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未知的过去》安谷尚

13、nO.１３ 屋顶

　　没想到一冲出了杨焱的房间，就撞上了乐枞。乐枞手里拿着一个包袱状的物体，还有一袋外面用纸皮包着的东西。
　　乐枞看到门上的花纹，先朝我皱了皱眉，然后才冷冷地说：“这可不是梅花房。”
　　我急忙低头解释，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进错房间了！我……人家……”我偷了偷抬头看了一眼乐枞，他于是皱眉看着杨焱的房间，“我不会认梅花……”
　　“这间。”乐枞手一指，指到杨焱旁边的那间房上。
　　命不该绝啊！
　　进入房后，我好不容易从床下面搬出一张铺满尘埃的椅子并弄好，好慰劳慰劳自己。
　　“吃吧。”乐枞打开纸袋，里面立刻冒出了热腾腾的蒸气。我的肚子也很应上这里的气氛，发出一阵阵饥饿的嚎叫。
　　我不由得吸了一大口，是面粉的香味！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流着口水用感激涕零的眼神看着乐枞，但是乐枞毫不领情，自顾自地先拿起一个包。
　　我着实不客气地跟着乐枞拿起一个包就咬。人在饿的时候果然吃什么都好吃，本来我还想大谈我的现实世界的比萨。但是包子也不坏，还是很香甜诱人可口的。
　　吃完一个包子，乐枞没有再拿起另一个。我以为他就这样子饱了，于是把手中剩下的包子都塞进口中，伸手拿起第二个。
　　“我们可能要在红城先观赏一下，等待骐冀兽自己跑出来。”乐枞镇定地说。
　　我把口中的包子像仙女撒花地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掏掏自己的耳朵，说：“你说什么？”
　　“我们要留在红城里，等骐冀兽把血给我们。”简明明了的话，乐枞还嫌恶地用手扫开身上沾着我口水的包子屑。
　　“是……是这样的吗？那好吧……好的。”我不安地又往口里塞上包子。
　　“梽呢？”乐枞说，声音里有很担忧的味道。
　　“睡着了，恐怕不到明天不会起来。”
　　这次轮到乐枞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不过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今天晚上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我大叫：“啊？！不公平！女士优先，应该是我睡床上！”
　　“没有必要。”乐枞坐下来，很悠闲地喝着茶。
　　“必要？”我几乎是拍着桌子来喊。
　　“你说，你现在在谁的身体中。”
　　“乐梽……”我心虚地说。
　　“是谁带你去找玄灵问回复身体的办法？”
　　“你们……”
　　“是谁给你包子吃的？”
　　我自知理亏，生气地大力拍着桌子坐下。乐枞递来一套衣服，说：“等一下你去洗澡干净一下身子。”
　　虽然心中不服，但我还是很有礼貌地接过衣服。
　　同时，他也坐到床上了。他双眼没好气地看着我，说：“我先睡了。”
　　“喂喂喂，那我怎么办？”我囔囔着把衣服甩在地上，一边朝乐枞指手划脚。
　　乐枞整个人睡在床上，慢悠悠地往自己身上盖上被子，眨眨眼，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气得差点儿扯下乐梽的头发，暴躁地说：“你不是要我帮我乐梽洗澡吧？”
　　乐枞不答反问：“难道要我帮梽洗？”说完这句话，就不理我了，自个儿转身面壁睡觉。
　　天啊！乐梽还在睡，我又不能踹他起床。要我帮一个男人洗澡，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嘛！活了十六年，居然做出这种有辱我尊严的事！就连平时交往的男生，我都未曾帮他们擦过一滴汗，更何况是洗澡？！呜哇哇哇！！！虽然我不怕被乐枞看到身体，因为身体都不是我的，怕什么，但是我不喜欢看到别人的身体！
　　但是我又不能容忍一个可以供自己使用的身体这么脏，唉！
　　坐在椅上托着下巴想了半个时辰，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我拍案而起！
　　还有这个办法！还有这个办法！
　　哇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一边奸笑着一边解下了乐梽的腰带，然后双手一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顺理成章地脱下所有乐梽身上的物体——呼，好冷，还是快点儿去洗澡吧！
　　用腰带遮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一来既可以保证自己的纯洁，二来也可以保证了乐梽的清白。
　　摸索着走到木桶旁，然后跨过一条腿，再把另一只脚放在木桶中，泡起澡来。
　　水温可能放得太久，已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暖了，但是至少心里觉得身体的疲劳一扫而去。
　　屏气听到了乐枞均匀的呼吸声，我立刻从桶中跳出来，顺便摸了块毛巾就擦开身子，凭感觉穿好衣服好，我扯下了腰带。
　　走到房间附带的阳台上，看到天色如墨一般的黑。那种永无止境的感觉，令我想起了远方的现代、学校、家庭、朋友、亲人。
