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杂品 ...
-
做苦工的日子总是过得异常慢,喜来宝觉得这些天来他都是熬过来的。
但尽管再是度日如年,其实距离他第一天醒来也不过半月时间,这半个月里,足够他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个身体的原主喜来宝在五岁以前,基本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从他的名字就可见一斑,不说生活在蜜罐子里,但至少衣食无忧,直到喜来宝他爹喜贵染上赌瘾。
开始只是被别人游说去玩几把小的,运道不错,如果是个见好就收的也许喜来宝家里还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偏偏他爹不是,不仅不懂见好就收,反而越玩越大,输了想赢回来,赢了还想赢大的,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但运气却一直走下坡路,于是从刚开始的积蓄散尽,到抵押房契地契,甚至到抵押女儿。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喜来宝的妹妹,因为喜来宝的娘亲姿色不错,生下的女儿也像极了她,于是在喜贵赌红眼之后不顾妻子的阻拦把小女儿卖给了人伢子,再后来,喜来宝的娘积郁成疾不过两年就撒手人寰,留下当时年仅六岁的儿子。
因为家财基本散尽,父子俩被人扫地出门,住进了原主外公家的房子里也就是喜来宝所住的破落院,听说喜贵一度想把喜来宝也卖了,不过一个黑瘦小子没人看得上眼,再加上平时的三餐没人料理,这才不情不愿地留下了他,但平时的辱骂殴打是家常便饭,特别是在喜贵赌输后。
“啧,真狗血。”喜来宝心里对喜贵此等人极为不齿,一个烂赌棍,输了家财,当了宅子田地,卖了亲生女儿,造成妻子积郁而亡,造成种种恶果却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地虐待亲生儿子。
修士对于天道的因果极为重视,俗话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上辈子他从来都是严格约束自己,一心向善,所以他对原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顽强地长到九岁佩服不已,没错,这个看上去和六岁小孩差不多的身体居然已经九岁了,要不是被他中途截了胡,能活到老死也未可知。
而让喜来宝心中一块石头落下的,却是偶然得知这个穷乡僻壤居然属于同为修真界的小澜境。
他前世去过很多地方,自然对各个修真界极为熟悉,这个世界被称为天枢界,由各个小境界组成,因为修行的前提便是灵气,又因为天枢界越往中间灵气越充裕,于是变成了众多小镜界以天枢中心大沧境为圆心分散在周围所呈现的众星拱月格局,越是外围的小镜界灵气便越是稀薄。
是以修士的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后都会前往灵气更充裕的靠近中心的地带,这就造成了中心地带藏龙卧虎,外围境界修士修为到元婴便是顶天了,而喜来宝此时所在的小澜界正好与上一世他出生的小合境比邻,连他都不禁感叹一句“缘分啊!”。
但世上所有的好消息后面通常都会有一个坏消息,就如同喜来宝初时还在为人生地却熟的好消息而欣喜,下一刻就为刚发现的糟心事烦恼不已——他刚刚内视查看了这具身体的根骨,好家伙,被断定为就算再怎么努力修行一辈子也最多修到炼气期的杂品!
天枢界普遍遵从的定律是:要想在修仙一途走得长远,根骨至少得是黄级。并不是说黄级根骨多么好,仅仅是因为黄级根骨的经脉韧性才堪堪能承受住修炼时吸收的灵气的冲刷。
要知道,修士的修炼,就是通过引动天地灵气一次次冲刷经脉再通过经脉进入丹田的过程,如果经脉韧性强度不够,承受不了每一次修炼灵气的冲刷,自然别想在修行一途上走得长远,若不死心地勉强坚持,下场只会是灵气冲破经脉,然后爆体而亡。
喜来宝只觉满嘴苦涩。
根骨通常被分为四个品级,分别是天、地、玄、黄四品,每一品又有上、下两个等级,杂品是个例外,没有等级,只比无根骨稍好,但也差之不多,就算你再怎么心性坚韧只要遇上杂品根骨也只能放下修行心思。
而上辈子就算他被人称为修炼废柴也好歹是个黄品下等,除了刚开始的难以为继,后面的修行路几乎称得上一片坦途,他总以为是自己的运道好,没想到,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现在喜来宝是真觉得老天在玩他呢。
第一世就不说了,好端端活到二十岁结果一场车祸让他丧了命。
第二世他以为是老天给他的补偿,重活一世,虽然没有体贴的家人,但他始终在修炼一途上保持本心,却莫名其妙在他即将成为丹道仅有的几位渡劫修士之一的关键时刻没了意识,修为毁于一旦。
而这一世,他不仅没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连修仙的最低门槛也不曾得到。
喜来宝认真地思考着以后的出路。
之前偶然得知这小澜界的“跃龙门”,也就是各个宗门一个甲子一回补充新血的时候就要到了,他本来想着先寻一小宗门进去当个外门弟子,然后再徐徐图之。
因为天枢界里,除了被测出无根骨的几率最大,剩下的便是黄品根骨了,这也是他没有一开始就检查这身体的根骨的缘故,因为他以为再低也是个黄品,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大不了再从丹道重新起步,只是没想到,这身体的资质比之他上一世还要差,居然是个几率极小的杂品。
难道这辈子就与修行一途再无缘分了吗...在凡俗界里,成天劈柴,做饭,一直熬到赌鬼爹寿元尽后,娶妻,当个庸庸碌碌的庄稼汉吗?
不,他不甘心,任谁在先感受了手上掌握力量,能够翻手云覆手雨的力量后还能甘愿一辈子平庸至死?
但,杂品,强行修炼只能爆体而亡的杂品,他不确定自己这一世结束后还有大运道得到第四世。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一种熟悉的疼痛再次传来,针扎似的尖锐痛感让他的脸变得煞白,冷汗瞬间布满全身,喜来宝咬牙硬撑着,他本以为这阵剧烈地疼痛会很快过去,就像上一次一样,但半刻钟的功夫,疼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喜来宝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模糊,最后,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寂静的茅草屋内,失去意识的少年身上突然发出白光,并不强烈的光线在黢黑的环境中尤为明显,渐渐地,光芒从覆盖少年全身缩小到堪堪覆盖住少年的左手,而后越来越盛,最后化为实质。
片刻后,茅草屋内归于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