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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金殿御封 ...

  •   犒赏功臣跟清除乱党一样,都是新君登基后必做的,一样是为为了稳定朝局,维护新君权力,所以欧阳毓灵经过深思熟虑后,对朝中文武百官进行了不同的封赏。
      除了封赏拥立新皇有的金甲卫军,欧阳毓灵还封赏了朝中不少文官,尽管欧阳毓灵不认为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文官,对她登基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她还是不得不进行违心的赏赐。
      白玉说过,她是一个刚登基的女皇,羽翼未丰,她还有太多需要依仗朝中大臣的地方。一开始,她还不这么觉得,可是在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看着朝中要么鸦雀无声,要么唯三朝元老太傅周鼎文马首是瞻,看着他们一致耍性子似得给自己摆脸色,欧阳毓灵惊恐地意识到如今的她仅凭一个女皇的身份威慑力实在不够,她甚至无法在朝中挑出一两个真正效忠于她的人。她双手紧握成拳,愤懑在胸膛里翻滚,她知道自己急需树立威望,建立自己的权力,不过她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眼下她的当务之急是稳下这一群老奸巨猾,阳奉阴违的朝臣。于是她停下了意欲在早朝上讨论的新诏令,轻咳一声,亮起喉咙,对朝中大臣进行封赏。一时间,原本沉寂的百官们瞬间都一阵激灵,都纷纷双目炯炯,竖起耳朵等待着女皇的封赏。
      这场突如其来的封赏,就像是女皇早朝无聊时,临时起兴的调剂一样,让人没有一丝防备,也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仅是其突发性,更在于封赏的无章可循。除了已是太傅之位的周鼎文只是些珠宝药材的赏赐外,其他官员或多或少都有官阶上的提升,只是这提升标准似乎有点……胡来。
      站在阶下的新任内侍总管王贺一边聚精会神记着从女皇口中说出的杂乱无章的封赏,一边忍不住直冒汗。王贺是原内侍总管彭和的养子,彭和侍奉先皇几十年,且冒险为守护先皇遗言,欧阳毓灵感念彭和忠心,想对其有所封赏,奈何自之前在刑部被田修元迷晕后,彭和便不知所踪了,因此欧阳毓灵便把对彭和的皇恩施于他的养子王贺。王贺受赏时感激涕零,表示义父养育之恩,女皇浩荡皇恩永不敢忘,并表示要加上义父的份,加倍效忠女皇。

      赏赐完了,也退了朝,官员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他们其中有受了重赏沾沾自喜的,有受了薄赏愤愤不平的,有对同僚获赏比自己多而羡慕嫉妒恨的,也有批评女皇不公的,当然这个时候那些受了重赏的人便会跳出来,为女皇说公道话,当然这两拨人免不了吵起来。
      太傅周鼎文捋着花白胡须,慢悠悠地从大殿里出来,从吵闹讨论的人群中摇头而过。
      “周太傅,您摇什么头啊?许是赏赐少了?”一个沾沾自喜的官员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周鼎文面前开玩笑。
      “鼠目寸光,鼠目寸光……唉……”周鼎文摇头叹气走开了,然而没有什么人理会他言语中的深意,因为他们只把周鼎文看成一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贪心怪老头。
      站在吵杂人群中沈廉刚好听得周鼎文的摇头叹息,他挤开人群想要追上周鼎文问个究竟,却被一群前来为他庆贺的人堵住了去路。沈廉原是刑部侍郎,在原刑部尚书田修元下台后,他就暂代起了刑部尚书的职责,为女皇清除乱党下了汗马功劳,而今他也毫无疑问地被女皇封为刑部尚书。对于自己这样的晋封,沈廉并没有感到意外,而让他意外的是女皇雨露均沾式却杂乱无章的封赏,以及太傅周鼎文耐人寻味的叹息。
      御书房里,欧阳毓灵听着王贺汇报百官退朝后的反应后,嘴角上扬,她就要这种结果,让原本沆瀣一气的百官摸不到头脑,互相猜疑,这样才有利于她拉拢,击破。
      “只是这周鼎文……”欧阳毓灵的玉指轻轻在御案上发出一声一声的扣击声,“姜还是老得辣!”

