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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两堵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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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绑匪对绑架这门手艺还不是很熟悉。他早早辍学没事可干，要他种田也不愿意，成天被家里老爹老娘骂着废物，他发誓要在城里学门手艺赚大钱，有出息了才回去。
他拿着爹娘卖土鸡蛋换来的车票钱出村进城，辗转打听投靠到了同村的大哥那里，没想到大哥真的混成了大哥，手下吃饭的还有四个兄弟。
头两个月他什么事也不用做，大哥隔几天就给零花钱，他也花钱如流水，网吧里泡着，快速而填充式，无师自通地接触到了大量存在于这个世上有趣的东西。
其他几个哥哥就对他有意见了。
“哥几个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大哥，六子早晚也得独立不是！”
大哥点燃一根烟，闭口不答，心里念着他没爹没妈那几年被叔婶接济的恩情。
他觉得他混了这么多年到今天还算个角色，没什么，就是重感情。他是当兵退下来的，犯法轻重的事他还是懂，当年要不是评选优秀士兵被狗.日的班长裙带挤掉了，他现在可能早就是个领导了。所以他在道上混，手上过钱无数，沾血的事有几次送到刀口了，他也忍下了。
没想往那规模走，现状吃喝还不愁。
谁知道来了个六子。搞特殊不好服众。
他怎么能像那狗.日的班长一样，让兄弟们寒了心。
叔婶年纪大了没人送终怎么办。
……
大哥抽完一根烟，眉头一皱，还是没能下决心，含糊而拖延地说先要学手艺。
没想到六子很积极。他指着屏幕上漂亮的脸，用刚在城里学会的爽快的说话方式，“操他妈的，大哥，就这小白脸！见天儿地搞女明星！这日子真他妈爽！我要是能跟女明星干一炮这辈子就算值了！”
年轻的绑匪对干女人这门手艺也还不是很熟悉。
大哥觉得只给了他吃泡面加火腿肠上网观摩事后抽一根烟的钱，给少了。
“就他了，咱们干一票大的！”
几个兄弟各有心思接到了这样的任务安排。
“六子，你就好好跟在大哥后面，让你干什么才干，让你跑就跑，知道了吗？”
“大哥，那要是遇到女明星，让不让干啊？”
“混小子！等钱到手你要干谁哥拿菜单给你点！个顶个的比明星漂亮！把你干趴下都行！”
“嘿，嘿嘿，谢谢哥！大哥就是仗义！”
……
六子脑子里装了太多淫.虫了。
所以他在看到左千金下车出来的时候，就忍不住淫.笑了——果然白狗车上藏女人！还是不同样的！这个是没在网上见过的！漂亮死了草！——只是他带着头套，表情并不被不熟悉的人看出来。
熟悉他的大哥看到他眼里的淫光了。
心一横。
哪个做大事的不沾血！
今天这是天也要他走上霸业路！
干完这一票换个地方照样在太阳底下走！
……
左千金被绑匪抓住肩膀，猛一推撞到墙壁上，“啊”一声。
往她身上压的六子身下触感坚硬。
见他妈鬼了！！！
“啊！”
六子刀都顾不得捡，慌慌张张跑回来依赖大哥，“大哥！大哥！那小娘儿们不见了！”
大哥没应他话，大哥被小白脸架着刀。
“我操.你妈放开我大哥！”他扑着上前被旁边几个哥哥拉住。
“都别动！”白归黎吼一声。
黑色头套连到脖子上，所以大哥脖子上渗出来的一点血迹被黑毛线吸干，看上去只是黑色深了一层。
“交换？”白归黎挑眉说，示意司机和经纪人带助理站过来上车。几个绑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哥拿主意：“换！”
六子一跺脚：“大哥！换什么换！咱们手上没他的人！那女人不见了！”
“废物！抓个女人你都抓不到？什么不见了，跑了就是跑了！”二哥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五个人干活还比带一个累赘强！大哥对六子的偏心谁他妈不知道！
“我操！你骂谁废物！？有种你他妈再说一句！？”
“让个女人跑了你不是废物谁是废物？”
“那你们这么多人还他妈没保护好我大哥呢！那女的就是不见了！大哥你相信……”
“好了！都闭嘴！”
