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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apitolo Quattordicesimo 狱寺视角 ...

  •   出院的时候,山本执意要和我一起回去,因为和我顺路我无法不和他一起走,只好勉强答应了。他尾随我上了楼梯,看着我转动钥匙推开门,比我先一步窜进了客厅,我伸手去拽他却没抓住。听脚步声他应该是进了我的卧室,我把门摔上就冲了过去,却和走出来的这家伙撞了个满怀。我推开他,想要进去看看他干了什么,不料被他堵在门口死活不让我进去。
      “干什么?”山本比我高,站在哪里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抓住他撑着门框的胳膊向边上推,一边挣扎着往前迈,“让我进去!”
      “等一下,狱寺!”他刚说我就冲着他的小腿胫骨狠狠一踹,痛得他弯下腰去,我趁着机会进了卧室,却立刻明白了山本不让我进去的理由。
      床的位置变了,衣柜的位置也变了,最主要的是靠窗的地方……
      立着一架三角钢琴。
      “……钢琴?”我相信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帽,但是我的脸部肌肉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完全僵在了那里。不只是脸部肌肉,身上的肌肉也突然冻结了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
      山本单脚跳着,倒吸着凉气到了我身后,因为疼痛的缘故声音有些颤:“这是生日礼物哦。我和夏马尔医生说了之后,在暑假期间选好的,这几天事情比较多,现在才能给你……”
      “为什么?”我看着前面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的黑色钢琴,缓缓问道。
      “嗯?”山本显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我是问,为什么要给我买一架钢琴?我明明跟你说过我再也不会弹钢琴了!”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变大了,是因为惊讶?还是生气?还是……
      高兴?
      “那是骗人的。”山本笑了,拍了拍我的肩。
      “什么是骗人的?”我转过头去,逼视着他,不,应该是因为心虚而怒视着他。
      “你说你不喜欢弹钢琴的事啊。”山本脸上是他一贯的白痴表情,但很快那种表情就褪去了,变成了少见的非常认真的样子,“要知道我很擅长识破谎言,而且狱寺你不是很擅长撒谎。”
      从窗户照进的阳光下,他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神里透着难得的犀利,他就站在我身后,我回头两人的脸就离得很近了,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的每一根睫毛都看得异常清楚。而这样的山本,感觉和平常的山本有些不一样,是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我自己都琢磨不透。
      “狱寺你弹一首试试。”我恍恍忽忽地被山本推了过去,坐了下来,琴盖被翻开,山本用力把顶盖举起撑住,朝我笑了一下,面容在光线里是模糊的。
      我低下头看着琴键,抬手按了下去。理性的黑白分明和琴身内的回音结合在一起,这种复杂却同时一目了然的乐器得到人们的青睐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深呼吸了一下,手指流动起来,大脑完全是在潜意识中命令着手指抬起和落下,我弹了一小会儿才想起这是李斯特《爱之梦》里的第三首,S541的降A大调。
      钢琴是Fazioli的,这样的型号大概需要八万欧元左右,山本这家伙不可能买得起,应该只是他和夏马尔说了之后那个大叔去买的吧,那家伙深不可测,不管是从财力还是能力上。
      不过选得还不赖,琴声清澈,尤其是低音部分使和弦的回声异常的悠扬,弹起来和听起来都非常的舒服。我不时地抬头瞥一眼山本,他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后来看见了就对我咧嘴笑了一下。我小指一滑了从B不小心按到了边上的A,“啧”了一声我就收手不弹了,站起来把琴盖合上。
      山本见状把顶盖也盖起来,站在原地没有动,手轻轻放在了钢琴上,转过头来傻笑了一下:“琴怎么样?”
