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新婚归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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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府和苏府相距并不远，马车也不过走了半个小时。
起初听丁香说安府家大业大，我不以为然，大能大到哪去？直到我真的到了安府门口，才发现丁香的口中那夸张的词汇不足以描述它的一半。
雄伟壮观的四合院，高高悬起的牌匾，家丁丫鬟几十人，一字排开，皆是流行的西式仆人女佣装扮，最突出的特点是脖颈处都系着领结。双手叠放于腹前，微微侧头，行的标准的西式礼，整齐地喊道，“小姐，姑爷好。”
安府不同于苏府，它紧紧跟着时代步伐，不断地受西方文化熏陶，建筑方面，已经不用红木，代以陶瓷，石砖。装饰方面，少有古玩字画，多挂着西方著名画家的代表作。
我很惊诧于在我失去记忆后，还能凭着直觉找到正堂这件事。以至于苏倾宇都在怀疑我的记忆已经恢复。
安家老爷安易穿着一身长袍，脸庞轮廓很是清晰，头发梳的很是认真，数根白发夹杂在黑发中，悄悄诉说岁月的沧桑，眼窝凹陷，眼里满是慈爱之情，他正襟危坐在主位，旁边是安夫人，四十余岁，一身绣花锦缎长裙，眼睛带着笑意，炯炯有神，额头上有些皱纹，诉说着一波三折的往事。丁香告诉我，爹在半年多前娶了个小妾，生的很美，很是娇媚，仿佛有钩人魂魄的能力，男人见了她，连道都走不动了。只是，她今日说身体不舒服未能到场，这倒是有些可惜，不能一睹芳容。
尽管对两位中年夫妇毫无印象，我心里却对爹和娘有了亲近之感，我把它解释为血浓于水。爹只是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倒是娘，事无巨细，末了，还亲切地摸着我的脸，泪眼婆娑地说，“小宁变得懂事了，成熟了。”
娘把我拉到一旁，偷偷地问，“苏倾宇待你如何？”
“挺好的。”我敷衍道。
“那他们家人呢？”
“也挺好的。”作为儿女，自然懂得报喜不报忧的道理。
“娘听闻你大病了一场，记忆失去了，现在好了么？”娘眼里满是担忧。
我摇了摇头，“时不时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但还是记不起完整的事。”
娘叹了口气，慈爱地摸着我的头，“可怜的小宁。”
我趁机说道，“娘，那你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吧。”
“当然可以了。”
我喜笑颜开，终于可以寻回逝去的记忆。
“就从你小时候说起……”娘开口打算娓娓道来。
“你们两个有这么多话要说，把我们这翁婿晾在这里多久了？”安老爷不满地抱怨起来。
娘只好终止了叙述。
“倾宇，你别怪岳父这人说话直，当初安宁爱你爱的真是死去活来，那叫一个死心塌地非你不嫁的，我是断然不同意的。这倒不是瞧不起你苏家没有我们家富裕，而是安宁平时被宠惯了，又是接受过西方教育的，肯定和你们家格格不入，嫁过去怕是要受委屈的。”安老爷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倾宇一眼。
“岳父大人放心，我不会让安宁受任何委屈。”苏倾宇脑筋转的极快，当即做出了保证。
爹满意地笑了笑，喝了口茶。让女仆带我们休息。
“苏倾宇，你刚刚保证可要算数啊。”我说道。
却见苏倾宇目光呆滞，思绪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目光涣散，又汇聚到一点，之后又无法控制地涣散……
“苏……倾……宇！”我冲着他耳朵喊道，加大了声响，穿透力很强，可算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他稍作镇定，“嗯？”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事。”他神色恢复了淡定，毫无感情吐出两个字。
我回到自己的闺房内，依旧是西式的装饰风格，整个房间以白色为基调，显得明亮，我钟爱于白色，喜欢这毫无修饰的纯净，简单又朴素。
墙上挂着一副画，是外国的油画，不同于中国的水墨淡雅清新，油画以色彩艳丽为主，有一种夸张而抽象的美。
油画中是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个没穿衣服的外国女人，金发碧眼，体态丰腴，裸/露上身，眼里充满着慈爱，神态恬静，怀中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婴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涉世未深，完全不理会世间的凶险，专注地吮/吸着乳/汁。
画中的女人是圣母玛丽亚，怀中的婴儿是西方的造物主耶稣。这幅画是临摹的画家达芬奇作的哺乳圣母。
又有一小段记忆被拾起。
自打昨日起，所有的女仆进我的房间都把头埋的低低的，沉默不语，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唤来丁香。
丁香也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样子，但可算说出了原委，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女仆们，这好好的哺乳圣母竟活生生被亵渎成了春/宫/图？还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
任凭我大费口舌，如何解释，仍然改变不了她们迂腐的思想。我放弃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根深蒂固的思想岂是说变就变的。
