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顾卿梢听见陆苍的话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笑吟吟地说道：“好啊。”
她没有回头，音色里却是满溢的欢喜，轻快得只是听着声音都能想象出她满脸的愉悦。
晚饭过后，顾卿梢听丫鬟说郑通夕醒了，本着给她添堵的目的顾卿梢匆匆打扮一番后便赶到了郑通夕的房间，结果被拒之门外了。
“顾姑娘，小姐刚醒还不方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看着自己面前神情倨傲不屑的丫鬟，顾卿梢立马换下自己担忧的表情，端着一张脸“哦”了一声，飘然走了。
丫鬟看着顾卿梢的背影也愣了。
．．．小姐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顾卿梢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任习就来了。虽然顾卿梢对他这种夜探香闺、三番五次来找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但也只能耐下性子招待他。
不出顾卿梢所料，任习先是对她的身体状况进行了一番亲切的问候，接着替那些不长眼肆意诽谤她的下人道了歉，最后表达了因自己照顾不周导致她和郑通夕落水的诚挚歉意。
任习都这么说了，自然不需要顾卿梢去给郑通夕道歉了。
顾卿梢欣然接受，两人各得所需，谈话到此结束。
目送着任习远去，顾卿梢冷不丁听见陆苍突然发问：“他真的如郑通夕所说喜欢你？”
顾卿梢被吓到，手抖了一抖。抖完之后她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陆苍：“陆苍，我记得几天前你刚刚批评过我随便进你房间不注重男女之防吧？别怕，现在告诉我你在我房间呆了多久了？”
“刚到。”陆苍避开她的目光，底气不足地说。
“我要是信了我就比郑通夕还傻。”顾卿梢冷笑一声说道。
陆苍瞪了她一眼，然后立马扭过头，“你不信就算了。”
顾卿梢觉得陆苍真是越来越奇怪了，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以为他高傲冷淡，后来发现这人虽然有时候会毒舌本质还是个逗比．．．
现在？
呵呵，现在只有“幼稚”才能形容他了吧。
默默感概一番后顾卿梢觉得有些奇怪，“说起来为什么你也会和郑通夕一样关心任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个问题有什么研究的必要吗？”
陆苍听见这话重新转过头，看着她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有。”
“那你慢慢研究，得出结果之后告诉我一声。”顾卿梢觉得莫名其妙，想了想最终只好这么说。
陆苍不再说话。
顾卿梢琢磨了一会儿觉得陆苍可能是到了年纪，像话本里那些公子少爷一样想寻觅一位温柔佳人共度良宵，自己不能太打击他，于是沉思良久之后给他分析道：“你看啊，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和任习可能没怎么接触过，当然我跟他接触也不多，但他总体来说也就和江湖传闻一样是个谦谦君子，换句话说呢就是对谁都好。”
顾卿梢抽空看了一下陆苍，发现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好继续说。
“导致你和郑通夕觉得他喜欢我的原因可能就是他对我比较好，但是我前面也说了他对谁都好，他对郑通夕也挺好的，所以这一条理由并不成立。”
说完之后顾卿梢觉得不对，她的本意是想给疑似思春的陆苍普及知识，结果这么一说好像把任习塑造成了一个处处留情的渣男，为了防止给陆苍树立一个不好的榜样，她连忙打住。
“所以说，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自己研究一下吧。”
说到最后顾卿梢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回顾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发现前后矛盾逻辑不清，她咂咂嘴，羞涩地喝了一杯茶。
陆苍听了她这番话，很久之后才说：“哦。”
顾卿梢觉得陆苍的反应甚是奇怪，但也不好追问，就顺势说道：“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陆苍这回反应很快，他点点头，然后就没了踪影。
第二天，陆苍看着坐在马车里抱着包袱打瞌睡的顾卿梢和车窗外还未透亮的天色，思忖了一番后开口：“你这样有什么用意吗？”
顾卿梢揉揉眼睛，“没有。我只是觉得和任习和郑通夕说话太烦。”
半个时辰前，顾卿梢摸到他房间里把他摇醒后说要准备上路了，他一看时辰才刚到寅时，但还是马上起床洗漱。
上了马车以后陆苍以为出了什么事才这么赶，结果顾卿梢说只是不想和任习磨磨唧唧地告别。
虽然我能理解你，但你刚上马车就睡着了是几个意思，好歹先告诉我目的地啊。不然明天这里就会有“清晨马车不停绕城为哪般，车夫到底是人是鬼，这是阴阳两界的交流还是有人装神弄鬼”的报道了吧。
“出城出城。”被陆苍弄醒的顾卿梢不耐烦地说完后转了个方向继续睡。
马车平缓地行驶着，顾卿梢渐渐睡熟了。陆苍看了她一会儿，坐到了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顾卿梢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和她平时跳脱吵闹的样子不同，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随着呼吸起伏，看起来恬静美好。
