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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西楼咳嗽声 ...

  •   又是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按说这该是春江院最消停的时候。而今日却炸开了花,住在中楼的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四位第一等姑娘,就如老鼠咬了屁股,一个接一个地、梨花带雨地跑到锦瑟房中。

      首当其冲的如诗大呼小叫:“了不得了老大,我的屋里有大马猴子作祟!”

      锦瑟懒洋洋:“何以见得是大马猴子?”

      如诗胸有成竹:“他花花绿绿,又飞又跳!”

      锦瑟心里有谱,又问:“如何作祟?”

      如诗义愤填膺:“他对我搂搂抱抱亲亲!”

      锦瑟霍然正色:“然后呢?”

      “然后他一下子就飞走了!不是妖怪就是鬼!”

      锦瑟莫名其妙:“这有什么惊奇?每天多少人对你……”

      “他没给钱!”如诗痛心疾首,放声大哭。

      锦瑟恍然大悟:“这是大事。”起身,递上一个帕子给她拭泪,蔼声道:“你受了惊吓没有?”

      如诗双手叉腰,豪气干云:“啐!除了耗子,老娘就没碰上第二个能令老娘花容失色的怪物!”

      好罢,姑且把耗子算作怪物,锦瑟苦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如诗的小脑袋,道:“你没受惊就好。日后索要利息便是。”

      锦瑟刚把如诗安慰好,又跑进来受惊的小松鼠似的如画姑娘。

      锦瑟微微皱眉:“小松鼠,你也遇上大马猴子了?”

      如画泪流满面,轻轻点头。

      锦瑟:“他花花绿绿又飞又跳?”

      如画抬手拭泪,重重点头。

      锦瑟再问:“他搂搂抱抱亲亲你?”

      如画抽抽搭搭,频频点头。

      锦瑟温声道:“你吓坏了吧?”

      如画哇地大哭:“老大啊,我要给吓死了,还当他就此抢我去山里做大马猴子夫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锦瑟轻抚她肩膀,宽慰道:“好孩子,难为你想象力这么好!休养几日压压惊,先搬到我隔壁屋子罢。”

      如画欢喜地猛点头。

      如诗抢上来问:“他给你钱没有?”

      如画眨巴眨巴眼:“钱倒是给的挺多。”

      如诗愤恨不已,叉腰顿足:“凭什么?!”

      如画怯生生道:“那大马猴子说,之前亲了一个姑娘没给钱,挨了好大一耳刮子。”

      如诗刚要盘问究竟给了多少钱,如梦如幻两位姑娘齐头并进,排浪似的冲到锦瑟面前:“老大!呜呜呜……”

      锦瑟:“花花绿绿又飞又跳?”

      “没错,老大。”

      “楼楼抱抱又亲亲?”

      “您神了,老大。”

      锦瑟见她二人小脸煞白,关切道:“吓着了罢?”

      两人说,不仅她们受到了惊吓,那大马猴子声称刚挨了大耳刮子没地儿出气,随手就把她们的恩客暴揍了一顿,还抢走他们所有的钱,严重影响了正常营业。

      “那我倒不管,但是,”锦瑟咬牙切齿:“他踩了我的雷池了。”

      如诗早蹭到两人中间:“他给你们多少钱?”

      “别说,钱给的真不少!”

      没等如诗爆炸。楼梯间又传来脚步声。

      锦瑟火冒三丈:“混账,究竟欺负我手下多少姑娘?!”

      飘上来一个清冽的声音:“怎么了,锦瑟?”

      来的却是雪千寻。

      雪千寻发现,锦瑟这一回是真的生气,那张总是笑靥生春的面容,已经板了一上午。这让她想起锦瑟刚接手春江院时的一起风波。

      春江院虽然是青楼,但锦瑟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这里的姑娘。当时有一豪莽,仗着颇有虚名和实力,欲强迫歌女陪寝,手脚粗野肮脏。锦瑟勃然手起刀落,金声玉振:“你的手不干净,我这次只砍你的手。倘若谁还敢欺负我春江院的姑娘,我便摘他首级。”那莽汉打不过锦瑟,隔日带领四五十号暴徒涌进春江院。锦瑟清退闲杂,封闭大门;命令所有姑娘回避,包括雪千寻。无人知晓锦瑟用了什么手段,但那恶徒及其同伙从此销声江湖。

      如今,这个花花绿绿在一夜之间惹哭了四位姑娘,毫无疑问,他闯大祸了。

      雪千寻道:“这个大马猴子衣着炸眼、举止轻浮,像一个人。”

      锦瑟会意,但不说破:“同感。”

      十分明显,大马猴子就是唐非。然而,且不论唐非究竟是何来头,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他的武功绝非等闲。

      当时在房顶上,锦瑟与唐非交手,虽然他未看清锦瑟的样貌,但也清楚对手是女子,于是暧昧地说了声:“本大爷不会伤你的。”锦瑟并未因这句话手下留情,是抱着让他横半个月的目的出招的。然而,唐非却毫发无伤。不动声色、恰到好处的防御,恰恰比凌厉霸道的进攻更难上十倍。

      锦瑟感到这个人的棘手,噙着指尖皱眉自语:“如何抓捕这个马猴子呢?”

