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57、第 57 章

　　因着皇宫里开始选秀女了，各种女子的衣裳首饰便如流水般流进了每个有秀女的宅邸中。送进宫中去的秀女不能是庶女，因此这荣宁二府里唯一符合条件的，便是惜春了。只是惜春年纪小些，家里只给抱了年龄不够才完；还有一个林姑娘也是要参加的，贾老太太本就看上了林姐儿配宝玉，上下打点了一番自也没有黛玉的名字，也没将此事与黛玉提起；贾府上下见老太太不提，自然也不会提起这茬。只薛宝钗却是要去的。
　　宝钗本是嫡女，如今也马上要及笄了，年岁正合适，只他们家却是皇商出身的，原也没条件进宫选秀去。只薛蟠人虽糊涂好生事，却是对母亲妹妹极看重的，忙里忙外地托关系送银钱，总算是将宝钗的名字塞了进去；又有薛姨妈拉下了脸去向贾老太太一说，事情也算是成了一半。如今真的有官差来接，喜得薛姨妈直念佛。
　　只并不是将名字塞进名册里就能出皇妃的，还得再经过一轮的筛选，撇去家境、长相、品性不好的，再从余下的人中选；这时就已经从一千人里去了一多半了，再剩下的才能入宫去；这还不算完，这太后、皇后怎地能坐在那里一直选人去？自是略看看前头几个进来的也罢了，后头的秀女自然是要赏给其他贵人的，有的便也去做女官的活计，到了二十五再出得宫去，有些女孩子也不嫁人，只做了教养麽麽，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宝钗自是熟悉此中章程，只胸中的凌云志还没得以施展，自然无畏无惧，怕只怕没在那最后入选的单子里。如今宫里的太监来了，宝钗心里自是放下了块石头。

　　余溪闻在队伍里跟着教养麽麽来到了储秀宫，这便是她未来三天要住的地方，因着此次秀女众多，原本十人一个房间的要住十二个人才行；又有教养麽麽恐她们外出冲撞了贵人，便又阴着脸训诫了一番，倒是那麽麽又单独将她和另一个少女带了出去，又笑着解释道：“两位小姐乃千金之躯，如何住得了那么拥挤的屋子？只老身一个人住，又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两位小姐若是不嫌弃，便在老身这住下了。”
　　余溪闻心内自是得意，太后是她的姑妈，与当今圣上乃是表兄妹，虽并未见过，单凭着这层关系，皇妃的位分便有她的一个，只是不知道旁边的姑娘是哪家的。
　　那姑娘长相艳丽，余溪闻虽姓余，也只是余家的一个旁支的女儿，见识有限，便觉得那姑娘定是这宫中最美的人了，艳羡的同时，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嫉恨。
　　两人跟在麽麽后头进了屋子，麽麽客气道：“两位姑娘便可在此休息了，若是缺些什么，只管指使着小丫头做去。”又说了两句话才走，便剩了余溪闻和那姑娘在一处。两人交换了姓名，余溪闻才知那姑娘是刘少傅的女儿，唤做倩诗的，又相互交换了年龄，发现那倩诗较她长一岁，便以姐称之，只心下警惕着，在面儿上做功夫罢了。
　　我也并不关心那些秀女如何，只惊喜地发现小晫儿能自己抬腿了，有时候还抬起头自己盯着自己的脚看；我伸手将他抱在膝上，却发现他并不想坐下的，只在我腿上乱跳，还咯咯地笑个不停，又见我头上戴着的凤钗上垂着一串珍珠，摇摇晃晃地 ，便也伸出手去抓，我哪敢让他放在手里玩？只赶快拿了在一旁的拨浪鼓摇着，好歹让他不记得我的钗子了。
　　何氏也在一旁笑道：“还是娘娘的法子好，在殿下的小床周围放了些小动物，倒勾得小殿下日日想去碰的，哪知才刚四个月，殿下便这般壮实了。”我亦笑道：“本宫日后八成是只有他一个了，如今还不让他健健康康的？”何氏忙道：“娘娘是个有福之人，日后必定儿女绕膝，何苦说这些丧气话？”我微微叹了口气，也不搭话，只盼着她这句吉言吧。兀自想着，却觉得手上一疼，再看，原来是小晫儿捏着我的手呢，这小手劲儿倒是也掐出了一丝痕迹。锦绣在一旁看了，也急的不知怎么办，我忙道不妨事，才轻轻哄着小晫儿松了手，他又咯咯地笑开了。只愿他能一直这般开心才好。

