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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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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剧院，扮演学生的粉丝和群演，加上扮演记者的记者，满满当当坐在里面。
这是一场公开拍摄，受邀探班的媒体也被邀请入镜，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还收到风声，今天将会有神秘大牌到场，作为《天生余笨》的彩蛋客串。
导演上台讲戏。剧情说的是某歌坛天后来校园开演唱会，女主角和精神病人带着偷来的钱箱逃窜闯入，为掩人耳目女主角上台冒充主持人，病人被叮嘱藏在观众里守住箱子，但她却沉浸歌声暴露了自己，被女主角发现后一顿数落。演观众的只需要如此这般，热情配合。
左千金从化妆室出来，拿着箱子走到剧院后排，脸带兴奋坐等听歌。
“等会儿你要对台上的表演做出反应，”里昂导演对她的要求是，“喜欢或者不喜欢跟随你的心，但有一点，你不能发出声音，就像你在照片里的演技一样，这对你是个考验，准备一下，我相信你。”
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几遍，左千金也没理解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按前几场戏的经验，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式的自由表演，好像很得里昂导演的心，她也就空出脑子不带负担，当真做了个来听演唱会的小歌迷。
一阵哄闹后，女主角Christine在台上就位。
左千金听到一声“action”。
只见Christine神情慌乱但又强自镇定，从一个刚开完场的女孩子手里抢过话筒，又用英语说了一遍：“女士们先生们，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歌坛天后……”她看向身边呆住的女孩子，询问她，“是谁来着？”没得到回应，“好吧管她是谁，有请她登场！”台下观众在短暂的议论后又跟随引导鼓了一次掌。
左千金坐在后排看不见，好奇来的是谁，也往前探头探脑地看。
“啊！！！是仇靖宁！！！”
“靖宁我爱你！！！”
“靖宁姐！！！”
身着热辣服饰登场的，正是《天生余笨》的彩蛋，性感歌后仇靖宁。
“谢谢我也爱你们！小心小心，同学们坐好！”
仇靖宁在歌曲前奏中和观众们打过招呼，劲歌热舞起来。
声音感染力和舞台表现力不是盖的，全场观众跟着她嗨，剧院顶都快被掀翻，只有摄影师忙着摄录抓拍。
而左千金呢，在看到来人是仇靖宁后也“啊”一声站了起来！
作为QUEEN旗下音乐部中青代市场头号女歌手，仇靖宁的音色唱功舞技台风外貌人气莫不是顶级的，即使近两年国内唱片市场不景气，她的演唱会门票也经常能以破纪录的速度销售一空。左千金曾和龙以豪去听过她的现场，见识过她的实力，对她有着极高的好感。
左千金“啊”完之后想起自己不能说话，捂一下嘴巴，滴溜溜乱转着眼珠子四处观察：好像没人注意到她？她于是放下心来，想跟着大伙儿一起为仇靖宁应援，可要怎么做呀？左千金看看前面，那些亢奋的观众有的亮着手机，有的拿着荧光棒，有的举着手幅。
里昂导演在监视器旁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左千金的反应。
只见她高兴了一下又像是被人抓住了尾巴一样皱眉思索，跟着她把身上掏了个遍，似乎是在找什么，一无所获后又打开手中的箱子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她提着箱子跑了出去！
“跟上她！”里昂导演下令。
负责左千金的VJ（随身摄影师）将这一段拍出了纪实综艺感：左千金边跑边回头冲他笑，落在镜头里就成了冲观众笑，那眼神似乎在说，等着瞧好吧！
她跑进化妆室找到一支特效化妆用的黄色荧光笔，又翻出一卷入水裹身用的胶带，然后打开箱子……
等左千金回到场内，一首歌已经唱完了，台上是主持人在左提问，仇靖宁在中作答，而女主角Christine在右，面不改色地接过仇靖宁的话筒装同步翻译，再将话筒传递回去，如此往复。虽然，台下观众一脸懵：都是中国人，这是翻译给谁听啊？
当然，这都是正在进行的演技。