      雪千寻从没见过锦瑟这般一筹莫展,乐得激她一激:“足智多谋的锦瑟,难道无计抓一个马猴子?”

      锦瑟摊手:“他来无影去无踪,春江院又这么大。”春江院一共三座楼,上百套房间,上百个姑娘。那个人轻功卓绝,抓他岂是易事?

      诗画梦幻四人一想到那大马猴子有可能再次闯进自己房间,又都哭起来。

      雪千寻思忖道:“需布置一个诱饵,才好有的放矢。”她又惋惜起昨晚逃脱的黑猫唐小玄。

      提起有的放矢,如画忽一激灵:“雪姑娘你有艳冠群芳之姿,那大马猴子十分好色,说不定下次就去你那边了。你可要小心。”

      如诗嘴角一歪:“明明咱们老大是天下第一光彩照人,那大马猴子若是被美貌吸引,下次必定会去老大屋里。”

      四人开始争论:雪千寻和她们老大,究竟谁的美貌更胜一筹。

      锦瑟早不耐烦,一锤定音:“让他到我这里,有来无回。”

      傍晚。

      锦瑟生平第一次涂了这么多脂粉,也生平第一次见到雪千寻如此棘手一件事情。

      只因诗画梦幻四人提议,若要一举引得大马猴子上钩,她们老大就不能像往常那样清水素面,必得穿上最漂亮的裙纱且略施粉黛才行。整个春江院,就属雪千寻最擅丹青、审美造诣最高,因此,给锦瑟梳妆的重任便落在她身上。

      “喂,你画好了没有?”锦瑟想动一动僵了的脖子。

      雪千寻鼻子里哼了一声:“见鬼,你的眉是怎生长的?不管怎么画,都不及本来的更好看。”

      锦瑟嘟哝道:“什么叫见鬼?是锦瑟天生丽质。”

      雪千寻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随后轻呼一口气:“算了,不给你画了,你把脂粉也洗掉罢。”

      “为什么?”

      “这张脸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害我白忙半晌。”

      锦瑟洗脸的功夫,雪千寻去翻看如诗给她老大精心挑选的服饰,都是艳丽流彩的轻薄纱衣。

      锦瑟见雪千寻十分嫌弃的样子,笑问:“不合你的眼?”

      雪千寻刚想说,这些衣裳绚丽轻浮,于锦瑟而言不仅画蛇添足,简直有损她之风华绰约。可是转念想到锦瑟平常爱恶作剧、惹人气恼,一瞬间恶念陡生。

      “这些衣裳漂亮得很,你穿罢。”雪千寻眼神闪烁,偏向一边。

      当锦瑟把这几件衣裳试穿上身时,雪千寻频频点头:“好,很好。”可满脸都写着“幸灾乐祸”。

      锦瑟翻了个白眼:“小狼崽子,你是越发恶毒了。”

      当夜。万事俱备。

      雪千寻却不放心,半夜从琼玉园跑过来两趟。第一次,瞧见锦瑟仍穿着那身华丽纱裙,好像即刻便要登台唱戏似的,却正在仙风道骨地饮茶读书。雪千寻费了好大劲儿才没笑出声,扶着门框走了。第二次,锦瑟正在提笔写字,案上伏着银狐小雪,而她膝上,竟然盘着一只通体油黑的玄猫,正舒服地打着呼噜。

      “唐小玄?!三刀的猫怎么在你这儿?”雪千寻惊奇。

      锦瑟信手拈来:“院里捡的。”

      猫人质在手,不怕唐非不来。雪千寻心下甚喜,转眼扫到锦瑟书案上的字笺,引起了好奇:“你在写什么?”

      锦瑟将纸一折,扣在掌下:“情书。你要看?”

      雪千寻不屑地扭过头去。

      锦瑟将她推出门外:“快回去睡罢,今年冬季格外寒冷,你顶着大风跑来跑去的,也不怕染上风寒。”

      雪千寻便没再跑。好不容易熬到卯时,天还是没亮,雪却越下越紧。雪千寻哒哒哒地又跑来看锦瑟了。先问:“大马猴子出现了没有?”

