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小春卷儿

17、美目盼兮（下）

　　“娘娘，现下天儿凉了，你午睡方起，还是到屋中歇着吧。”
　　“不用了，本宫天天儿的在屋中坐着躺着的，骨头都要僵了。”
　　“那奴婢叫朝雨给娘娘拿一件披风来披着可好？”
　　“还是你这丫头贴心。”
　　若念随王和等人在路旁垂头站着。来人对话的声音也愈加近了。若念先听着了采徽的声音，虽若念再未见过采徽，却是对那日午后之事记挂在心，对这采徽清亮的音色也是熟悉的。又听着采徽叫了声“娘娘”，便知与采徽说话之人乃是盼兮宫的主子——贤妃娘娘。
　　若念听着这贤妃娘娘不多的几句话和不高的笑声，只觉得那声音宛转悠扬若黄莺出谷，洋洋盈耳如沉鱼出听。娇而不媚，柔而不妖，听来放佛空谷幽兰，沁人心扉。若念心想，若是这声音唱一支小曲，不知要如何的悦耳动听。

　　若念心中冥想的当下，贤妃娘娘一行已然愈加的近了。若念想着方才那动人的嗓音，心中暗念要是如何神仙般的人才能有那等动人的声音。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若便偷偷的抬眼向人群的最前头看去。
　　只见那贤妃娘娘内着妃色锦缎长裙，零散绣有几朵盛开的杏黄色牡丹，裙裾坠地，余3尺左右拖于地上。上着杏黄色袒胸丝缎大袖衬襦，上绣有祥云图样。两臂随意搭着两丈来长的一条浅樱色绸制披帛，上印有浅蓝和浅紫色水纹，与裙裾一同拖于身后。脚踏一双金丝缕鞋。行走间袅袅婷婷，裙纱飘飘，仿若弱柳扶风。肌肤似雪，身段纤秀均匀。凌波髻高耸，上插有金色步摇一副，金钗一双，鬓边和发髻簪有两簇银红色牡丹花，不复杂却自有一派雍容。这个季节宫中本是没有牡丹的，尚服局为了宫中娘娘和小主们一年四季均能簪鲜花，可是费尽了脑筋，前些年是从南方运回，这几年硬是在暖室里培养出了主子们最爱的牡丹。为着这事，尚服局的掌事们可是得了不少的赏。还有一遭是外边儿都不知晓的，因着若念在尚服局当过值，便知道了一些内幕。这尚服局的姑姑和公公们，将这稀罕的牡丹当做手中珍宝，宫中受宠的娘娘宫里便是时时有人送给，四季不断。那不受宠的便是高价也求不来。像那瑶仙宫，前些年风头正盛时，门庭若市，六局的掌事们恨不得踏平了门槛、挤破了脑袋往里送东西。这几年因着德妃瑶仙夫人病养宫中，侍寝的牌子也撤了。虽皇上不时去看望，却也不似前些年龙兴正足。尚服局的掌事姑姑便停了这簪花，宫中有些品级高的嬷嬷公公更是不知暗中给瑶仙宫的人使了多少绊子。想至此，若念心中一片凄然。
　　再观这贤妃娘娘，妆容精致却不见复杂，应是出自采徽之手。两道细长的峨眉高挑延伸至鬓边，细长的卧蚕上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两颊的胭脂清丽淡雅，不似一般宫人那般脂粉厚重，两个酒窝不笑自在颊边。眉间一朵朱色浮云花钿，眉眼间两抹斜飞的樱色额黄，与鬓边斜红化为一体，樱唇轻点，嘴角微扬。若非若念已知贤妃娘娘年岁身份，单从面容身段看来，倒会觉得这乃一位云英未嫁的姑娘。
　　若念看着贤妃一颦一笑，莲步轻摇，竟一时入了迷，仿佛眼前这位不是宫娥，倒是九天神女下凡。当真如诗中所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贤妃娘娘盼兮夫人的封号果真恰如其分。

　　若念顾自想着，竟未察觉贤妃娘娘已到近旁，身边的一众宫女太监均跪身行礼。只若念一人呆立一旁。
　　“大胆奴才，见了贤妃娘娘还不下跪请安，愣在这里做什么。”采徽见若念楞站在一旁，顿时心生厌恶，大声呵斥道。
　　“娘娘饶命，奴婢该死。”若念被采徽斥责声惊醒，又看见贤妃娘娘正看着自己，顿时腿软跪地，连连叩头请罪。
　　“不碍事，这小宫女倒是面生的很，本宫从未见过。”贤妃见若念慌神的样子和方才呆愣的模样，倒也未曾动气，只觉好笑，便也不怪罪，只是问起若念来。
　　“娘娘，这是浣衣局李公公送来的若念，正好补了浣纱的缺儿。”采徽在一旁答道。
　　“浣纱倒是个灵巧的，只是命薄，倒也可惜了。若念，方才你发什么楞啊？”贤妃说起浣纱，眉间浮现一抹惋惜，转而又问向若念。
　　“回娘娘的话，奴婢一时失神冒犯了娘娘，请娘娘降罪。”若念不敢说自己触犯规矩盯着主子看，只是一味磕头请罪。
　　“想必若念是看娘娘风华绝代，一时迷住才失了神吧。”贤妃身后的紫昙见若念犯了错，怕娘娘动气处罚，便开口解围道。
　　“就属紫昙嘴甜。”贤妃听着这紫昙带解围带奉承的夸着自己，心中也甚是欢喜。又转而对若念道：“若念，你便起来吧。本宫看你也不是那乖张忤逆之人，加之你又是李公公送来的人，也错不了。下次可仔细些。”
　　“谢娘娘大恩。”若念见贤妃娘娘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便又叩头谢恩，方敢起身。
　　“好了，你们都干自己个儿的事儿去吧。采徽，紫昙，随本宫到那边亭中坐坐。”贤妃见这一众宫女太监杵在这儿不舒服，加之站得久了身上也乏了，便谴若念等人回去，又领了采徽、紫昙等人向东面凉亭去了。

　　若念现下再也不敢抬头乱看，垂着头跟王公公向后院去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对我们滴贤妃凉凉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