄眼、张牙舞爪的too much没有了，现在渐趋一种慢半拍、没表情的掉帧迟钝，而这一变化过程里，具有持续性的是她始终“状况外”。
这种“状况外”，淡淡的很有仙气，你们不觉得吗？——黑凤梨们在大IP仙侠剧的编剧、导演、制片人账号下，推荐演员的声音里，是这样推左千千的。
龙以傲原想为了左千金身心健康，网民们议论什么是禁止传到她耳朵里的，而她本人也将被限制使用SNS。但是他还没什么强制动作，左千金主动就放弃了这一自由，因此等到网上真有了对左千千的正面评价、支持声音，龙以傲也就没必要再筛选传达。
因为左千金的主动放弃啊，是她除了拍些看在QUEEN面子上给她的大片小戏——说是按照计划循序渐进让观众慢慢接受，别一来就部部女主坐实资源咖让人心逆反，先挂点名誉客串、特邀出镜的名头打打酱油——看些乱七八糟的书和前辈经典作品进行所谓演技钻研，接受团队安排的演技课进入系统学习，就好像，好像没有闲暇时间了。
闲下来的时间都想睡觉，还上什么网。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样的身体倦怠，左千金自觉，像是嫁给龙以傲以后，有什么开始变化。
准确说，叫退化。
智力？也不能这么说，她原来就不怎么聪明。不谙世事，被过保护。可经历了这么多，她却还像一张白纸。不止脑子，抛开思想程度，从外表上看，更像一张白纸。
思维的僵迟无法一时显现，但动作、表情的减少显而易见。这在演戏上是件有利无害的好事。
吧？
说多错多，做多错多，不说不做，当好壁花，看板一样去演戏。别的缺失，就会有配音演员、电脑特效，自去补全。
这看上去也不是太坏的事啊。
左千金从导演减少的皱眉次数所感受到。
因此也就，平静地接受，满足着幻想，总有一天，人气爆发。
也许就不会想演戏了。
只是哦，这样好像，会不会不足够，会不会来不及？
左千金越犯困，越觉人气还不够旺，越努力做戏。
她自己也有了一种随时会消失的察觉。
比方说，她只是简单地在走路，但不幸被人撞了一下撞到墙。撞进去。按理说，贴着一面墙走就能找到迷宫出口，就能回到原来正确的路，可她还是把自己困在墙的另一面好久。方向感太弱了，不知道这一点是因以往迷糊不在意而未深究，还是说，她左千金根本就不需要有方向，有太多人可以领她走。
现在剩下能领她走的龙以傲，因为有了共同秘密，只他知晓她穿墙术，而成了唯一能领她走的龙以傲，面对这样消瘦到轻飘飘，气色淡寡到可形容为几要透明的左千金，很忙。
忙着到处捡她。
起初每隔两个小时看手表，后来每隔半小时。
再后来十分钟就忍不住要抬手。
龙以傲多了这个小动作。
多了很多不开心。
不专心。
会议时常被中断，他似乎总有急事缺少耐烦，只在手表上红点闪烁后紧张，而后放大地图，莽撞起身，闯出会议室门。
魏远彬就会拿上他外套跟着跑，对余下人比他只多一声“抱歉”。
只是片场打盹的功夫，醒来却在拍戏用的佛堂。四周都是墙，四向也都有通道。该选哪个方向才是出口。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木门被砰然打开，她看到气喘的龙以傲，才高高兴兴跑过去。
也不尽然会穿到无人的地方。有时候去捡她，她已经“抓”到人。这次是马路中间，她紧紧抓着扫地大妈，请她陪她等。等到龙以傲，她松一口气，露出点笑意，魏远彬就会干脆利落去给扫地大妈陪站费，而龙以傲则打横抱起她，她就开口叽叽喳喳比划着解释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
但就算除了已经接下的戏别的行动都被监护，拍戏时也不会因为怕吓到别人而穿不了啊。校园青春剧，上下楼的同学那么多，会被挤到靠楼梯班级的洁具柜里。六面都是铁板，所以还好，金属不容易被带穿，金属本身也不易她穿。是这样理解吧？她蹲下抱腿，缩在柜子里不出声，怕吓到孩子们，等下课再出去好了，反正是她自己想熟悉场地乱走所致。她和垃圾为伍。小学生们上着课，就看到高大帅气的叔叔气势汹汹进来——新来的教导主任？原来那个凶巴巴的阿婆下课了？孩子们吓一跳又欢喜得嚷嚷，“给我安静！”他只说一句，大家噤声，老师要来问被人拦下。他扫一圈瞄准，走到洁具柜前拉开，她靠着门滚出来。蜷成一团，看到他讪讪一笑。