　　选秀女的日子便到了，我去的也并不算晚，倒是秀女们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流华宫并不小，倒是显得挤了。太后并没有来，倒是端太妃坐在一旁，令有淑妃和贤妃也在，见了我皆行礼。待我坐了，锦绣上好了茶后，端太妃才笑道：“久不见皇后娘娘了，如今身子可好了？大皇子可好？”我亦答道：“本宫原是受了些风寒，如今也大好了，倒是谢太妃记挂着。”
　　又寒暄了片刻，太后才到了。接着由太监唱诺，秀女便十个一组地进来了。打头的两个便是已经内定了的刘少傅家的嫡女，余家的嫡女了，刘氏倒是长相艳丽，看上去也是个性子沉静的，只是余家的女儿到底不是大家子养出来的，神色跳脱，看来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太后，果见她皱起了眉头。
　　那边又有端太妃询问了两个颜色姣好的少女几句话，秀女十人十人地进了殿内。不大会儿，便接近午时，我才问太后道：“母后看了这许久也累了，不若去臣妾宫内用了午膳，晫儿也有日子没见着皇祖母了。”太后也着实乏了，便依着我的话去了长春宫用午膳，只晫儿也在歇午觉，只略看了看便坐了御辇回宫了。
　　倒是小晫儿，醒了之后精神头也好，我想着他自出生，便也没在外头去过，且今日虽选了秀女，住处安排却是能等着明日再安排的，便抱着小晫儿去了御花园。小晫儿从没见过花园，便更加兴奋，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我看他兴致盎然，也并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带着他把能看到的东西都认了一遍。
　　只不能让小晫儿晒久了，我仿佛记得园子里有一处临水的亭子，前头被花木遮着，寻常人便也略过去了，只亭子里有一丝凉气，并不觉得阴冷，当下就走过去了。原我也并没注意，只后头树丛中忽的传来呻～吟，裴公公也机灵地紧，带着后头一干小太监就围过去了，却没成想，竟惊叫起来：“八皇子？！”又有“抓住他们”的呼喝声。
　　事关八皇弟，我连忙走过去，却没成想，小孩儿可怜地趴在地上，衣衫被撕坏了，又有几个黑黑的脚印在上头，本来白玉般的小脸儿也红肿起来，我吓了一跳，连忙将小晫儿递给锦绣抱着，又让采织请了太医来。我不确定八皇弟伤势如何，也并不敢随意挪动他。又有原先四散奔逃的人被抓了回来，我顾不上他们，只给他把了脉，还好，心脉并没有问题。此时，太医也赶来了，快手快脚地给八皇弟把了脉，又开了药方给我过目，我本就着急，幸好仍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准备递方子的手，再看那太医神色诡异，举止慌张，只叫他在地上跪着，让采织请了院首来；又让沁霜回宫取了九转熊蛇丸。
　　我看八皇弟在地上瑟瑟发抖，只得柔声安慰着他，一面沁霜也快快地来了，我打开小瓷瓶，倒了一粒药出来，仔细闻了闻，才给小孩儿喂了进去。这九转熊蛇丸本是为了江湖人内伤不愈才做成的药，且极难配置，那几个太监便是再用力，想必也只是轻微的内脏出血，定是能好的。
　　我注意着小孩儿的脸色，看着他似乎有所好转，才问道：“八皇弟，可是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