      锦瑟一摊手,表示没有。她面有倦色,许是一夜警觉,并未深睡。

      雪千寻见锦瑟这花枝招展的穿着,终于憋不住无情的嘲笑,边笑边把锦瑟日常穿的衣服丢过去:“快换回来罢,花仙子。”

      锦瑟伸手接衣,却忽然伏腰咳嗽起来。

      雪千寻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大惊:“你着凉了!”

      锦瑟这病症来得甚急。初始还是阵咳,后来竟咳得不能喘息。额头滚烫,却手足冰冷。越咳越剧烈,足足一日粒米未进。

      期间雪千寻派丹墨出去请了好几个大夫,没有一个能胸有成竹、对症下药的,都只会说“糟糕糟糕”、“凶险凶险”。雪千寻查看这些大夫留下的医案,频频摇头。即刻又命丹墨搜罗市面上的所有医书。

      雪千寻一边再派人去寻良医,一边亲自望闻问切。临时抱佛脚地翻烂了手边所有的医典,然后当机立断地列出一方汤剂。没想到竟比那些成名大夫还有效果,锦瑟服药后总算能吃下少许粥米,精神稍佳。雪千寻医者仁心,当日便搬到了锦瑟隔壁,以便随时观察照料。平常侍奉她的小丫鬟丹墨也跟着搬过来,同她挤在一间。

      与此同时,春江院的客人都在谈论一件奇事:杀手三刀重出江湖了。

      可能是为了弥补刺杀庄王失手的口碑损失,三刀此番复出,来了个降价大酬宾,一天连接三件委托,件件杀的是标准统一的“三刀无命”。当然也延续他一贯的、极擅播誉招徕的风格,收工之后必定留下三刀之大名和这项买凶杀人业务的联络方式。

      这一连串事件扰得雪千寻夜寝难眠,索性决定坐起再研医书。丹墨睡前还跟雪千寻说,一想到三刀还没死,就怕得很,谁知这会儿却睡得黑甜。雪千寻怕点灯会扰到丹墨,披衣向外屋摸去。此时正是夜半十分,寂静中,忽听锦瑟屋中隐约有人谈话。

      “这就是你送我的情书?”那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清清潋潋,十分悦耳。

      “有敌情,怎么不算情书了?”这句伴着咳嗽,是锦瑟。

      “为哄人家开心,却把自己冻病了。你牺牲未免太大。”那人声音低低的,似乎怕吵到谁。

      “给人家惹哭了就跑。你是不是罪孽太大?就知道叫我给你收拾残局。”锦瑟也轻声。

      那人不答。片刻沉默之后,锦瑟开始转入正题:“却没想到你收到信的当夜便过来了。交过手了?”

      “嗯。”那人的口吻有几分取笑,“你穿得那般滑稽,总不能真让那马猴子闯进去瞧见了。”

      锦瑟轻笑了一下,问:“能否查出其身份?”

      “有一名号斑斓客的大盗,擅破机关密室,亦曾盗墓,常常劫富济贫,在西部颇负侠名。多半是他。不过,采花之名倒是未有。”

      锦瑟沉吟:“看来你暂时不想杀他。”

      那人善解人意地:“但他轻浮鲁莽,惹你不快,我自当帮你出气。这回你不必动手,只管一旁瞧着。”

      “你的伤可还好?别看他只一人,却比上回那几十号人更难应付。你养好了再说,我不急。”锦瑟关切地嘱咐,又咳了起来。

      “我死不了。倒是你这回咳嗽发作甚急,感觉比去年如何?”那人淡淡的。

      “只怪今年冬季反常地冷,我大意了。不过,似乎比上回轻一些。唔,她亲手熬的药,我受用得很。”锦瑟慢条斯理。

      那人不怿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锦瑟忽然悠远轻淡地冒出一句:“你身残志坚地在屋顶上飞了两日,怎么就不下来看看人家?”

      “你休胡说,谁屋顶上飞了?”那人真恼了,身影飘逸如电,不等锦瑟继续揶揄就没影了。

      雪千寻想不出锦瑟会跟什么人讲话,十分好奇,但又内疚偷听别人的私密。正纠结着,第一句便听见“情书”二字,瞬间将她吓缩了回去,好像那轻声私语会咬她耳朵。一边退,一边隐约听见那人怪锦瑟把自己冻病了,这谁还敢继续听?所幸她腿脚麻利,再后的悄悄话全部躲过了。

      之后两日,锦瑟似有好转,但仍无止咳迹象,觉也睡不实,总是天不亮就醒了。雪千寻经过三日不眠不休的苦学苦思,也明显清瘦许多。

      清晨。

      锦瑟服下一碗汤剂,脾胃舒暖,咳嗽稍轻。鼓掌赞叹:“雪姑娘好学识,不知师从哪位名医呢?”

