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静夜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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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溪至天霞山途中有一小镇名曰善来。
因着言思绵伤势不宜耽搁，于是我们一行四人便在这镇中找了一处人家落脚。
我看白染从言思绵房间出来，本就苍白的脸许是因为刚刚施了针的缘故更加没了血色。
我上去扶住她，掌中暗暗度了充溢的灵力过去，“她如何了？”
白染看着我勉力的笑了笑，“落儿，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呢。刚刚在林中也是，若我当时真的在对她做什么，你岂不是当真会一掌杀了我？”
我略微有点尴尬，“怎会……我只是……只是因着她欠着我钱……”
白染轻轻摇摇头，“傻孩子……她无大碍了，放心罢。”
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让木头去照看着言思绵，我扶着白染回了房，才突然想到了重要的，“对了白姐姐，你怎会出得万象阁的？又是如何遇见思绵的？”
白染倚在床头，闭着眼神色疲倦，“落儿，明日再问好吗？我现下有点累了。”
我一懵。对，光顾着言思绵了，却是忘了白染从几个时辰前开始便一直为了言思绵的伤势没有歇息过。
我暗骂自己竟跟木头似的这般蠢笨得紧，于是匆忙道了句那你好好休息便退了出来。
关门的时候似是听到白染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许是真的太疲累了吧。
路过言思绵房间的时候，我思忖半天，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木头睡眼惺忪的看见我正要说话，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了声音，“你去睡觉吧，这里交给我来就好。”
木头虽十分不信任我，但是毕竟困意太强大，于是严肃的给我留下了句阁主可不许再赶黄姑娘走了便离开了房间。
木头关上门后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我轻轻走到床前坐下，探了探她的脉像确已无大碍。想到下午在林中发现她时那虚弱得彷佛下一秒就要消散的样子，心里不觉泛起一阵后怕。
怕？我倒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啧啧，看来自己多半也是困了，竟有这般可笑的感觉。
我凝神认真看着床上那人，此刻正安安静静的沉睡着，白得透明的脸庞美好得如月色一般。白染曾说仙界有一位主掌月宫的仙子长得极美，“增之一分则多，减之一分则少”。此番想来，言思绵若是掌那月宫，倒是担得起白染这般形容。
帮她好好掖了被衾，正准备起身倒点水喝，突然手被人紧紧拽住，接着传来声声低喃“娘……疼……头好疼……不要……”我看向她，发现她不知正发着什么噩梦，全身微微颤抖着，纤眉紧锁，很难受的样子。
我有点无措，复又坐下来反手握住她度了些灵力过去，希望以此能让她好过点。
她却仍痛苦的低喃着，额头渗出密汗。
我看着这样的她，心里也觉得莫名难受得紧，于是俯下身靠在她耳边轻轻的唤她名字，另一只手温柔的给她擦去额间的汗。擦汗的时候我发现她额头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微微泛着红，掀开她额发仔细瞧了瞧却什么也没有。
我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于是渐渐的，她终于安定了下来。
因为我一直俯着身在她耳边，所以我微微一偏头，那张如月般皎洁的面容便距我很近很近很近。近到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微凉微凉的，很是舒服。
我看着那张精致脸庞出了神，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软软的塌下去一大片，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那里面生出萌芽来。
突然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还未反应过来她便微微睁开了眼。我猛然想起来退开却突然发现趴久了背竟酸得动弹不得，于是只好装作坦然的直直盯着她。
她也不知是真醒了还是半梦半醒，眼神迷离的看着我。睫毛上沾着些许汗水湿漉漉的，让她疑惑的目光变得甚是惹人怜爱。
她懵懵的看了我半晌，然后迷迷糊糊的开口：“时落……？”
我正准备应她，谁知她却立马闭上眼摇了摇头，“怎可能……我都把她的衣角扔了……她一定会生气得不愿理我……”
原来是以为自己尚在梦中，这蠢笨的捉妖师。
我忍住笑，轻声回她，“是很生气。”
她又睁开眼看向我，好像很难过的样子，“给你赔不是了……你不要不理我……我一定会把衣角给你找回来……”
我见她做了真，不忍再继续逗她，用手轻轻给她阖上眼睛，一边软语安慰：“好，你先好好睡一觉。明日醒来，衣角便找回来了，我自然也不生气了。”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复又沉沉睡去。
过了一会儿我慢慢挪开覆在言思绵眼上的手，害怕弄醒她甚至连呼吸都屏了。
于是房间里一时间只听得她一人平稳的呼吸声。
还有我不平稳的心跳声。
早知道刚开始就不应该赶木头走的，这夜实在太过漫长。
我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白染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刚好从桌上抬起重得不行的头。
她清凉的声音微愣，“你醒了？正好，把药喝了罢。”
药？我没懂，直起身子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上滑落。我转过身，发现言思绵不知何时已醒了，正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披风，应该是她醒来后怕我着凉给我披上的。
她在我旁边坐下，向着白染点头道了谢便端了药碗服药。
我看她气色好了很多，甚至能下床行走，虽然有点感叹她复原的速度，不过既然没事了那自是极好的。
白染看向我，“昨日不是让木头守着的吗？怎的变成你了？”
“呃……”我正想着要怎么回她才好。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昨晚到底是着了什么魔障要守着言思绵。此时木头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黄姑娘可醒了？”
我像逮着救星一样顺着木头的话头便转了话题：“说了多少次，人家不姓黄。”
言思绵也刚好喝完药，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温和，“是呀小妹妹，我不姓黄的，你可以叫我思绵姐姐。”
木头眉头一敛，正色道：“姐姐只有白姐姐一个的，我才不要叫你姐姐呢。”她又认真想了想，“这样好了，我叫你绵绵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名字倒很衬你，你觉得呢？”一双天真好看的大眼睛盯着言思绵，满是期待表扬的欢喜。
言思绵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看向药碗，“嗯……你喜欢怎样叫便怎样叫就是了。”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白染，“你一定是小妹妹口中的白姐姐了。”她站起身郑重的鞠了一躬，“多谢白姑娘救命之恩，思绵定当竭力报答。”
白染点点头，示意让她坐下，“你是落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再说了，我是行医之人，任何一个医者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选择出手相救的。”
她们这一人一句的我倒也弄明白了大概，原来就正如我第一次遇见言思绵一样，白染也是刚巧撞上便救下了。
我不禁觉得好笑，言思绵啊言思绵，你这一来二去不是被我救就是被白染救，欠下这么大两个人情，可得好好还了。
“落儿你笑什么？”白染疑惑的看着我。
我忙正了正心神，“哦，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何时能动身去天霞山？”
“你们要去天霞山？”言思绵看向我，眼神里相比惊讶，似是欣喜更多一些。
“嗯。”白染回道，“言姑娘你身子如何了？能经得住路程颠簸吗？”
“啊我已大好了，没什么问题的！我们……我们今日就可以启程！”她信誓旦旦。
我语调平平的回她：“就这么急着想把钱还清？”
她略窘，“不是……我是怕再耽误你们……”
我不再回她，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茶。
白染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清冷却温柔的声音响起：“那好，事不宜迟，我们收拾一下，立即动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静夜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