　　要是知道姐姐不能再回去，妹妹会怎么样呢，结果还不是天天和男朋友泡在一起。远在美国的爸爸妈妈又会怎么想呢？肯定认为我是那种不顾家的不孝女吧。
　　我苦笑了一下，仰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屋檐。这个檐很坚固，如果是身手灵敏的小偷爬上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我扭头看了看床上的乐枞，该人正睡得像只死猪一样，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不过换了一身黑衣的乐枞，煞是好看，要不是看在他冷冷的表情还有经常想念着一个女生的名字，我想我会被他迷死了好一阵子。
　　叹了口气，我又正过头来，往下面人影渐减的街道望望了。月光斜照，映得一个个烂醉如泥的身影在地上拉成一条长长的黑影。摇晃的身体不断撞到旁边的人，但自己却毫不警觉。
　　我摇摇头，又往屋檐看了看，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阳台，伸长了手扶住了屋檐，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滚上了屋顶。
　　屋顶还真是冷清——不过这个时候会有人爬上屋顶不是鬼就是贼！我端坐在屋顶上，朝四周张望。这还真是个平静的时代啊，四周静得只剩下盛夏的虫儿在叫。偶而有微风吹过耳际，一阵撩人的舒服。
　　如果这是现代……我呆呆地看着夜空发呆，想起家里还有一瓶没有用过的兰寇保湿晚霜，而且小蟹借了我的夏奈儿的皮包去Disco玩。
　　但是现在……我张开双掌，在夜色下看着那一道道深深的掌纹，什么叫现在，什么叫过去，什么叫未来，我开始有些分不清了。
　　就这样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听到带着困意的温柔声音：“小虾？”
　　我反应过来，说：“你醒了？”
　　“是啊，睡了一觉觉得很舒服，已经是子时了，你怎么还不睡？”乐梽精神不错地说。
　　“我的生物钟和你们的不同。”
　　“生物钟？”
　　“其实我也不太懂，大概是你的睡觉时间和你的工作时间吧。不过如果不注意自己的生物钟，好像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例如会有糖尿病、心脏病，连结石也会出来，为了自己的身体好，现在不能睡觉。”
　　乐梽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弱智，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会害了你？”
　　“我也不知道，”乐梽沉吟了一下，“不过如果是异冢域的人，绝对不会拖延一分一秒的时间，必定速战速决。”
　　下面传来喧闹声，我好奇地往下看去，原来只是有人发酒疯。
　　“你们的世界真奇怪，太阳和月亮居然会在天空的同一边。”
　　“……”
　　“啊，对不起，我说的是阴和阳。不过最奇怪的就是你们这里出现的动物都很奇怪……”我托着下巴，想起８岁那年牵着小蟹的手偷偷溜进动物园里，一开始对大熊猫长颈鹿树熊等可爱的小动物很喜欢，但是后来走进海洋馆里被张着血盆大口的大白鲨吓得哭了的时候，就对水生动物完完全全地失望了，更深一层地说应该是憎恨吧。
　　“动物？你说的是妖？”
　　“啊啊，对对，就是那些妖兽啦。”我附和着点点头。
　　“我们这里，分有人、妖、魔、仙、道，像我和哥哥这类型的，就是人；但是像玄灵那种，就是仙；说起妖的话，其实我们也见过很多……”
　　“缅莺？”我脱口而出。
　　“是的，而道则是指道师，不过迄今为止，我也没有遇上一个真真正正的道师，那是专门收服妖和魔的人；至于魔……虽然有着和人一样的形态，但是自身带着很厉害的魔力，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杀得到的。如果妖有了一定的修行，可以变成魔，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必须注意。”
　　“喔喔，我明白了，听起来这里挺好玩的嘛。”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玩？小虾你真是乐观……我和哥都很危险，带着你只会给你添麻烦。”
　　“我们不是要分别的吗？”
　　“啊……也是……”乐梽含糊起来。
　　留在大城市里，应该比郊区更安全，更何况和他们两个人分别之后，我也不可能独自乱闯，所以总体来说，自己的小命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眼下就是先恢复身体最重要。
　　“弱智啊，我有点累了，身体还你吧。”我打着哈欠，然后眼前一灰，本人正式转换为灵魂状态。
　　“小虾你……唉，好吧，你睡吧。”乐梽无奈地说，然后朝我们房间的阳台走去。
　　“晚安了，亲爱的梽哥哥。”我甜甜地叫了一声，甜得连心都化了。
　　乐梽一个踉跄，差点儿从屋顶掉了下去，幸好他的轻功不是盖的，整个人陀螺一般地转了起来，稳稳地落到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