大哥在他们的争执中心急如焚，他生死攸关——虽然他也不信一个小白脸明星敢把他怎么样，最多就是做做样子，可是刚才争斗那几下架势，身后这小子也不是吃素的！而他流血了！他妈的几年了就剪脚趾甲流过血！惹急了谁都有个狗急跳墙的时候！谁还敢说这小子肯定不杀他！——这关头，他的手下在吵架谁是废物。
真是一群废物！
“听他的话！都让开！把地上那个人给他们！”
……
左千金后仰倒地痛摔一跤，慌得要哭了！
眼前却是一堵墙。
没了刚才那绑匪，只是隔墙还能听到叫声吵声。
她起身揉揉屁股，站起来的一瞬间突然头疼欲裂，心跳得厉害呼吸急促！她不自觉要张嘴大口大口呼吸，胸脯也起伏剧烈，手指难耐地张开又收缩想抓挠点什么又似抓不住任何！
她、她她她，穿墙了？！？
她会穿墙？！
不是，不是，她刚刚，刚刚感到身体被一层层微小尘埃水泥颗粒成网成片地切割了！
密密麻麻精细而繁复的一张网！一张张石质网！形成那些网孔的衔接物基本是物质结构最微观的划分级，就那么锋利又无物，轻易从她身体连续不断地穿过！而她在这过程中被带走了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始终没有被切割成亿万片碎屑没有散掉化掉坍塌掉！她还是以原来的身形来到了墙的另一边！
既不害怕！——仿佛这样的情形她已经经历过千千万万次！熟练麻木到成为自然习惯！
也不受伤！——因为她屁股痛源自与地面相撞，她头疼、胸闷、心发慌、呼吸不顺这样的情况，却也是因为别的原因！
呼之欲出！就在被刨出来的关头！再想想再想想！马上！马上就能想起！她是忘了什么丢了什么！有什么在等她去记起去发现去找到！
出来啊！！！
——「我走咯。千。」
「你别太沉迷偶像啊。」
「不要进去。跟我走。」
「不要，会感冒。」
「这事不怪你。」
「我不准你再入海。」
「你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说了要你趁早放弃了。」
……
“演戏好玩吗？你就这么执着？”
“唔……好玩呀……如果我能上天看到佛祖玉帝就好了。可能还有想见的神仙。”
“那下地呢。”
“下地，海底吗？”
“喔……不是。”
……
“鸡腿香吧？好吃吧？那我们可说好了呀，你不能收了我！”
“嗯，还不错，不过你现在才拿鸡腿……”
“我发誓！你监督！”
“哼。那你记好了，口诀只是要你掌握之后加以控制……”
“嗯？小鬼大人你不是希望我不会穿墙术的嘛……”
“咳，对，你说的对。哎不管了，你就当我说漏嘴了。”
“噗，那阎王知道你办差不力，会不会罚你？”
“这个就不用你……”
“对了对了！小鬼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呀？要是左家宗祠哪天烧香，我让林妈在纸钱上写你的名字，也孝敬孝敬你！”
“……”
“怎么不说话？哦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忘了！你年纪这么小，却不能投胎，一定是死因很凄惨吧……阎王爷还派你出来当差，真是哪个社会都存在剥削呢！”
“……”
“那，你没名字，跟我一样字‘千’吧？但是姓呢……最好还是要用自己的……”
“……小鬼。”
“嗯？”
“叫我小鬼。就可以了。”
“哦。”
“再来一次，我承受不起了。”
……
——左千金想起来，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了。
原原本本，清晰快速，全部，都想起来了。
就像是打包的记忆资料包，这一时区的空白瞬间被填补，而它也不是被取走被销毁，而是，它一直存放在原地，只是被一层和脑中存储空间底色一样的白布覆盖住了。
类似于一个障眼法的效果。哄骗得这空间主人相信这个位置的记忆是没有了。
但左千金唯一不明白小鬼为什么要带她走。带她走=让她死。她记得当时她要和小鬼走，但她的记忆，也还是当时的她感受到的那样，太伤心，模糊而寒冷，并不能因为她现在记忆恢复，就能从别的谁的角度看清事情的全貌。
所以她也把玄文昭这个人删除干净了。这是当时的左千金，自我保护机制里的一种操作。
“小鬼？”
「小鬼！」
试着去喊了。
现在想找小鬼，虽然害怕，不理解他的用意，可能是因为她闯了大祸阎王要收……还是想见见他。至少也应该好好道别一次。给她点时间，给他准备一大——筐鸡腿！别人走亲戚还会捎特产呢！地府没有鸡腿他馋了怎么办？
——现在阿黎危险！
排队等候很久的第二种意识终于在由隔壁几声惊叫提醒后，被左千金接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