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切圆》故纳进一

4、第四章

　　招标会结束后，顾孟平倒像是一切都豁出去了，很淡定的站在邵思慎身后。
　　邵思慎皮笑肉不笑的祝贺易萱：“易总，恭喜。”
　　易萱离场时经过两人旁边停了下来。“邵总，谢谢。邵总为这次竞标花的心思可真是不少。”易萱看了看邵思慎身后的人，“不过得提醒邵总一句，背叛我的人不见得会对你忠诚。”
　　邵思慎看着易萱离开，喃喃自语道：“这女人不简单。”
　　顾孟平忐忑道：“邵总，是我办事不力。”
　　“你斗不过她。”邵思慎看着他那窝囊样就来气，“她在你眼皮底下搞了那么多事，你竟然发现不了，你当初信誓旦旦向我保证已经摸清了她的底，今天这又是什么事！行了，去找周助理把你的工资结算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没用的狗东西。”邵思慎拂袖离去。
　　留在原地的顾孟平表情狰狞，不甘地握紧拳头。

　　方承晏将车开往郊区，一路都很纳闷。自己一直中规中矩，活了快三十年了，几乎没有偏离过家里人设定的轨道,这操蛋的日子真他妈烦。一毕业当了公务员，人人觉得那是铁饭碗，当时自己也觉得还不错，幼稚的以为不靠家里关系自己还是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最近遇到易萱，想到人的改变这问题，狠狠的把自己敲懵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那个自己就这样死在了当年。这几年晋升的很快，人人都跟他说混得不错，这样的话听多了竟真的以为自己混得不错。或许，自己下点狠功夫扳转局面。
　　方承晏烦躁的捉了捉自己的头发，爆出了人前不能说的粗口：“真他妈的操蛋。”
　　今儿是奶奶祭日。前几年家里人这天会回老爷子家吃顿饭，其乐融融，那是孝顺。这会家里一群人美其名曰探望老爷子，套关系目的性太强了，看到各种不知名的远房亲戚，方承晏就烦。
　　方承晏一踏进家门，就被他-妈拉到大伙面前，被逼着跟各种叔叔阿姨姨妈姑爹打招呼。
　　“承晏，这么久没见越来越精神了。”
　　“哪里哪里，李阿姨越来越年轻了。”
　　“承晏啊，你看你也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吗？”
　　“李阿姨，工作挺忙的没那个时间。”
　　“这可不行，我看你妈也挺急的，要不阿姨给你介绍几个？”
　　“李阿姨真不用，我忙起工作来岂不是把人家女孩子给怠慢了吗，多不好意思。”
　　“承晏啊，还女孩阿姨都给你留着，过年有空就见一面吧，又不吃亏，美欣你说是不是？”
　　张美欣道：“承晏，去见一见吧，你都老大不小了，这样单着也不是办法。”
　　方承晏见他妈也加入这阵营，赶紧脱身。“妈，我先过去爷爷那了，这是以后再说。”
　　“这孩子，真是……”
　　方承晏往二楼走，碰到刚准备下楼梯的程昊。
　　程昊兴奋的讲方承晏拉到一旁，眼巴巴问道：“承晏哥，你有没有去帮我求情，你一定要帮我呀，不然死定了，小康哥怎么说？”
　　方承晏将刘惟康的原话转述给他，程昊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的。
　　“程昊，你还是自己去找阿康吧。”方承晏拍拍他的肩膀， “估计今天他也会过来。”
　　程昊哭丧着脸道：“承晏哥，康哥打我时你要来救我啊。”
　　方承晏被他逗乐：“你康哥舍不得打你。”说完摸摸她的头了转身离开。
　　方承晏站在老爷子房间喊了句：“爷爷。”老爷子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方承晏又喊了一句：“爷爷。”
　　“承晏啊，你回来啦。”老爷子声音有些哽咽。
　　老爷子今年七十有三，头发白花花的，平儿精神还不错，今儿看起来多了些沧桑、落寞，是触景生情了吧。方承晏想。
　　奶奶走的时候，方承晏大概十五六岁。那会老爷子退休前惹上了大麻烦，老爷子脾气倔，发话了谁管这事就不要进方家的门。奶奶哪里能不管，她一想到这事可能会毁了老爷子一辈子的清誉就坐不住了。奶奶背着老爷子忙得跟陀罗似的，她以前动过大手术，不宜操劳，那会她为老爷子这事操碎了心，奔走拉关系，终于事儿摆平了。后来家里情况刚刚开始好转，奶奶却一病不起了。
　　“爷爷，你看看这个。”方承晏掏出一个数码相框。他点开开关，里头是老爷子与老太太的照片还有一些全家福。“用这个不怕把照片弄坏。”
　　老爷子接过相框，慢慢的将照片一张张的翻。翻完了，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个好，好，好啊。”
　　方承晏跟老爷子聊家常，聊以前的事。他见老爷子开怀了些，也就放心了。
　　门外传来方卓斌的声音。“爸，要开饭了，都在等您呢。”
　　“爷爷咱们下去吧。”方承晏道。