……
现在，就只是上完厕所出门，刚好有人开门，让她撞了墙。
她就到了废品山上。
她现在是垃圾。
跟别的废品还不一样，可能没有点点回收价值。
左千金坐在高高的废品山上哭鼻子，四周都是一堆堆废品，恶臭熏天，垃圾车在崎岖狭窄的路上往来倾倒，一帮肤色黑黄的异族工人站在地面对她指指点点，还夹杂意味不明的笑。因为太高了，是挖掘机开上去堆起来的山，而挖掘机师傅现在不在，废品工厂报了警。警察都来了，左千金还是坐着哭，不敢动。
因为龙以傲说过的，这次还是说：不要动，我马上来。
就在警察打算爬上来清理她的时候，龙以傲一身冷汗热汗自飞机下从天而降，将她捞到怀里紧紧抱住。
左千金大哭，“我是个废品了！”
“胡说！”龙以傲忍住颤抖，压声驳她。
“小鬼早就说过，我是个该被淘汰的瑕疵品！我要怎么办呀！我自己控制不了……”
“我在，我在啊，不怕不怕。”
……
左千千的都市传说多了好多。
对龙以傲，她彻底是个屈服而依赖的小孩子了。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负气、逞能、骄傲……她左千金，面每一堵墙，都成任意门。
像一种病症，她现在犯病。
只有龙以傲这样的治表药能暂时来压制，但不能永绝。
像一种信号，龙以傲却觉。
由古至今，未曾断绝，某种信号，在不曾被人觉察的时间里长久而隐秘地流传，再生，蓄力，集拢，今要开启，但因朽老，只断断续续传出了远古的灯丝般滋滋的声音。在左千金身上，这一薪火，明灭闪烁，阴诡如蛇信。
龙以傲要灭绝这信号。
他问左千金：“你认识那个小鬼，怎样叫他出来？”按鬼所点，按他揣测，左千金不是该在被他破身后就失去穿墙术的吗？除非，另有隐情。
左千金摇摇头，说：“他不出来了。”
龙以傲沉默。再问，“那你乖，我们不拍戏了，好不好？”
左千金还是摇头，“我想演一个会飞的。”
会飞的蝴蝶？小鸟？左千金想说仙女，怎么也想不起这表述，只睡眼迷蒙着补充，“就是上天那种，我要见玉皇大帝，见如来佛祖……还有谁，我好像还要见谁。”
龙以傲轻声怜她倦容，“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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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如愿以偿，只要她想，龙以傲什么不可许。
可偏偏龙以傲最想给她的健康，却一时无能为力。只能先加快处理公事，再对她寸步不离。
被叫到现场的左千金被安排观摩替身吊威亚。
说是给她示范，其实也都实拍了。因为等左千千本人上场，能用的镜头有几个，几帧，导演不做冒险，对于这个突然硬塞进来的客串“大牌”，到时候大不了扔给后期抠脸，导演做好打算。
男替身扮好女相，衣袂飘飘，一跃飞天，站在下面看着的左千金突然上前，想说点什么又大脑卡顿，就这样闯入镜头。
“那个，左老师，麻烦您退过来哈，入画了。”
“我，她，不是这样的。”左千金想说，飞天的动作不是这样的，尽管她理解用男替身因悬空有力，做出来动作华丽好看，但是，不对啊，是姿势不对的问题。
没有人看她比划，没有人想听懂，只副导演来赔着笑把她请开。
左千金被请去做造型。离开之前她还是回头，望着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仙女，突然，就很怅惘。
身体记忆，大脑电波，还是什么，穿墙术在躁动。左千金神伤，在化妆师上手之前，说想回家。
也不能训也不能骂，导演都只能供着的主，一屋子剧组人员由她，还看她脸色赔小心，盼她姑奶奶回去可别添油加醋说些什么损话。
这样黯然离场的她，没有去会合该要接送她的人。
就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左千千活粉。
“小千啊！我是黑凤梨呀！”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十二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