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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典礼 ...

  •   皇甫瑾瑜准备妥当后,命林骁照顾好李思晗后,便骑马进宫,宫门口处早有欧阳毓灵安排好的内侍在等候,那人见到皇甫瑾瑜到来,马上躬身迎了上前,说了几句奉承的话,而后按指示将皇甫瑾瑜带到了文武百官的最前端的玉阶上。
      皇甫瑾瑜环视身后低眉垂首的官员,哪怕是正一品的大臣也都是站在台阶下,而他一个无官无爵的人却站于阶上,位于百官之前。“公公,我站在这里不妥吧?”皇甫瑾瑜说道。
      “妥的妥的,您站这里最妥了。”那位公公扯着尖锐的嗓音说道,末了还说道,“白公子,女皇陛下吩咐了,您待会不用跪。”
      女皇登基,万民朝拜,而他却不用跪,这是多大的殊荣啊!灵儿真的很为他着想,从与他纵马街道,到观礼位于百官之首,她都在苦心孤诣地把自己推到了人前,向世人宣告着他的独特地位,她多么真心实意地想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一想到这些,皇甫瑾瑜就觉得心酸无比。
      “白公子,白公子!”内侍对着走神的皇甫瑾瑜唤道。
      “哦,没事了。”皇甫瑾瑜恍然回过神来,“有劳公公了。”
      “白公子说笑了,能给白公子带路,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奴才这就告退了,白公子有何事尽管吩咐。”内侍眉目含笑,恭恭敬敬地说道。
      经过那次高调的策马狂奔,浩京城中谁人不知这位俊秀的白公子是女皇陛下心中的红人,谁人不猜测这位白公子会是将来的皇夫。知道这一些,又有谁不想好好巴结一下呢?
      果然,那位内侍走后,排在皇甫瑾瑜身后的几官员便朝皇甫瑾瑜走了过来,先是夸奖了一通皇甫瑾瑜的样貌、能力,而后极力邀请至府中做客,竭尽全力表示自己仰慕至极,想要结交的真心,皇甫瑾瑜一一笑着谢过了,然而他内心里是极为厌恶这些人的,他想着要是南阳的官员也这般阿谀奉承,他绝对不会轻饶。
      不多时,礼官高喊的“陛下驾到,百官跪迎”的声音从宫门口一阵阵传来,那些围着皇甫瑾瑜的官员,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而后快速地跑到自己的位子上跪好。随即,十二鸣冲天礼炮相继响起,礼花冲向高空,散落。皇甫瑾瑜站在最前面,也即离宫门最远处,他突兀地站在那,听着百官一浪接一浪的叩拜声,看着一身黄色龙袍的欧阳毓灵至宫门口缓缓走来。欧阳毓灵沿着铺就的长长红毯昂首向前,每一步都走得威严,却也每一步都走得不易,每一个脚步声都在仿佛在她心中叩响,然而每一步步的靠近,却也都让皇甫瑾瑜心头为之沉重。
      灵儿,终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位子,只是她想要的幸福,自己却给不了!