我叫来全体仆人，勒令他们抬头，盯着这幅画，谁要是低头，就扣除当月的月例！在我的压迫下，他们终于可以面对这幅画心中坦荡，脸不变色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了声，以前我还真是胡闹。
这简单的回忆被拾起让我有了自信，想要再接再厉，争取多想起一些片段。
书桌上摆着几本书，看封面写的皆是洋文，我随手拿起一本，上面写着《Romeo and Juliet》，莎士比亚的名作《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翻开一页，竟然阅读毫无障碍？上面有一段还用钢笔标注了出来，翻译过来就是
“为了替无味的爱情添加一点辛酸的味道，曾经浪费掉多少的咸水。”
我会心一笑，我明明是个天生乐观肆意妄为直爽女子，却偏偏追求这种文艺的气质，刻意追寻这种痛彻心扉的爱情滋味。是出于这种矛盾心理，让我决定倒追苏倾宇？要真是这个原因，那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我立即推翻了这个假设。
打开衣柜，里面多是西式的女装，各式各样的束腰长裙，都是色调很淡的，偶尔能看见一件民国锦缎裙袄。估计在嫁人后，这些长裙再也没有机会穿了吧。
晚上，全家聚在一起吃饭。这种气氛很温馨，没有苏府那种拘束的感觉，很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爹环视了一圈，不禁皱了皱眉头，“二夫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感觉到旁边的苏倾宇有些少见的慌乱，我以为是担心和史密斯的合约问题，忙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合约一定会签下来的。”
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没有往日那么冰冷，多了些柔和。
“嫣然说她不舒服。”娘说。
“不舒服？哪那么多不舒服！今天我女儿回门，怎么也要让她过来看一下，要不然让我女儿多没面子。”爹表情有些严肃。
娘只好唤来女仆，让她去叫二夫人。
不到一刻钟，便有个女子出现，容色秀丽清冷，双眼如墨玉深潭，欲说还休。精致的面容，神色中隐藏不住一抹哀伤，看得不免让人动容，纤细的身段，映衬那句话，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看见她，我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的仙女形象可算现实化了，这就是丁香和我说的爹爹三个月前娶的小妾，一个茶馆弹琴的歌女洛嫣然。说是小妾，年纪和我相仿，当初一个镇上的警察局的警察看上了她，说什么都要霸占她，还逼迫病重的洛老爹签下卖身契，洛老爹临终前求助我爹，我爹又不好和警察局的人对着干，无奈之举把她收为小妾，但是这个洛嫣然至今还是处女之身，纯洁的很。我爹开始打算找个机会把她送出府，可是后来又莫名其妙地不了了之了。难道真是我爹看上了洛嫣然？这样的女子，想不让人看上才难吧。
“安宁，倾宇，叫姨娘。”母亲让我们叫人，我叫了一声姨娘。
半天没听见苏倾宇叫人，我看向他，他的目光深远，瞳孔涣散无光，像是陷入了某个回忆中，无法自拔。
这个家伙，怎么今天这么不对劲，总是注意力不集中。我不满地推推苏倾宇，他神情错愕，呆滞地看着我。
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叫姨娘。”
一抹复杂的神情从他眼里闪过，他吐出两个字，“姨娘。”眼睛却没有看着洛嫣然，像是故意闪躲。
洛嫣然的更是奇怪，先是吃惊，而后是那种认命的无奈表情，她努力地扯动嘴角，惨淡的微笑从她脸上浮现。
洛嫣然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她只是麻木地用汤匙搅着碗里的汤，并不入口，眼睛一直在盯着什么。我顺着她的目光寻找，正是苏倾宇坐的位置。
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我觉得他俩之间一定有事。
“既然见过面了，嫣然，你不是不舒服么？你就先退了吧。”爹开口道。
洛嫣然抽回停留在苏倾宇身上的目光，说了声好，就缓缓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洛嫣然离去后，气氛更加怪异了。珍馐佳肴都没有很好品尝，这顿晚宴就在说不出的诡秘中结束了。
我的房间里是单人床，定不能让苏倾宇和我同房，他住客房，我依旧睡原来的屋子。
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我生了疑，拉住丁香问道，“苏倾宇和姨娘以前认识么？”
丁香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姑爷和洛姨娘认识的。”
“诶？怎么认识的？”
“哦，经过小姐认识的。当时小姐把姑爷从茶馆带回府上，强行留他。那时候，洛姨娘已经嫁给老爷了，所以她也在府中。”丁香回答。
“这样啊。那他们俩很熟么？”我决心刨根问底。
“不熟，仅仅是几面而已。”
既然不熟，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俩之间有种难言的关系呢。多问无意，我让丁香退去，这剩下的谜团，还是要自己解开。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新婚归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