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三世一生》覃姒

49、第 49 章

　　皇上一愣，也笑道：“那孩子若知道你这份心，必是感激的。且那孩子由你养大，自然是个好的，朕日后看着就好。你倒是个特别的，别人若是在你的位置，定会扭着朕要这要那的帮衬着家里呢！”我慢慢道：“皇上说笑了，臣妾家里的情况，臣妾心里自然清楚的。别的人家里，光耀门楣的皆是男子；臣妾家里，别的不说，光是宝玉，也只知道腻在姑娘丫头身边，自然是不中用的，若非如此，哪里用得着把嫡亲的大姑娘送进宫里做些伺候人的活计？可不是指着亲家过活呢。”
　　说着，我看皇上并无愠色，自然就说了下去：“这话，本不该臣妾说；毕竟子不言父过。臣妾自幼被送到庄子上，本也无可厚非，只是环儿被送过来时可是调养了好一阵儿才将将回魂儿，虽是庶子，也着实令人心寒。是以，臣妾怜惜他胜过宝玉多矣！自也不去理会嫡出庶出的。且臣妾未出阁时看的帐本册子，只怕是再风光个几年便寅吃卯粮了；况那坊间传闻，便是臣妾也听了一耳朵；我们家这等光景，怕是一阵风也能吹塌了，何必再浪费皇上给的爵位呢。”
　　皇上倒是没想到我会想得这么多，眼神也深邃了起来，沉吟片刻，才缓缓道：“难为你想得这么远，朕这几天看着国库空虚，欠银多半是皇祖父那一辈封赏的勋贵；且如今看着歌舞升平的，实则不然。这几年北漠动作也多了，朕不得不防；怕是以后，长安还有些大的变动。”
　　我无所谓道：“皇上怎地告诉臣妾这些事？前朝的事臣妾可是不管的，凭着他们折腾去。怎么？难不成臣妾的母家不好了，皇上还要休了臣妾不成？”皇上被我没心没肺的话气笑了，指着我道：“朕还想着你是个多心的，自然想着开解你几句。这两年可见了朕对你的心？没成想，竟说出这般话！”
　　我也有些羞赧，趁机也想试一试他的真心，便故作生气的模样转过身去：“皇上方才还说有人扭着求这求那的话，怎地臣妾有了小性儿，也不见得皇上来劝一劝？”片刻，皇上才扑哧一笑，自踱步到我跟前，伸手拧了拧我的面颊：“你这张嘴，真真儿是个伶俐的！朕可说不得你了！”我也笑了，又拿了我不久前秀成的扇坠儿、手帕等物送给了他，权当是赔罪了。

　　册封大典则是出了孝期后才举行的，此时，我已经怀孕八个月了，皇上也有些紧张，让太医们轮流诊了脉确定无误后，才定下了日子。我跪在香案前叩首毕，便有礼部尚书亲捧金册、金印，我伸手接过，才由采织扶了我起来。
　　与皇上坐于殿前，礼乐止，众臣命妇皆叩首；叩拜毕，礼乐再起。皇上怕我累着，便免了后面的宴席，将我小心地带到龙撵上回了长春宫。
　　又另有礼部官员捧着金册等物在含光殿为妃嫔册封。皇上登基前，潜邸也只有几个侧妃妾妃，倒也省事，只一会便完了。便有侧妃金氏封为淑妃，赐居承乾宫；侧妃杨氏为贤妃，赐居昭阳宫；妾妃唐氏为宁嫔，赐居霁月殿；妾妃贾氏为贵人，赐居华音殿；妾妃董氏为贵人，赐居承乾宫偏殿玉芙殿；妾妃蒋氏为才人，赐居邵阳宫偏殿朝晖阁。余下三个姨娘皆为常在，分住于晴嫔、董贵人处。
　　妃嫔受封后，须得拜见皇后，含光殿和长春宫相距不远。只是宁嫔有孕，最为幸苦，却坐不得轿，只得跟在后头；贤妃见了，忙招呼着她同坐，淑妃只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们一眼，直直走了。
　　众人行至长春宫，未等通报，便见着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笑呵呵地过来施礼道：“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皇后娘娘正在休息呢，皇上说让各位娘娘小主在院子里叩首罢了，待明儿再给皇后娘娘请安也一样。”

　　待董贵人回了玉芙殿，又即刻被淑妃传去立规矩，只站得掌灯时方回；心里更是对皇后淑妃恨了起来；一时又想着自己未出阁前的恣意，更觉得悲从中来；虽然自进了王府到成为嫔妃也不过短短几月，却没想到她只得了一个贵人的称号，且那时皇上并未到她这里，明日便也不能去拜见皇后！
　　飞玉见董贵人面沉似水，便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才慢慢劝道：“姑娘何苦这样？才从淑妃娘娘那里出来，又沉了脸，且方才屋里人多口杂的，再被那位听见了，姑娘哪有好日子过？”董贵人紧紧捏着手里的丝帕，恨恨道：“她是这一宫主位，别说是让我站着，哪怕是跪两个时辰，又有哪个说了她去？也不知这宫位是如何排的，竟让我跟那胭脂虎住在一处！可不是日后要受磋磨？！”
　　飞玉更是唬了一跳，惊道：“姑娘怎地能说这等话？仔细被那位听去。要奴婢说，姑娘且先把委屈放在肚子里，讨了那位的欢心来，且圣上在潜邸不也时不时去那位的院子？想来姑娘以后更能见着圣上了。”见董贵人慢慢回转过来，她才又说道：“还有啊，姑娘不是想跟贤妃在一处？住在这里，哪怕淑妃再小心呢，姑娘不也能看见些东西，到时说与贤妃娘娘，还怕贤妃娘娘不帮着姑娘？”

　　封后大典后，圣旨便也到了贾府，只并不是承恩侯的封赏，只让贾政领了一个四品的闲职，王夫人也只是从五品的宜人，升为四品恭人，赏赐金银若干也就完了。贾政等人接了旨，又陪着笑用银子打点了传了圣旨的公公。
　　老太太虽也笑着，又打赏了一众下人们，心里也不踏实，只叫了贾政和王夫人去她屋里。王夫人心里不愉，脸上也带出来了些，贾母看了愈发瞧不上这个媳妇了，只斥道：“宣旨的公公刚走呢，后脚就拉着脸，生怕别人找不着咱们家的错处呢！”贾政也瞪了王夫人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王夫人只哭道：“也不是媳妇心里不渝，娘娘自小没在媳妇这养着，怕是有什么事，也只在心里憋着；如今她们姐妹俩俱在宫中，便是受了什么委屈，哪里有地方诉苦呢；媳妇也只是心疼，面儿上也带出来了些，并没有犯上的意思！”
　　老太太听了也只道：“咱们家在朝中也只有娘娘小主照应着，且这次封赏，怕也是皇上对咱们家不满意，万也怪不到娘娘头上去！算着日子，娘娘也到了生产的时候了，这时候再心急，也不能往宫里递牌子，且先等等吧。”贾政两人低头应了，见老太太没什么吩咐，便退下了。
　　鸳鸯小心翼翼地端了茶过来，服侍着老太太喝了茶，又跪在脚踏上锤着腿。老太太沉吟片刻，才道：“我当初倒是没看出来三丫头还有这等福气，我这老太太倒是愈发老眼昏花了。。。”鸳鸯也不插言，只一下一下地为老太太锤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