      雪千寻好像陷入深深的回想,随即只出一叹:“我仅仅粗通皮毛。你这次感染风寒,脉象体征十分怪异,没有一本书上写到这个病症。我斗胆开出一方,只不过是通过培元之法,先让你得以饮食运化,增长些气力。之后的治疗,还得想办法才行……”

      雪千寻正愁眉不展,丹墨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吓得哆嗦:“街上人们都在传,帝都再现猫尾信!那三刀又回来了。”

      雪千寻对锦瑟笑道:“这孩子一提三刀就吓得发抖。昨天都已经抖过一回了。”

      锦瑟锐利的目光在丹墨身上扫过,也是一笑:“许是先听说了三刀死在琼玉园外,怕闹鬼罢?”

      丹墨脸色一赧,又继续禀告:庄王此刻正在映雪阁等待。

      “听说锦瑟病了。”何其殊的第一句话。

      雪千寻轻描淡写:“她这一病,可算清净了。”

      何其殊笑了一下,道:“你与锦瑟总是斗嘴生气,不如搬离春江院。这两日三刀诡异复出,春江院鱼龙混杂,还是住到王府中稳妥些。”

      雪千寻直截了当:“锦瑟病了,我不能走。”

      因为太不婉转迂回,何其殊倒不知如何应接好了。但见雪千寻面露疲惫,短短几日未见,人都瘦了一圈。不禁心下一软,伸手想要握握她的手。

      雪千寻十分灵巧地避开,她怕何其殊再劝,先开口道:“锦瑟是我的朋友。她正病着,我不能舍她而去。望您理解。”

      “朋友?你二人的情谊发展真可谓突飞猛进。吵架还吵出交情来了。”何其殊不是一般地惊讶,去年的这个时候,雪千寻对锦瑟还十分疏离冷漠。他看雪千寻像看一个陌生人,随即笑了一下,似很随意地道:“那么,本王请国手院使——楚太医来给锦瑟看看?”

      雪千寻起初面露喜色,紧接着喜色一逝,道:“楚太医于华鼎帝国而言,地位异常尊贵。请他来这给锦瑟诊治,于仪制礼法大为不妥。”

      哪怕是其他御医,来到青楼为一民女治病,都要引起轩然大波了。更何况是那个楚太医?

      何其殊讶色更深,望了雪千寻好一会,道:“你一向天真朴直,仿佛不谙世事。可有些时候,却又出奇地懂得分寸。这都是从哪学的?春江院的姑娘、客人总不会天天讲这些罢?”

      雪千寻电闪念生:“跟您学的。先前我太过任性莽撞,得罪过权贵,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每见您出面摆平,都学到些许人事制法。”

      何其殊凝眉舒展,温煦微笑:“不怪你莽撞。反倒是,你玉囿泥淖,受屈了。你只需记得,在我面前,永远不必恪守礼法规矩,像从前那般天然随性便好。不论何事,本王自然摆得平。”

      雪千寻道:“眼下,有一事请庄王相助。”

      “何事?”

      雪千寻飞笔疾书一封信,附上近几日自己替锦瑟诊治的医案与药方,交给何其殊。“请您转呈楚太医,我想知他对此病症之见解。”

      何其殊拿着这厚厚一叠医案,心中感叹:这不知是雪千寻绞尽多少脑汁疾书而成的病症分析。他翻看了大半叠,陷入片刻沉思。随即淡淡一笑,道:“好。”下意识地将折扇在手掌上轻击两下,震衣而起,走了。

      雪千寻无暇理会何其殊作何思想,片刻未停地从琼玉园折返西楼。她满脑子都在思索医理和锦瑟的病,后又想到锦瑟问她“不知师从哪位名医”,记忆瞬间闪回遥远的过往。她并不是什么名医高徒。不论是读书识字,还是六艺杂学,教她的老师,从来只有一个。

      然而伊人已逝……

      也正因伊人已逝,她常常质疑自己独寄人间的意义。浮世繁华,人声嚣嚣,这一切又与她有何关系呢?

      “夙沙千寻,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呵?”轻轻地,她念了一句。

      雪越下越大,今冬更比去年冷。待她奔至西楼,手都快冻僵了。远远听见楼上传来锦瑟的咳嗽声,雪千寻不由加紧步伐,随即蓦然意识到,当下,她的偷生,似乎还有些许意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西楼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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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正在进行全文修订,我觉得旧版有很多不满意之处,希望大家可以看到更好的版本,所以锁了。 新篇章在修订之后且有存稿才能稳定更新。给大家看文造成了不便,深深鞠躬。 有读者说想回顾一下旧版,可以在公-众-号发消息“旧版”。还是不推荐看旧版(小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