      不多时,外面内侍禀报,禁卫军副统领冷刚求见,欧阳毓灵闻言,想起了曾经那个沉默寡言,却每次在与自己谈话时都会红着脸憨笑的少年,心头忍不住一阵咯噔,愧疚之意丝丝浮上心头。冷刚在她的登位中出了不少力,按理说,自己应该让他继承其父金甲卫军统领的职位,只是冷冽一家在金甲卫军中的威望很高,她不得不妨,于是她将冷刚调到了禁卫军,但由于她与冷刚的过去,她又不放心让他全权掌管禁卫军,于是便封他为禁卫军副统领,位于曹海光之下。欧阳毓灵深吸一口气,说道,“宣”。王贺拱了拱手,退出御书房。
      冷刚是欧阳毓灵的授艺恩师、原金甲卫军统领冷冽的儿子,在欧阳毓灵跟随冷冽习剑期间,冷刚与欧阳毓灵接触颇深,以致于朝中的人一度以为,毓灵公主驸马爷会是这位勇猛威武的金甲卫军少统领,而冷刚自己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除去是因为朝中官员们的吹捧,更多的是因为欧阳毓灵对他暧昧不清的态度和似有若无的挑逗。血气方刚的他怎么抵挡地住欧阳毓灵的美艳柔情,于是他无法自拔爱上了欧阳毓灵,因此在得知欧阳毓灵有追逐皇位的念头时,他非但不感到震惊,甚至没有质疑欧阳毓灵的大胆,而是劝说自己的父亲暗中拥护她。
      冷刚是军中的汉子,他没有那些千回百转的心思,他只认为,爱欧阳毓灵,那就死心塌地地效忠她,终有一天,他们就可以在一起。
      于是欧阳毓灵成功地拿下了冷刚,在冷刚的强烈劝说和拼命鼓吹的帮助下,原本保持中立,立志不参与夺位的冷冽站到了欧阳毓灵这一边,而那些誓死效忠皇帝的金甲卫军,也开始暗中拥护欧阳毓灵。
      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欧阳毓灵已然结为一个阵营,冷刚心中对欧阳毓灵的爱愈加强烈,对彼此的未来的欺盼也愈加踏实,却也从未发现,他深爱的欧阳毓灵其实并没给过他任何肯定的答复。
      冷刚一直保持着对欧阳毓灵的忠心和爱意,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觉得他深信的美好的未来已然不远时,欧阳毓灵出宫遇刺了,他的父亲被冠以谋反的罪名秘密处死了,而他和父亲的部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逮捕入狱。美好的幻景在此刻破灭,他痛恨毁了他一切的晋王,就在这个时候,田修元救了他们,为了替父亲还有欧阳毓灵报仇,他接受了田修元的建议,秘密潜入晋王军中,伺机而动,终于他等到了欧阳毓灵归来的那天,他在军中振臂一挥,一剑刺向了晋王军的心脏。
      然而,他的狂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迎欧阳毓灵回宫的那天,他真正地体会到了绝望,那是在知道欧阳毓灵死讯后不曾有过的痛苦。他在欧阳毓灵身后,看着突如其来的白玉占据了欧阳毓灵的身侧,看着一向冷艳高贵的欧阳毓灵在白玉面前变得温柔可人,看着他们在浩京的街头金童玉女并驾齐驱,他的心痛到极致,他才猛然醒悟,欧阳毓灵其实并没有给过他任何真情回应,一切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沉思间,冷刚已拖着沉甸甸的步伐步入了御书房,在离欧阳毓灵的御座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他面无表情跪地,“臣冷刚参加陛下。”沉稳有力的话语在御书房中回荡,沉重地叩击在冷刚心头,曾经天真地盼着欧阳毓灵登极称帝的那天,而今却明白,这一天的到来意味着他永远只能是欧阳毓灵的臣子,他们之间不再有可能。
      “免礼,快快请起。”欧阳毓灵离开御座,向冷刚走去,玉手请抬做出一个虚扶的动作,当然她不会真扶。
      “谢陛下!”冷刚起身,恭敬地拱手,继续说道,“臣特来拜谢陛下圣恩。”
      “冷卿客气了。令尊冷大统领,数十年拱卫皇城,军功卓越,受封武英侯,当之无愧。只可惜精忠报国、尽忠职守,刚直不阿,却为奸佞小人所害,朕深为惋惜,只盼平冤昭雪,告慰冷大统领英灵。”
      “陛下皇恩浩荡,先父泉下有知定感欣慰。臣今后,定当秉先父遗志,鞠躬尽瘁,以报陛下恩泽。”
      冷刚语有哽咽声,欧阳毓灵闻言心头一颤,她说了声“好”,而后扶起冷刚双手,这一次她是真扶,不经意间,两人眼神交错,欧阳毓灵心头愧意更甚,当初自己那般利用他的感情,而今却在得到目的后急于与他划清君臣关系,就连在此次的封赏也是费尽心机地提防。欧阳毓灵追封冷冽武英侯,将冷刚调离金甲卫军任职禁卫军副统领,表面看着是恩宠愈加,但实际上却是拔掉了冷刚在金甲卫军中的势力。曾经冷家在金甲卫军中的威望是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利用的,而今确实自己费尽心机想要铲除的,地位变了,做法也变了,但不变的是她捍卫自己权势的心思与手段。
      在片刻的沉默后,欧阳毓灵又关切地问候地与冷刚聊了几句,不外乎对冷冽身前功绩的颂扬和对冷刚初任禁卫军副统领的关心,但由于两人心里都有芥蒂,所以谈话也变得生冷僵硬,欧阳毓灵正在思考着怎么结束这场无味的谈话时,王贺进来了,禀报礼部邢大人求见,欧阳毓灵知他定是就昨日白离使团进京之事禀报,玉手一挥,说道:“宣。”
      冷刚见状,拱手退下了。不多时,礼部员外郎邢柯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匆匆迈入御书房,礼部的油水很是不错,多年的滋润,已把早年清瘦的邢柯喂养成了大腹偏偏的模样。邢柯拜倒在地:“臣邢柯参见陛下。”
      “起来吧。”欧阳毓灵淡淡地说道,她目光扫过殿下臃肿的邢柯,心里有些不悦,礼部中饱私囊之严重,她是早就知道的,“有什么事么?”欧阳毓灵明知故问。
      “回陛下,白离使臣已在驿站安顿好,这是使臣呈上的祝贺贡品的礼单,还请陛下御览。”
      欧阳毓灵接过邢柯递上来的礼单随意地翻了几眼后,搁置在一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忍不住怨骂。哼,祝贺?哪有那么巧?她才登基几天啊,白离使臣就赶到浩京了。他们分明就是想与晋王勾结的,只是等长途跋涉到浩京时,却发现大阳已易主,不得已才改的风向。既然他们是为晋王而来,那就晾他们几天吧。欧阳毓灵想着,于是说道,“安顿好就好,白离使臣千里迢迢而来,就让他们好好休息几天吧。”欧阳毓灵一边翻看着桌上其他的奏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摆出一副不把接见白离使臣的事放在心上的样子,让殿下的邢柯看得有点紧张。
      见欧阳毓灵低头看着奏折,并没有继续理他的意思,邢柯小声唤道,“陛下……”
      “还有其他事吗?”