左千金就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地站到她的座位上，举起手中的横幅冲台上的人挥动，而台上的仇靖宁和Christine就都大惊失色。
因为，左千金举着的，是片中女主角好不容易偷来的、已经绝版停印成为了收藏品的、面值一万的二十张连号的美元大钞，拼接起来的横幅。
上面用荧光笔扭扭曲曲写着三个缩在中间、根本占用不到边上两排纸币的大字：真好听。
仇靖宁很快恢复镇定，保持微笑说：“谢谢那位歌迷的支持。”
Christine将话筒交还给主持人，从舞台侧面溜下来一脸怒气走向左千金，把她拉到靠后门的位置，“你在干什么！这些钱可都是我拿命换来的！你这样做它们现在就是几十张废纸了！你这个蠢货！”
与此协奏的是背景中仇靖宁和观众笑声阵阵的互动。
左千金被骂得晕乎乎的，她看着Christine漂亮的蓝眼睛，想知道她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生气，她直觉那怒气半真半假，可是，她没听到“卡”，拍摄还在继续吧？那Christine怎么就不高兴了呀？里昂导演可没说会有这段戏，她又还不能说话解释……于是，左千金还是举着自制的应援横幅到眼下，黑灰的钱布遮住她下半张脸，只有眼睛露出来，却是单看眼睛就知道在笑的和善。Christine突然就对这种戏里戏外都不谙世事的单纯感到气不打一处来。她扯过横幅往地上一摔，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台词却是剧本上写好的，“你早晚连累死我了！”
左千金的身材不算娇小，但Christine是西方人，骨架大，在左千金面前一站，左千金就弱势起来，她被Christine一个巴掌扇倒，摔到门上砰地一声，左手压上了门缝，抽回来一看大拇指上的旧痂被刮开，瞬间流出血来。Christine显然对见血怔了一下，但却不动声色，她手上火辣辣，左千金脸上的四个红指印也渐渐浮高，这一下用了多大力，她心里明白。
左千金坐在地上见没人来拉她，也没人要哄她，本欲习惯性地什么都不管先因疼哭一场，就此打住了势头，扁扁嘴巴又努力抿回弧度来。她伸右手把还带着一点皮挂在左拇指上的痂壳扯掉，再伸左手把流着血的左拇指送进嘴巴里吮吮，同时右手努力伸长、够住躺在地上破了一个口子的美元横幅，接着就单手撑地笨拙而晃悠地站了起来。然后，在Christine面前展开了横幅，重复她挨巴掌之前的动作。
Christine再次想将横幅打掉。
横幅被上下翻转到墨绿色的背面。
“你也很好听。”五个大字。刚好在长度上填满。
Christine呆住了，左千金还是笑，像讨糖吃的小孩。
左千金想：不管Christine因为什么生气她，这样，夸了仇靖宁，也不忘夸她，算是将功补过了吧？如果是因为她弄坏了这些钱……可这些，难道不是道具吗？就算是真的，左千金小时候也撕过好多呢，从没有人因此骂她打她呀。如果Christine喜欢，她还可以回家找找，送她一些。
她于是笑得更傻更甜了。
完美的配合！里昂导演紧张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就差一个收尾了！
Christine不愧是专业的演员。她反应迅速，眼中盈出泪。
双臂大张，抱过左千金。
“卡！这场戏过了！”
里昂走上来揽住左千金和Christine的肩，“非常棒的表现！”
Christine看着左千金带红的脸，心情复杂但仍保持高傲说：“当然，我对我的工作可是很敬业的。change，我很抱歉打了你，但请不要介意，你知道，这样的临场发挥是常有的事，我太入戏了。”
左千金搓搓脸，硬装皮糙肉厚不怕疼的样子，笑嘻嘻道：“谢谢你带我呀！”
坐在观众席中的龙以傲，冷眼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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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Christine一个耳光扇到了自己脸上。那张美丽的脸上很快泛起红，但她带着笑意，眼神妖媚而大胆，配上这点“伤”，更是有说不出的风情。她挨到龙以傲身边攀上他的肩。
“龙，这样你满意了吗？”
仇靖宁走回后台休息室看到有几个小女生扒在门口，“咳。”她出声示意，几个女生回头看她一眼忙一下跑开。
不是她的粉丝么？
她们在看什么？
仇靖宁放轻了脚步。