      “还成吧。”我停了一下,想了想后答道,然后就出了卧室。
      在客厅点上一根烟,我狠狠吸了一口,这几天都没有抽烟,全身都开始难受。山本没有出来,我也没有叫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在九月九号那天的那句生日快乐,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六年来听到的第一句生日快乐,竟然是山本对我说的,不知怎么的,当时好像感到了一点叫做感动的东西。想着我有些自嘲地笑了,我对那家伙什么时候升级到会有这种感觉了?而且我对山本的担心也多了起来,不是对十代目一样的那种担心,而是一种别的提心吊胆,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
      这种感觉,明明不应该出现才对,尤其不应该因为山本而出现。
      我从来就不是个喜欢为别人担心的人,当然十代目除外,我必须要保护他,不让他出任何的差池。可是自从离开家,“别人”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种走动的虚伪的生物而已,不值得我去为他们感到担心。来日本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刚遇到山本等一干人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对山本,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的呢?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了,其实早该意识到的啊。现在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山本在身边晃来晃去,傻笑着说出一大堆白痴的话,甚至并不觉得他的话有多么白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一直在避开他、远离他、讨厌他,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样下去真的很糟糕。
      我必须要改变我脑子里这些懦弱愚蠢的想法。
      ―――
      初二的第二学期也在悄悄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十月份。树叶不再是夏天那郁郁葱葱的绿色,候鸟也即将飞向南方,而山本……
      即将参加秋季棒球大会。
      切,那混蛋在前一天下午满面笑容地敲开我公寓的门时,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前一秒还享受着钢琴动听的声音,后一秒就被那张白痴的脸搞得完全没了兴致。山本如往常一样丝毫不觉得这算是侵犯了他人的私人空间,像在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又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拍了拍边上的空位邀我也坐下来。我当然不会理他,自己拉过来一把椅子,一手托腮地问道:“说吧,你这个棒球笨蛋又有什么事啊?”说着就叼上一根烟,从衣服里取出打火机。
      “明天是棒球的秋季大会哦。”山本还在笑着,眼睛微眯起来,这样下去脸部肌肉绝对会僵硬的。
      我把刚点上的烟给掐了,起身将它扔进了烟灰缸。看着山本略微惊讶的表情,我嘴一撇道:“我突然不想抽了,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山本摆了摆手,“明天大家应该都会过来的,你也来吧?”
      “十代目去我就去。”我盘起双臂,扭头道。
      “阿纲去的,我早上已经问过他了。毕竟学校里很多人都会去嘛。”
      “我可只是因为十代目去才去的。”我继续看着边上。
      山本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我知道。”
      就这样,第二天我们去看了并盛棒球队的比赛。所有烦人的家伙都一起跟来了,我愈发觉得自己应该如往常一样拒绝山本的白痴请求,到这里来简直是在受罪。而且我又不喜欢棒球,再加上他们的对手弱得不行,山本这家伙轻轻松松就能本垒打,这不明摆着是在挑衅我吗?
      我知道作为名义上的并盛学生,我应该给自己学校的棒球队加油之类的,但是他们打得如鱼得水,根本就不需要加油。再说,要我给山本那个棒球狂加油,简直是天方夜谭!
      山本又有一个本垒打飞过来的时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手也稍微给我有点斗志行吗,看山本那个笨蛋胜利地挥手全场尖叫的样子我就来气。
      结果当然是并盛队获得了全胜,载誉而归,学校还特地开了表彰会,简直是无聊透顶。
      “幸好手上的伤已经好了。”山本在第二天放学路上对我和十代目晃了晃自己的左臂,“不过这也不是我的惯用手啦。”
      “是啊,我还一直担心,不过能获胜真是太好了。”十代目一脸钦佩地说道,我虽然不好反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时山本正盯着我,我忙往边上看去,听见他笑了两声。
      什么嘛,这个白痴。

      过了几天的周日,我们去课业辅导的路上,十代目说起了他的父亲要回来的事情。他好像对此事不太开心的样子,讲话的时候一脸的闷闷不乐,我正想着该怎么消除他的烦恼的时候,看见山本对我眨了眨眼睛。
      “不如我们出去玩吧!”他立刻对十代目笑道,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好的计划,果然棒球笨蛋就是不可靠,但也只好顺着他的建议了。
      “说得好,棒球狂!”我勉强扯起一个笑容称赞道,“就这么办吧,十代目!你不要总想着家里的事,哪像我家更是乱七八糟呢!”
      “今天是周日,不如把大家都叫来吧!”山本回头来询问地望了望我。
      “你可别把笨蛋都叫来!”我白了他一眼,把声音压低了点,“要不然十代目会更烦的!”山本笑了,也压低了声音:“我看觉得烦的明明是你吧?”“切!”我推开他,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结果下午出去的时候,山本果不其然地把所有烦人的家伙全都叫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比想象中的还要烦人。不过在并盛的商业街上因为是周日的缘故本来就有很多人,我们不是很显眼就是了。
      排名风太突然说他想去游乐场,山本来了句“哦哦,要比赛吗?”,我立刻竖起了耳朵。秋季棒球大会结束后,我现在对“比赛”这个词非常敏感,尤其是和山本有关的时候,我绝对不能输。
      跑去了游乐场,却还是输给了山本,我有点不甘心,不过还是在一个电玩里赢了他。因为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我们于是在中心的广场上等着,本来只是徘徊,听见一是爆炸响后我和山本几乎是同时飞速转过身去,看见十代目正在不远处躺着,一惊后两人赶忙冲了过去。
      途中听到了吼声,原来是一个白色长发的人在边上高楼二层的平台上站着:“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谁敢阻拦我我就宰了他!”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广场各处开始发生爆炸,广场上和商厦里人们惊慌地逃窜。
      我们赶紧跑到了十代目边上,除了笹川京子、蠢牛和里包恩先生在那里外,还有一个棕头发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家伙蹲在十代目面前,额头上燃着蓝色的火焰。
      这两个人是谁?