      “陛下……”邢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座上的欧阳毓灵,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臣虽得陛下信任,但只是区区礼部员外郎,官阶低微,既然陛下已任命了礼部尚书,那这接待使臣的重任是否要移交给礼部尚书?只是……只是这尚书大人初任礼部尚书,要熟悉礼部实务,怕还需要些时间。”邢柯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要么提高他的品级,让他得以代表大阳堂堂正正地接待白离使臣,要么将任务丢给什么都不懂的新任尚书,让他好生琢磨去。
      “哦……”原来他是在委婉地为自己未得封赏高官厚禄表示不平啊,欧阳毓灵故意拖长尾音,幽远的目光射向着殿下的邢柯,让原本有些嚣张的他不由得埋下了头。今日金殿御封,欧阳毓灵将邢柯的品阶从从四品变到了正四品,只是提高了半个品级,这对期许着官升几级的邢柯来说当然不满足,更让他觉得深受打击的是,欧阳毓灵放着他一个正经礼部出身的人不提升,居然把一个翰林院的老头提升为礼部尚书。
      “没必要,你全权处理即可,”欧阳毓灵开口说道,她可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人,她接着说道,给了邢柯会心一击,“反正接待白离使臣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负责即可。”欧阳毓灵的意思也很明显,这种小事,就适合邢柯这种小人物负责。
      “只是,接待使臣涉及两国邦交……”邢柯不放弃地说道,他还想为自己争取到底。
      “白离不过南蛮小国,谈得上什么邦交大计。”欧阳毓灵没好气地说道,她都没想把白离国放在眼里,邢柯居然一再地跟她强调白离国的重要,她继续说道,“还是说,邢大人你觉得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欧阳毓灵凌厉的目光夹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逼邢柯,生冷的话语在御书房的大殿中回荡,吓得邢柯一阵哆嗦,直觉自己打错算盘了,于是赶紧跪地,“陛下恕罪,臣定当尽忠竭力办好此事。”
      “嗯,下去吧。”欧阳毓灵挥挥手。
      邢柯退去后,王贺进来禀报又有好几名官员在殿外求见,说是来谢恩的,他们之中有因得了意外的高官厚禄而真正是感激涕零谢恩的,也有像邢柯这样委婉表示不满的。欧阳毓灵草草地接见了他们。在接见期间,王贺进来将一样物品呈上来给欧阳毓灵,但欧阳毓灵正与跟殿下的官员对谈,只是拿后,随手放在了一边,并没注意。
      虽然欧阳毓灵无意与前来谢恩的官员多谈,谢恩的官员也只是匆匆而过,但等他们一个个都谢恩完毕,已经到了晌午了。王贺进来问欧阳毓灵要在哪里用午膳,欧阳毓灵揉了下被那些谢恩的官员千篇一律的话语吵得有些肿胀的太阳穴,转了转头,猛然间才发现自己方才随手搁在桌上的东西。
      这不是自己给白玉的那块玉吗?怎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么?欧阳毓灵心里一阵咯噔,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快速地抓过桌上的玉,急切地问道,“王贺,这是怎么回事?”
      王贺正垂侍一旁,等着欧阳毓灵决定在哪用午膳,没来由听得欧阳毓灵这突然一喝,不由得吓了一跳,颤抖着说道,“回陛下,方才宫门外有位白衣公子让侍卫将这玉转交给你。”
      “白玉,白玉!”欧阳毓灵的胸膛激烈跳动着,她已经把这玉给了白玉,他现在把它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欧阳毓灵气不打一处出,抓起手中的玉飞快往外跑。
      王贺只觉一阵狂风吹过,待他回过神来,欧阳毓灵已没了身影,急得他追到殿外,大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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