窗外偶有鸟雀啾鸣，显得天地间莫名空灵起来。早间的道路上还弥漫着雾气，缠绵着隐匿了马车的踪影，花叶上沾了露水，有一种蓬勃的湿意。
大概睡了半个时辰顾卿梢才醒过来，思考了一阵她决定对自己在陆苍怀里醒来这件事视而不见不予追究，她挪到一边掀开车窗发现马车已经停在城外。
她刚想对车夫说什么，却被陆苍一把拉过。
她不明就里地抬头，却见陆苍神情严肃地说：“我们被人跟上了。”
看着陆苍抿成一条线的嘴角，顾卿梢知道这次情况大概有些危急。陆苍低声对她说：“等会儿我带着你直接飞出去，然后你能跑多远跑多远。”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搭在剑上。他们两个人靠得很近，顾卿梢能感觉到他身体紧绷，明显已经是蓄势待发。
顾卿梢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脸上丝毫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
她探出身子，语气自然地对车夫说：“我记得这儿边上有个破庙，先去那里吧。”
车夫应下之后重新开始赶路。
车轮开始转动，陆苍想说什么，顾卿梢却对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
说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陆苍见过她各种各样的笑，唯独这一次她的长眉舒展开来，连眼中都带了些光彩，像是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破庙离城门口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苍感受到身后那些人越来越近的气息，往顾卿梢身边又靠了靠。
“先进去吧。”顾卿梢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郑重起来，她没有回答陆苍的话，径直走进了破庙。
“到这里来。”
进了破庙后，就在陆苍留心四周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卿梢突然开口。
陆苍几步上前，却发现顾卿梢神情冰冷，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所站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洞口。陆苍感觉脚下一空，紧接着便直直地坠了下去。
他惊愕地抬头，看见顾卿梢蹲了下来，眉眼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极为陌生，像是两人从未相识。
就在陆苍反应过来的瞬间，洞口已经开始合上，他最后看见顾卿梢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
别来找我。
随即洞口合上，一片黑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陆苍连运功的时间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陆苍试了试，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这里。周围都是精钢，即使勉强破坏了也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头顶的出口也已经被封死，陆苍坐在地上，好像理解了顾卿梢那时的感受。
处于无尽黑暗之中，不可退不可进，所能感知的只有脚下的一方土地，呆在这里好像连时间都静止。
他明白了一些早就该明白的事，比如顾卿梢面临的，从来都不是简单为财为色的绑架，比如他喜欢她。。
想起她刚才神情决绝，陆苍笑了笑。
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姑娘。
这里的密封性很好，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不知过了多久，陆苍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在陆苍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洞口打开了。
他一愣，也顾不得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生疼，直接蓄力踏上了地面。
果然，破庙中已经空无一人。
陆苍积攒多时的担忧一下子爆发，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出破庙，却又停下脚步，因为他不知该往何处去。
天地偌大，前有酒旗笙箫苍木如华，后有归雁深影云海铺天，却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想顾卿梢会被带到哪里，会遭受什么，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会不会疼。她现在是坐是立，脸上的表情是笑是哭。
所有的结果里有一种他不敢去想。
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陆苍的手快连剑都握不住，他无助地看着周围，心中是焦灼的痛苦，却绝望得不知能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