      爆炸稍微平息下来了,棕发的家伙转向十代目,说了一堆抱歉的话,但让我比较在意的是他说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十代目。难道是一直在找十代目?那么那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白色长发的家伙是干什么的,不会也是来找十代目的吧?看他的样子,更像是来杀十代目的。
      我看了眼山本,他点了点头。
      这时棕发的那个家伙突然拽着十代目往后面跑去,转了个弯就看不见了。我们赶紧追上去,却正看见白毛的混蛋手中的长剑朝十代目劈去。山本这时发现了拐角处立着的东西,我们对视了一眼,我会意后把炸弹扔了出去。那人身手矫捷,竟毫发无伤地避开了爆炸,落在了我们的面前,而山本也已经取了球棒回来。
      两个人对付一个,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山本向前一步道:“他手上的是剑吧?那就让我先来。”话音未落便听见之前那个棕发的家伙大喊一声:“千万不要!他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听到这句话我们两人都犹豫了一下,但对手已经大吼着朝山本冲了过来,他咬了咬牙也迎了上去。还没怎么看情发生了什么,就突然有爆炸声响起,我惊诧中往前一步,看见山本身上冒烟地倒了下去。
      “可恶!”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谁?不过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飞快地翻出炸弹,却在烟雾弥漫中几乎什么都看不清。这是前面传来一声“太慢了!”,紧接着我手中的炸弹就被斩成了两半,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部就狠狠地挨了一脚,眼前一黑地也倒了下去。
      应该没有昏迷多久我就又醒来了,山本已经勉强爬了起来,身上全是因为飞起的石块和爆炸本身的擦伤。他伸出手把我拉起来,我们听见后面的声响,原来又是烟雾和爆炸,想到十代目可能会有危险我就想要拔腿冲过去,不料被山本拽住了。他看着我,表情异常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们过去只是添麻烦吧。”我愣住,却找不到任何能反驳他的话,只得恨恨地甩开了他的手,低头看着破碎的地面。
      过了一小会儿那边的战斗平息了下来,已经隐约能够听见警笛的声音,看来不能久留了。我们往十代目那边跑去,想看看是什么状况,里包恩先生却说道:“以你们这种战斗能力只会碍手碍脚,还是快点回去吧。”
      虽然和山本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心里却有种异样的难受,也许是因为当着十代目和其他人的面的缘故,更加增强了这种懊恼和自责感。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没有再靠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山本开口了,表情甚至比刚才还要难看:“我们走吧,狱寺。”
      攥紧了拳头,我稍微点了下头,咽下了所有其他的话,两人一起离开了混乱的广场,故意选择了一条绕道的路。路上没人说话,我相信我们的脸色一定黑得可以,尤其是山本,他这么恼火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
      山本先到家,他甚至没有道别就推门消失在竹寿司里,和往常滔滔不绝地说废话的他比起来简直是另外一个人。不过我也没有心情理会道别的事情,现在脑子里充斥的就是刚才的惨败,而且还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残败。
      果然,这一年多来我实在是太放松警惕了,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遇到强大的对手,却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来日本之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做好准备,完全是随波逐流,在这么下去,我会不会有一天连炸弹都不会使了呢?这样还怎么做十代目的左右手?
      开门连鞋也没脱就进了客厅往沙发里一沉,点上一根烟,却又很快就把它掐灭了。脑袋有些发胀,之前被踢到的前额还在疼,稍微破了一块皮,我站起来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伤口。
      接下去的时间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干,坐在沙发上反省了很久,然后连晚饭都没吃就躺到了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天起得很早,看了一眼闹钟,才刚刚七点多一点,我打了个呵欠走到客厅,瞥见玄关处有一封信。我抽出打火机点上烟,把信封拿起来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撕开,一个奇怪形状的戒指掉了出来。我把它拿起来,在手里转了转,完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信封里还用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十月十三日八点十五分在中山外科医院大厅。迪诺。”然后是加瓦罗涅的印章。我将信将疑地把戒指揣进了口袋里,又看了一眼那张卡片。
      去一下应该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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