      他原没想要离开,只是田修元那句用心良苦的警告——“离开或许半途而废,但坚持只怕是会一败涂地”以及李思晗那句声泪俱下的发问——“你可记得你的身份?”给了他警示,让他在深思熟虑后决定离开。是啊,今日的离开,虽然痛苦,但也总比今后身份败露后的离开来的好点。这时离开尽管欧阳毓灵会恨他,但至少他们之间还有美好的回忆,可一旦他的真实身份败露,他和欧阳毓灵之间的一切便将荡然无存。欧阳毓灵对反叛之人处置的严酷手段,便是最好的预警,她的眼里是容不得背叛的,一旦背叛了,便全部毁灭。
      虽然知晓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想到自己将要离开,他便愈是不舍欧阳毓灵,眷恋的目光自始至终望向她,可将欧阳毓灵脸上的深情看在眼底,皇甫瑾瑜就越痛恨自己,他就觉得自己像个侩子手,残忍地宰着彼此的心,残忍地斩断欧阳毓灵希冀的幸福。
      在皇甫瑾瑜沉思中,不知不觉,欧阳毓灵已来到了皇甫瑾瑜前面的玉阶上,站在离皇甫瑾瑜五步远之处,这满地的人,就他俩是站着的,一样地突兀,一样地风华无双。欧阳毓灵朝皇甫瑾瑜颔首一笑,而后恢复威严,张开双臂,似是要拥抱天地般,用着气势饱满的声音,说道:“众卿平身!”百官这才起身,但依旧垂眉顺手,不敢正视欧阳毓灵的圣颜。
      百官朝拜后,礼官宣读了先皇传位遗诏,百官再次行三跪九叩之礼,表示竭诚尽忠,而皇甫瑾瑜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由衷为欧阳毓灵骄傲,可也为她担忧。遗诏宣读罢,接下来应该是宣读女皇任命丞相 、各部尚书的诏令,只是在礼官展开欧阳毓灵的圣旨时,他却顿了一下,目光微微扫过那个人群中遗世独立的白衣公子,这才开始扯着嗓子宣读,百官竖着耳朵倾听,内心里无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能被礼官念道。然而,在圣旨宣读下来,却只听到“白玉”这个名字。
      “安阳王!”皇甫瑾瑜听得圣旨心头为之一震,同样震惊的还有底下的百官,女皇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居然没有依例任命丞相既及六部尚书,而是封了一介平民为安阳王。莫说着“安阳”二字的份量极重,单是这王爷的爵位也非轻易封得的。阳朝祖制异姓不可轻易封王,而阳朝的皇帝为了防止大权为外臣篡夺,几乎就没有封过异姓的王爷,几百年来也就出了皇甫家一个异姓王,还是在当时的皇帝在平定内战后,为了安定朝中大臣的心,也为了防战功累累的皇甫一家投靠白离国,不得以而为之的。尽管当时只是将皇甫家封在了南边一荒凉蛮夷之地,又多番监控掣肘,但之后继任的皇帝还是一直将皇甫家的南阳王视作眼中钉,一心想要削爵,奈何皇甫一家战功累累,且又忠心耿耿才一直没有下手,但不管怎样阳朝的皇帝还是没有认可封异姓为王的做法,之后深为阳朝皇帝所忌惮的异姓王皇甫一族易帜自立,元嘉皇帝更是坚信异姓不可封王。而今欧阳毓灵居然封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为王,虽然群臣们多少猜出白玉在欧阳毓灵登位中贡献的力量以及他在欧阳毓灵心中的地位,但他们还是认为因此封王还是太过了,甚至说严重违反了祖制。一瞬间底下的群臣一阵骚动。
      “灵……陛下隆恩,但在下万万不可以接受!”皇甫瑾瑜向欧阳毓灵拱手说道,异姓不可封王阳朝这条约定俗成的祖制他是知道的,而今欧阳毓灵甫等皇位,大权尚未在握,就急着做出此等有违祖制之事,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然而欧阳毓灵一直都是那么地惊世骇俗,就如她当初不避嫌地与皇甫瑾瑜共处一室,甚至是要同睡一榻一样,而今她也丝毫不忌讳臣子们对她的看法。她朝皇甫瑾瑜微微一笑,示意他宽心,而后朗声朝着底下窃窃私语地臣子们说道:“虽几百年来,阳朝少有异姓王,但祖制并未明确异姓不可封王。”欧阳毓灵昂扬威严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底下大臣耳里,她的意思很清楚,祖上做得少,不代表不能做,何况祖上也无明文规定。“白玉几次救朕性命,有功于社稷,理因封王,更何况……”她说着,转头望向皇甫瑾瑜,坚定地说道,“白玉在朕心中也不是外人。”
      女皇陛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白玉将会是她的皇夫,天下将会是他俩的天下,自己夫妻俩还分什么彼此,怕什么篡夺?一瞬间,底下臣子们都噤言了。
      皇甫瑾瑜在一旁听着,虽然感激于欧阳毓灵时刻把他放在重要的位子,但对于她此时的做法他还是不赞同的,只是此刻欧阳毓灵为了他不惜背负违背祖制的罪名,不惜与群臣作对,他不好当面提出反对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并无多言,等待着典礼散了与欧阳毓灵细谈。
