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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六十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 ...

  •   本来男人最后一句话堵得少年是真没胃口了,然而热乎乎的饭菜上来后饿了一天的肚子还是先于理智发出抗议了。
      少年看了看热乎乎的饭菜,觉得就是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但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到底觉得有些吃不下,于是他特狗腿地抬头问男人:
      “师父,您也吃点?”
      闭着目的男人淡淡道:
      “为师气饱了。”
      少年一窒,这五个字太犀利,一时堵的他接不上话来,他看了男人一眼,又默默向嘴中喂了一口,可口的饭菜此刻却如同嚼蜡,又吃了一两口,倒也觉得饱了,不由向男人看了一眼讷讷道:
      “弟子,弟子去收盘子……”
      “来人。”
      男人依旧不睁眼,断了他的话淡淡道:
      “收了,带门。”
      仆人自然应声,就此退下严严实实合紧了门。
      偌大的厅中,便只剩下了少年和男人两人,死一般的沉寂,瞬间布满了整个大厅。
      少年讷讷坐在椅子上,心道又冷场了,正儿八经有十来天没说上话了,这十天来负气归负气心里面还是挺不好受的,一念至此,他不由偷偷向男人又看了一眼小声道:
      “师父,您还生气吗?”
      男人闭着眼,不答,一如往日的面色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少年想了想,挠了挠头道:
      “您别生气了,行吗?”
      这要换以往日,男人早就气笑了,然而今日却是缓缓睁眼向他看来,剑一般的眸色中全然是凌厉之光,男人问了他个问题:
      “为师多久没正经打过你了?”
      少年一窒,不知如何作答,男人却显然不是为了等他的答案,他依旧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拿脚踢了踢身前的几案一句话都没说。
      少年被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惊了一惊,似乎真的有很多年了,有很多年没见过男人这种找不出一丝情绪的样子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还是自己被生生打晕在了悔思阁中的时候吧……
      身体的记忆显然是更加刻骨铭心的,几乎是下意识一颤,这么多年跟在男人身侧,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男人的沉默和怒火是成正比的,当他赫然化为一句话都不说的状态时,那么他心中的怒意……
      恐惧占据了全身,少年突然起了一股逃跑的念头,起码周旋一下,待师父能冷静一些再回来告罪,反正眼前的情况已经够差了,盛怒之下摔了茶壶,负气之下冷战数天,激动之下扭头即走……
      就是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人心里总是有两只妖精在打架的,而通常带有情绪的情况下,总是不理智的妖精占足了上风,因为泛滥的情绪足以让你以为他是理智的。
      于是,堂下立着的少年干笑道:
      “师父,弟子突然想起来刚刚您交待的事办得有些问题,弟子再去看看。”
      这话说完,他转过头就向门外冲去了。
      正首上的男人睁开眼来,神色中添了些许意外,更多的却是平静,也就在少年推开了门险些一步正要迈出时——轻轻的一个响指声,响起在了身后,那是极其清脆的声音,少年心中,却是重重“咯噔”了一声。
      响指声还未落下,身遭的空气竟如刹那间重了数百倍一般,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了难度,身体重得哪里还能移动半分?!
      刑罚之司的这一手厚土之实,一度连以土魄之力著称天下的佛陀寺僧人都大为赞叹。
      起了身,披着衣裳缓缓,缓缓走了下来,近极身前只斜了他一眼,少年就明白了,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就是用来形容自己这会儿的……
      既然推开了门,外面正值月黑风高,男人也没止步,径直就走了出去当着少年的面寻了一棵枝叶茂密的树,“吧啦,吧啦,吧啦……”,大树好生怨念,流氓!土匪!掰的全是我最粗最韧的枝条!还掰那么多!我长根树枝容易吗我?!
      大树欲哭无泪啊……
      ……
      拎着……不,是抱着十几根枝条回来,男人斜了他一眼解了术式,一抬手将一把枝条全堆进了他怀里,看也不看他道:
      “关门,过来。”
      奕天抱着手中沉甸甸的木枝欲哭无泪啊,这见过挨打的,当真没见过自个儿抱着这么多“凶器”去讨打的,男人今日也许是真累了,走回去复而坐回了正首之上舒舒服服靠在了椅背上,阖上双眸继而闭目养神起来。
      少年的身子在原地僵了好一阵,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几乎是机械式地关紧了门,继而一步拖拉着一步缓缓向男人那边行了过去。
      走至跟前,见师父依然阖眸没有动作,他心中悲苦甚重,继而缓缓跪了下来。
      睁开眼斜了他一眼,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指他怀中的树枝道:
      “一根,余下的放边上。”
      少年心中砰砰砰跳个不停,紧张得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伸手拿过他呈出的枝条,男人面无表情问:
      “哪只手?”
      知道师父是在问砸茶壶的手,少年深吸了口气,继而颤抖着伸出了右手。持着枝条,点了点他颤抖的右手,男人闲闲坐在椅中淡淡道:
      “伸直。”
      少年自然依言,他见男人坐起了身子以为师父会说些什么,却只听“嗖”的一声,夹着仿佛要划破空气的狠厉,枝条狠狠,狠狠抽在了少年的手心之中!
      自书房之中的课程走上正轨以来,到底有多久没被打过手心了?
      他没料到会这么疼,下意识就缩了一下手指,男人哪管他是什么表情,见他敢缩手指,面无表情的第二枝条就狠狠抽在了指节之上!
      “啊!”
      手心里有肉还能忍,这打在指节之上无异于直接打在了骨头上,这一下可真是疼得紧了,少年蹭的一声收回了右手,一时用左手握着右手大口大口吸着冷气。
      男人持着枝条面无表情看他,出奇地倒也不呵斥他,只是指了指他身旁堆着的一堆枝条淡淡道:
      “再拿。”
      少年傻愣愣看着师父,搞不明白师父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依言又拿了一根呈了上去,男人一边接过枝条一边丢在了桌上扬了扬手中持着的这一根淡淡道:
      “打断为止,为师倒要看看,你今日满共能挣多少根回来,若是这些还不够,外面还有。”
      少年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时——
      “伸手!”
      一声厉喝却如霹雳,直到此时,男人那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孔之上终于全然化作铁青之色——酝酿了十日之久的暴风雨,原来早已是乌云密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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