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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此间再无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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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的摸泥鳅技术是公认的好,加上李伯伯家田肥,泥鳅多,不多会那荷叶就包不住了,六月天,过云雨没有征兆的就瓢泼而下,我和二狗只得满腿泥巴的找地方躲雨。
最后躲在那片我最爱洋槐林中,正是洋槐花开的时候,雨打洋槐,串串洋槐在风里晃着,离得近的还甩了我一脸带着清香的水珠。这个林子的洋槐全是白色的,那种白是我那个年纪描述不出的美好,后来想,那个白大概像是黄昏老人回忆往事时,那个裙摆纯白,笑容含怯的女孩,清丽带着说不出的洁净。
就是那个时候,二狗一个喷嚏打破了我少有的少女模式。我白了他一眼,余光却看到正分花拂叶的漂亮双手。一瞬间的呆愣,眼前这个少年明明比我高上一头,我的目光却只聚集在他的脸,从未想象过的模样,白净温柔,看着我眼角弯起,带起双颊的浅浅酒窝。
那个我无意从老娘藏在抽屉底层的青色扉页的笔记本上看到的几个大字跳了出来:此间再无少年。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决定不把老娘的珍藏告发给老爹,我想,每个人都有秘密的,我也有了秘密,所以愿意惺惺相惜。
我不知我此时有多狼狈,但视线所及的地方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裹满泥巴看不出颜色的小腿,装淑女用的白裙已经看不出原形,怀中抱着装泥鳅的荷叶团子头发湿漉漉的,再看二狗一脸的泥巴就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下意识的想要抹去脸上的泥,怀中荷叶却啪的掉进脚下水滩,泥鳅们争先恐后的钻进水中,二狗在一旁哇哇大叫,我却尴尬的脸都红了。我想,从那时候开始,才学会脸红,才知道自己其实真的也可以跟宣姨说的那样,为一个男孩脸红。
我无措的站在原地,二狗的叫声我没有听到,只是脸烧得难受,而一只温凉的手附上额头,少年说“雨那么大,不会感冒了吧。回去吃点药,捂被子睡一觉,雨快停了。”声音清润,不像二狗的鸭嗓子,虽然他总是强调自己在变声期,过了,肯定会比新闻联播的还好听,我当然信,毕竟我不觉得新闻联播那几个说的多好听。
我正扭捏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漂亮的阿姨小心的避过水坑朝着我们笑,对他说“酒歌,雨小了,走吧,叔叔等着我们呢”少年嗯到,对我们说,“走了,记得吃药。”说不清心里空空的感觉是什么,只是在我很久之后跟我家弱弱说时,她一脸狭促的说“原来你这个爷们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也是那个时候,我意识到,我,乔茉,在我的15岁对一个叫酒歌的少年,一见钟情。而那个一见钟情在我拖着二狗听了所有居民的墙角后就夭折了。没有找到一个叫酒歌的少年,他就像一道流影,在我心动的同时消失,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