      见朝臣们都不再多言,欧阳毓灵眼神示意在旁的礼官,于是仪典继续,女皇定年号新纪,于下年元月启用,又宣布了大赦天下的诏令。然而此前谋逆的官员是无法享受到这恩赦的,因为他们已被欧阳毓灵除掉了。或许是她早就计划在自己登位时大赦天下,施恩万民,拢聚人心,因此她才迫不及待地在自己登位前夕除去那些她容不下的人。礼官声音继续,百官朝拜声不断,皇甫瑾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踌躇满志的欧阳毓灵,他的胸膛也随着此起彼伏的叩拜声而剧烈跳动,他有预感,欧阳毓灵是个有想法、有激情、有野心的人,她绝对不会是个因循守旧的女皇,北廷腐败的风气将会成为过去,属于她的朝代即将开始。
      终于等到仪典结束,百官跪送,皇甫瑾瑜跟了上去,等走出宫门,走到百官看不到的地方,他才靠近欧阳毓灵,悄声说道:“灵儿,我很感激你这般为我着想,但安阳王这个爵位,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欧阳毓灵惊问,“怕那些大臣对你说三道四?我看谁敢”
      “他们若是针对我,我倒不怕,只是怕他们会给你添堵。灵儿,你是阳朝近百年来的唯一一位女皇,虽说阳朝之前也出过女皇,但毕竟少数,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平民百姓,他们对你多少有些不信服,甚至于无法接受。而今,你甫等大位,朝中人心尚不稳,宜平静求稳,实在不宜有太多特立独行的举动,以免惹来朝野非议……”
      “白玉!”欧阳毓灵玉指一扬,止住了皇甫瑾瑜还未说完的话,接着她说道,“白玉,我耗费那么多精力来追逐这个皇位,你觉得我会满足于做一个因循守旧的皇帝吗?我既不惜一切走到今天这一步,便不会在意什么朝野非议。他们非议也好,阻挠也罢,我欧阳毓灵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我明白我的女子身份,会让这一切更艰难,但我不惧,我就是要开创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新纪元,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欧阳毓灵言辞灼灼,她的坚定自信,她的气势磅礴,字字句句催动着皇甫瑾瑜的心,让皇甫瑾瑜不由得沉默了,是啊,自己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是个简单的女子么?她是那么的耀眼,闪烁着万丈光芒。他为欧阳毓灵感到自豪高兴,却也不得不为她担忧,为君之路,总是艰难的,更何况她是一介女子身份,那一群居心叵测的大臣们,岂会甘心匍匐于欧阳毓灵脚下。若是自己在她身边还好,至少自己还能为她分担一些,只是自己要走……想到着皇甫瑾瑜的心又猛然一抽,极为强烈的牵挂不舍让他的心绞得难受。
      “白玉,别紧张啦!”欧阳毓灵见皇甫瑾瑜眉头紧锁,只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于是笑着劝慰道,“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我的安阳王,我可等着你陪我共享一世长安呢!”
      “嗯!”皇甫瑾瑜极不自然地点了下头,他那隐藏在袖口内,握着封王圣旨的手,早已青筋浮现。欧阳毓灵的深情让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假凤虚凰的身份,她眼中的浓浓真意,更让皇甫瑾瑜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在烈火中煎烤着。曾经这份炽热的感情,吸引着他靠近,而今也正因为这份过于炽热的感情,让他被迫选择了逃离,否则终将灼伤彼此。
      于是,皇甫瑾瑜以欧阳毓灵刚结束了一天的典礼,极为疲惫,需要休息为借口,逃离了皇宫。宫外,他策马扬鞭,疾驰却甩不了满心愁闷。欧阳毓灵情深意切,不明所以的她天真地将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寄托在他身上,而他最终只会让幻想破灭,这终是他不敢面对的残忍事实。昨晚李思晗知道真相后的心碎,让他心有余悸,如果哪一天,欧阳毓灵她也知道真相了,她又该如何痛苦?不行,他得离开,趁现在还没来的及,赶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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