休息室里，Christine一手贴在龙以傲胸上，拿自己的胸去碰他，一手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眼神勾人，“要是你打我，哪里都可以。”
站在门口的仇靖宁看到这一幕，捏起拳头指尖陷入手心肉。
Christine被龙以傲退开。不是推，不是甩，而是后退让开，毫无动作，毫无感情，似乎连生气都不肯给她，看她像看一块叉烧。
仇靖宁忍住笑，眼中又爬起自信的光。这才是她认识的龙以傲，对所有女性，所有，都保持距离，对倒贴上来的狐媚妖精，更是看不上眼。
“我不打女人，记住我说的话，滚。”
话不多，意思精准，冷漠，残忍，对女人尤其残忍。仇靖宁在脑中描摹着龙以傲的画像，嘴角含起笑。
Christine捂着半边脸走出来，对门口的仇靖宁视而不见。仇靖宁要推门之前看到龙以傲的脸色，脚下转了个向。她走出剧院，拨通电话，“龙大少，我在剧院门口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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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假公济私暗下“杀手”立了下马威的左千金，除了脸上手上的痛觉，别的什么都不觉，心情很好地收工回家。
她洋洋得意今天就拍一条，大感自己进步神速，又想好演员还是要遇上好导演，兀自就把自己往日种种不平坎坷全都归结到遇人不淑上。
只是脸上的巴掌印，回家要怎么说？
她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学着小鬼低头踢石子，走一走又停一停，似乎思考和走路这两件事，不能同时进行。
骗林妈说是黑眼圈综合并发症？
唔，林妈好像还没那么傻。
仇靖宁站在剧院门口等龙以傲。她今天要来客串的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听魏远彬说龙以傲也要来看公开拍摄，她于是找了个机会问龙以傲能不能让她搭个顺风车，龙以傲同意了。这让她今天在公司里走路没少昂脖子。
她这会儿站着等了半天，不见龙以傲下来，Christine已经走了，难道，他还要去找什么人？
仇靖宁扫见左千千在旁边一条民国街上一晃而过，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几个太妹打扮的女生走过来，仇靖宁转一下脸带起墨镜，那几个人到她跟前却不激动，只是互相推挤着问：“靖宁姐，你看到左千千了吗？”找左千千的？
仇靖宁取下墨镜，捕捉到几个小女生眼中的狡黠。“你们找，左演员？”
一个女生被推举出来说：“我们是她的粉丝，想找她签名！”
左千千有什么粉丝。仇靖宁打量她们，脑中灵光一显：这几个，不就是在后台休息室遇到的小女生吗？
她嘴角弯起训练多年的微笑角度，“我刚刚看到，她好像往那边去了。”
“谢谢靖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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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千金在影视城绕啊绕，每一处场景都不同，又好像每个转角都似曾相识。今天这片区域是她头一次来，她出了剧院又踢着石子跟它走，不知不觉走到这儿了。路痴这件事，她是真的受够自己了，外人看来觉得简单，可她真的脑子疼分不出，她早想过，如果大脑是精密的机械仪器，那她一定是在被组装时、漏掉了“方向感”这个零件。
当然，左千金并不能认识到，身体的完整性以外，她脑子里缺少的零件，可不只这一个。
身后有脚步声，左千金回头，五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终于遇到人了！左千金高兴走上去，“请问，我要从影视城C门出去，该怎么走呀？”
“哦？是吗，我们也是，一起走吧！”
左千金跟过去，两个女生在她前头，三个走在她后面。
到了一栋似乎是在建的大楼。左千金脚步犹豫，“我们去楼里干嘛呀？”
总不可能，哪里的大门会是建在楼上的？
“哦，她要上厕所，我们陪她去上个厕所！走走一起去吧！”
好吧，左千金继续跟。
几个太妹在左千金进来厕所后，反手关上外门，原形毕露起来。
“你后台硬了不起啊？欺负C姐！”两个女生在抄洁具间的拖把扫帚，一个女生拿桶接水，另外两个一左一右拉着左千金的胳膊。
