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红尘惆怅客》洪菇凉不凉

5、光影和谐

　　“你说什么？”殳夏终是怒了，不觉间殳夏手中的桃枝已是劲断，碎成了粉末，飘散在了空气里。
　　不对！殳夏就算是再生气也从不弄坏手头的任何东西，就连一只小虫，一片枯叶，一瓣花朵，他都珍之重之，他是最爱生灵的，又怎么舍得去破坏呢？这枫乐天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一向克己的殳夏慌了神。
　　“枫乐天？江湖素有‘儒侠’之称的枫乐天？啧啧，有趣！遗嘱？那人竟是死了吗？”我身旁的阿羽戏谑地说道。
　　“姓夜的，你再说一遍。”殳夏仿若是受了极大的触动，大声问道。
　　“哼！有什么好说的！那枫乐天死了！”明明殳夏质问的是哪墨衣剑客，阿羽却不管，看到殳夏受了刺激，更是过分地插嘴说道。
　　“你再说一遍！”
　　“死了！我说死了！听不懂人话吗？”
　　“你再说一遍……”
　　“哎呦！‘半仙’是堕了魔道了吗？怎么一个劲地问同一个问题呢？疯了吧？你也有今天？！”
　　“阿羽，闭嘴！”我用力捅了一下已是无法无天的阿羽，阻止他继续说出更过分的话。
　　阿羽本想还嘴，但是，突然瞄到地上的小孩，那小孩正用冰刀似的眸子狠狠地瞪着阿羽，隐隐冒着两团火，那感觉就像是雪山上的火山，冰火两重天。阿羽立马噤声不言。
　　“呵呵，我失态了。”经过这一插曲，殳夏倒是回过了神，只是精神还是有些奄奄，他说道：“乐天是我的挚友，忽听他的骤然离世，令我顿生伯牙绝弦之痛。夜大侠可否告知殳某乐天的嘱托？殳某定当全力以赴。”
　　“枫大侠希望您替他照顾好他的儿子，也就是这个从头到脚都散发寒气的毛头小子。”
　　“如此……”殳夏像是思索了一下，随即说道：“乐天的朋友即是我的朋友。夜兄弟远道而来，想必是十分劳累，不如在寒舍小憩几日，也好容我尽尽地主之谊。”
　　“那自是再好不过！在下就打扰半仙几日了！”夜西扬一听那难搞之名在外的殳半仙如此好意地要挽留自己，既意外也欣喜。他带着那个犟小子在外奔波了大半个月了，的确是累得够呛。此处又离山下的最近的镇子也有半日的脚程，就算他功夫再高，也是有点吃力的。他自是很乐意留下休整几日。
　　殳夏又吩咐阿寺道：“阿寺，先带乐天的孩子回房吧。”他又叫我和阿羽回房念书，自己倒是把那狂放飘逸的夜西扬请到了屋内，特意烧起了红泥小火炉，温上了绿蚁新醅酒，开始和那墨衣剑客话聊了起来。
　　“夜兄弟剑法大开大合，气势如虹，不知师承何处啊？”
　　“哎呀！半仙过奖了！说来也不怕半仙笑话，在下不过是江湖莽夫，自小无依无靠，四处漂泊。初初为了生计干过几年镖师，学了点猫脚功夫，而这剑技也不过是和江湖中人打斗时摸索出来的，不讲究什么章法！”
　　“原来如此！无怪乎我见你方才使的一招龙幽门的‘直捣黄龙’，收招却是配着玉女派的‘洛神凌波’。”
　　“我是有一回见那玉女派的娘们和龙幽门的弟子打斗，见她们的步法，有几分微妙之处，嘿嘿，就学了一点！”
　　“龙幽门的剑法一向以迅捷生猛为主，每招都是力拔千钧之势，若中则好，若不中则难以抵挡敌人的下一招。这玉女派的武功则是以轻灵飘逸为主，招招都是华美异常，可惜就是浮夸太过，不够干脆利落。两者配合倒是相得益彰啊！”
　　“还是半仙见多识广，三言两语就道出了其中的精妙。我也不过是外行人看门道！”
　　“唉！此言差矣！夜兄弟对于武学的直接感悟是他人几辈子也指望不上的！我那桃林里的阵法也不是被你破了吗？”
　　“惭愧惭愧！在下不过是听枫大侠指示，往前走，某回头，就一个劲地往前冲了！撞坏了您的那些树木花草真是抱歉，抱歉！”
　　“哈哈——倒是稀奇！阵法精妙就在于中阵之人多半逃不开幻想魔障，夜兄弟心思单纯直爽，破开此阵也不足为奇！世人若都有夜兄弟的心思，世间的阵法都不足为虑了。不过若人真少了那九曲玲珑心，这世间自是少了不少乐趣了……”
　　我独自站在门外的院子里，阿寺忙着照顾那个新来的小子，阿羽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屋子的两开门其中一扇轻掩着，正好挡住了殳夏的身影，另一扇大大地开着，可以看到那墨衣剑客谈笑的模样，声如罄竹，姿态舒展。
　　我能想象另一头殳夏的样子，再也不是平时淡淡的样子，再也不会随时随地地走神。此时的他，一定是专注异常，笑容明朗，那张苍白平淡的脸上定是绽放着夺人的光芒！
　　那时的我心头浮现起了一阵难掩的情绪，涌上心头，直逼双目，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和殳夏明明就只隔了一道门的距离，但是，不管怎么努力，我都无力再向前迈一步。
　　我又想起了殳夏和那墨衣剑客的桃花雨中的斗剑……
　　光与影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