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眸薄凉》百虐不侵

28、幼年沈王爷

　　独自一人的沈寒玉躺在一棵枫树的枝干上，在这个没有蝉鸣的季节，即便是有凉爽的秋风吹过，心底的那股躁动还是烧的人心神不安。
　　“你来做什么？冥王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我去死么？”漫不经心的语气询问隐秘于三丈外的某位仁兄，一双凤眸半瞌，等待他主动现身。
　　“主上只命我等将四皇子带回，并未伤及皇子的意思。”
　　回话的人正从树后的阴影里出来，一身黑色劲装，除了眼睛留了一道细长的缝隙，暗卫全身包裹在黑暗里。腰里别着的调羽令即使没有反射阳光都异常碍眼。
　　这是他的东西，这个人是他的属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寒玉只要见到沈冥的东西就觉得格外刺眼。每次见到暗来传达密函，心里都有股莫名的躁动。
　　这家伙是父皇的人，是孔雀冥王的走狗。而我呢？要靠一只狗传达命令，接受任务的我又算什么！凭什么我要听从那个人的命令！
　　柔和的水眸突然变得凌冽，来自地狱的肃杀之气铺天盖地的朝暗袭去。如同晕染池水的泼墨般渺茫却深沉。
　　“王爷，随在下走吧。”幽暗沙哑的声音来自树下的暗卫，如果不是他打破了沈王爷的怨恨，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冲动到杀了他。
　　该死！为什么只要跟冥王有关的事情，都会让本王失去理智。
　　我到底为什么一直不能摆脱他？！
　　对了，那个约定，那个禁锢了我二十年的约定。
　　孔雀沅年1626年
　　蝉们隐藏在树上，不停地鸣叫，聒噪而有节奏诉说着夏日的炎热。而凤霜宫内，宦官宫女的痛哭声更加令人抓狂。
　　“娘娘---霜妃娘娘---您不能丢下绿翠啊！娘娘----四皇子还未长大成人，您为何就西去了呢！”
　　“娘娘….呜呜….”
　　“娘娘…娘娘……您走了，奴才们怎么活啊！”
　　袁霜灵的寝宫里，帷帐遮蔽的木床前，跪着痛哭的自然是她的宫女侍从们。不过，别看他们嚎的多么悲壮，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尤其是在宫里。这么做，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四皇子，最后再看娘娘一眼吧，一会儿娘娘就要上路了。”说话的，应当是现任凤霜宫一把手了，绿翠作为陪嫁丫鬟，平日里可没少在背地里捞油水，今日主子死了，她自然成了管事的。
　　“呜…呜母妃……你不要玉儿了…”平日里水灵灵的眼睛被泪水染成了血红色，白嫩的包子脸全都皱了起来，来自双眸的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只是他不敢大哭出声。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独自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要把他生生逼疯。
　　忽然，沈寒玉奇迹般的止住了抽泣。晦暗的双眼闪过一丝血光，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绿翠姨娘，母妃要去哪儿？你们会跟着去吗？”
　　稚嫩的声线证明这确实是个只有三岁的孩子，可潜藏在沈王爷瘦小身躯下的杀气止不住的往外涌。
　　这该是一个小娃娃该有的气场吗？
　　妖怪……这孩子是个妖怪。
　　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绿翠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颤抖的双唇缓缓吐出一句话，只是谁都能开出来她在强作镇定：“小主子说笑了，娘娘能去的地方，女婢哪敢去啊，这可是要杀头的。小皇子可不要开女婢的玩笑啊。”
　　这个孩子是个威胁，必须除掉。
　　霜妃娘娘，绿翠在您身边的日子不短了，该报的恩情也都还了，您一个人路上怪寂寞的，女婢这就送小皇子下去陪您。
　　沈寒玉背对绿翠自然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见她缓缓抽出袖中匕首，随时准备刺杀沈寒玉。
　　“这皇宫里还有你不敢做的事？”低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只是在顷刻之间就来到眼前，压抑的怒火好似毒蛇，缠上了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人？啊…….”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又是霜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加上十多年的武功底子，在枭灸卿面前却是不够看的。
　　“贱人！你主子刚走，你就要杀这孩子？袁霜灵白养了你十多年，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我呸！倒不如养只看门狗实在。你们家霜妃娘娘尸骨未寒，你难道就不怕头七之时，你主子向你索命吗！”
　　及时赶到的枭灸卿一把拧断绿翠的手腕，只听见“桄榔”的声响，匕首掉在地上。而不待众人反应，枭神医又一脚把那两扎长的匕首踢到墙角，紧紧扼住绿翠的咽喉，一双桃花眼充满了怒火，如同一只愤怒的野狼般锁定她。
　　“贱女人，准备好见你家主子了吗？”
　　严肃冷冽的语气在整个寝宫内回响，不是因为灌输了内力，而是被枭灸卿惊人的气势震慑住，鸦雀无声，落针既闻。
　　“你…放开我，枭灸卿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我们娘娘命来！”
　　狰狞的面孔可怖而扭曲，缺氧的痛苦侵蚀人的意志，险些要被掐断的咽喉硬生生被挤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
　　什么！？母妃是枭叔叔害死的？
　　年幼的沈王爷猛然转向枭灸卿，惊恐、质疑爬满了他泪痕斑驳的小脸，颤抖着问：“是这样吗，枭叔叔？”
　　泪水侵透过后的凤眸更加妖冶，面对着眼前的小孩子，枭灸卿怎么样说不出他母妃是罪人的事实，也不能否定自己杀了袁霜灵，又是一片寂静。
　　看来是默认了……枭叔叔的确是杀害我母妃的凶手。
　　为什么！那个仁慈的神医难道是假的吗？每天来教我读书写字，练功习武，嬉笑玩耍的枭叔叔都是装出来的吗？
　　枭灸卿你骗我！你说会帮玉儿照顾母妃的！你说会用尽全力保我们平安的！
　　为什么！为什么杀害我母妃的凶手会是你！枭灸卿你混蛋！
　　“小皇子，霜妃娘娘临终前交给奴婢一块玉佩，并让奴婢转告您，其实皇家一直不肯承认您和娘娘。这个枭灸卿就是沈冥派来暗杀娘娘的，您的仇人应当是沈冥。现在，逃！拿着玉佩，离开皇宫。越远越好！”
　　说着，用腰间荷包中抽出一块白玉凝脂的玉佩扔向沈寒玉，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好像真有誓死护主的忠奴样。
　　没想到死到临头了，还被绿翠这女人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