左千金对这样的场景只隐约记得在校园霸凌剧里看过，还有点懵。
“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替C姐教训你啊！姐妹们上！”
“啊呀！”尖尖的扫帚柄朝左千金脸上戳来，她尖叫着挣脱两个人跑进厕所间把门锁上！扫帚又从门板下捅进来，左千金刚跳上马桶盖，觉得自己此生的敏捷都在此一付了，头顶就浇下一桶水，将她的侥幸泼得冰凉！左千金盘腿往马桶盖上一坐，张嘴哇哇就哭了起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明白！
听到她的哭声，门外的骂声好像得了助兴，以要把她撕碎吃了的气势，一句赛一句难听高亢：
“你跟多少男人上了床睡出来的吧！跟我们C姐抢里昂女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潜规则上位的臭婊.子小骚.货！”
“别以为在中国C姐就没粉丝了！告诉你今天只是我们三中五金花，以后每天C家粉都会来！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要不然就滚出娱乐圈！”
“对！滚出娱乐圈！烂.逼毒瘤！”
“让男人打C姐，让男人来救你啊！你妈是妓.女生的你吧！”
“还倒贴老子的白月光白归黎！！！左欠欠我看你是欠日！”
“你不说我还忘了，让开，老娘火气来了！小白是你能玷污的吗？！”
砰！
砰！
砰！
那似乎是什么重物撞门的声音。
这期间又有两桶水浇下来，左千金抱着头蹲缩到马桶上，吐出嘴里的水，不敢再哇哇大哭了，只呜呜咽咽，看定那根不断颤抖的细弱的门闩。她害怕极了，要是断了怎么办！
左爸林妈君哥！谁来救救她呀！
左千金哭得眼泪鼻涕一团糟，忽然想到她还有穿墙术！
她擦擦眼泪不哭了，外面拍门声没有了，左千金忙专心念咒，“墙、墙不能隔，……”
说话声又响起：
“我们还要给她拍点照吧？”
“对，留着威胁她！”
左千金听见没声音了，突然抬头，厕所两侧板上探出两个女生的头，她们竟然打算翻进来！
左千金再也受不住，咒语念了半句什么都记不得了！这时一声<千千，接电话>犹如天籁！小女生们也被这铃声震住，没想到她包在外面手机在身上却一直没报警！
左千金这一生没有遇到，也没被教过要报警的情况。
她慌慌张张抓起手机：
“哥！呜呜哥！哥！”
咚！
一个女生翻了进来。
“手机拿来！”
“啪！”
“啊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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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接到电话到赶到现场，左千君的耳朵里脑子里毛孔里血液里……就一直是左千金撕心裂肺在喊他。
心揪着疼！
他喘着大气踢开女厕外门，那幻听似的叫嚣终于消音。
看着一地狼藉，团团水迹，散乱的拖布条，断开的扫帚，碎成几大片的水桶，还有，左千金被翻乱的包。
挨个儿推开厕所门板，抖着手，抖着心，终于，在倒数第二格，找到了她。
一头鸡窝，湿漉漉着。缩脖抱腿，乖巧蹲坐。听到开门声，她浑身一颤。抬头见是他，肿着脸，笑了半个，又哭了。
她伸手出来寻求他的怀抱，他忙去接，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软软倒下来。
“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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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和警车候在楼下，龙以傲从劳斯莱斯上下来要上楼，撞上包着左千金下楼的左千君。
左千君脚步飞快越过他，只甩下一句，“你就是这么帮我照顾妹妹的！？”
话还残留在风里。
龙以傲伸出去要抱人的手收回来。
魏远彬出声提醒，“大少爷，左公子他们走了，那我们……”
“谁干的。”龙以傲喉结一动，轻轻地问。不知道在问谁。
佟局长走上来，“龙少您别急，我们马上……”
龙以傲飞起一脚踢飞旁边的垃圾桶，“谁他妈干的？！”
魏远彬擦汗，“给我十分钟时间！”
本要和龙以傲一起回公司、半路被一个电话调头、还坐在车里的仇靖宁，垂眸敛下眼中波澜。
眼下，她最好不要让自己太有存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