　　这顿饭吃完了，方承晏累趴了。送走了客人，被他爸叫去书房。
　　“承晏，过完年你调到我那边去。”
　　“为什么？”
　　“那边大有发展空间，过去两三年，只要你表现得好，往上升处长有指望。”
　　“我不去，在这边挺好的。”
　　“叫你去就去，我还害你不成！”
　　“爸，你不能这样子蛮不讲理。我在这边挺好，做好了同样有晋升的机会。”
　　“你凭什么认为你在这能呆得下去？”
　　“爸，你能不能消停会。我愿意在这呆着，你管不着。”方承晏怒了，搁下重话往门外走。
　　“你看我管不管得着。你去哪里？给我回来。”方卓斌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
　　方承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回去。”方承晏看到门外站着的张美欣，对上她那忧心忡忡的眼神，放低语气说了声：“妈，我先回去了。”
　　“承晏，都这么晚了，住一晚再回去吧。”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方承晏一路飙车回到市区，冷静了不少。然后接到发小唐军的电话，两人相约在酒吧喝酒。
　　方承晏到时唐军旁边已经坐着一美女了。唐军看着方承晏不自在的神情，贼笑一声，俯下身在美女耳边轻声道：“宝贝，待会再叫你。”
　　“兄弟，你今天看起来不对劲呀，你爸惹你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喝酒。”
　　方承晏没理会他，拿起桌上的酒仰头干掉半瓶，吸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又喝了下去。
　　唐军看到方承晏又要拿起另一瓶猛灌，赶紧按住那瓶酒。方承晏又去哪旁边那瓶，唐军瞅着这情况不对劲，“承晏，跟哥说说这什么屁事，哥帮你解决。”
　　“我准备单干。”
　　“你还清醒吧？”唐军伸出手指问方承晏。“这里几个手指？”
　　“我很清醒。”
　　“兄弟，你……”唐军被吓到了，“不对，你别冲动呀，你老子知道了分分钟弄死你。”
　　方承晏没说话，一个人静静的干掉了大半啤酒。唐军在一旁陪着，平时理智的很的方承晏今儿太不正常了，唐军生怕出点什么事。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方承晏喝醉了。“承晏，承晏。我操，还真醉了。”
　　唐军开车将方承晏送回家里，自己累个半死，也倒在一旁睡着了。
　　方承晏醒来时头痛欲裂，痛苦的皱起眉，按压太阳穴想缓解阵阵痛楚。闻到身上传来的酒味头更痛了。洗簌过后喝了杯蜂蜜水，吃早餐，准备上班。经过昨天之后，方承晏更加确定自己要单着干了。
　　自己现在的情况，处处受制于人，路是别人铺好的，站起来走就成，将就着过？不情愿啊。
　　方承晏在办公室有些心不在焉，脑袋昏昏沉沉的。
　　“阿晏，这几家企业就由你负责。‘邵氏’、‘昌宁’、‘广宇’这几家你给我看紧了，不然上头怪罪下来，你跟我都没好果子吃。”赵处长严肃道。“下午局里有个会，你现在回去准备下，跟我一起去吧。”
　　“好的，赵处。”
　　开会的人身份都不低，基本上都是处长以上，几名局长，还有……副厅长。
　　方承晏见到他爸愣了愣，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太奇怪了。开会内容无疑就是那三把炮，副厅长发言时下面一群人个个听得非常认真，像生怕漏听了一个字一样。
　　方卓斌很沉稳，年纪愈大城府似乎也愈深了。往台上一站，威严就有了，说什么都有道理了。
　　“基层工作要做好，你们手中的权利是群众给的，有了权都做了什么，做的怎样，要让群众来评价。你们公开向市民承诺一年内要为群众办几件惠民实事，而且都能按时完成。现在年终了，是验收结果的时候了，审计局近日来被群众反映影响怎样，你们清楚。你们的工作更是任重而道远，群众等着你们的答复……”
　　不管方卓斌在上面说些什么，方承晏安安静静的坐在赵处长旁边，面无表情。
　　审计局一行人听到了直哆嗦，挺直了腰板子，生怕台上的人一句话把自己给废了。
　　赵局长一脸凝重道：“阿晏，几天带你来开会是要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你是我带出来的，你人怎样我清楚。情况我不能多说，某个层面上出问题了，上头盯上了审计局，我们要谨慎小心，尤其是那几家企业的账你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方承晏点点头，工作这么多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现在估计是形势很严峻，连赵处都如此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