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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斜阳轻纱
      初见你泪如雨下
      却羞杀了百花
      提笔泼墨
      将你眉目入画
      青丝绾过珠花
      朱唇轻启
      刹那芳华

      入春过后,宫里便传出消息,说是皇上欲立慕家之女为后,慕府这些时日便忙开了。
      琼都慕家,曾是大乾国开国重臣,深得先帝宠信。不但钦赐了离宫两街的府邸,还特允慕家世代承袭官位,与国同岁。
      为人臣子,建府应至少离宫三街——这,是大乾国历朝的规定。
      慕家本就皇恩浩荡,受此殊荣。现今,家又有女,将要成为那金枝上的凰鸟,所以,世人艳羡的有,嫉妒的亦有。
      近来,慕家现今的家主,慕擎怀,被城内的流言扰得头疼。
      慕家本是只有一个嫡女,年方二八,名唤千雪。可近日,不知怎得,整个琼都,都在议论慕家,说是慕家十八年前,曾生了个祸胎,只是不知,在何处将养着。
      十八年前的那夜,就像杯穿肠的毒药,谈之色变。
      许是当时太让人心惊,所以,无论什么,只要牵扯到那夜,便是祸。
      那晚,所有知道孩子存在的人,都已被慕擎怀灭了口,他想不出,除了自己,还有谁,知道着事情的全部。
      慕家如今,表面依旧光彩,可,慕擎怀在朝中混迹多年,自是知道,帝王向来情薄义寡,又何来恩宠不衰。更何况,慕家已是富可敌国,只怕,早成了皇上心中的一根刺。他要护慕家一个周全,哪怕,只是这一世周全。
      这些吃人的流言碎语,绝不能入了当今圣上的耳,他想。
      因着慕千雪是要被立为皇后的,所以在府中被禁了足。本就脾气暴躁的她,现下更是骄纵,在房里呆得烦闷了,便要摔打一番才解气。
      现今,已是暮春,慕千雪瞧着,今日阳光似是不错,便想着,实在烦闷,不如到府中的园子里晒晒太阳。
      刚到园中,她又觉得,自己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举止间应高贵些。想着,便要寻个亭子坐一坐,赏赏春光,赞赞花,装模作样地附庸风雅一番。
      慕千雪刚坐下,便听见假山后,不知是哪两个丫鬟忙里偷闲,细细碎碎地说着闲话。偶尔的,还有一两声的轻笑。那声音,碎的像微风过境一般,让人还未捕捉到,便悉数散入这春光里。
      可这话,还是全数落入了慕千雪的耳中。
      “杂房的那个小贱人阿清,长得还真好看,比小姐可好看多了。”
      “是啊,她虽说晦气,长得还真是不赖,让人看了,恨不能撕了那张脸。而且......她可比小姐......”
      那丫鬟,许是怕被别人听到,便顿了一下,将声音往下压了压才又继续说:“而且......她可比小姐,好欺负多了。”
      说完,又是一阵轻笑:“你欺负欺负那个扫把星就够了,竟还想着要欺负小姐,怕是活够了吧,就她那一副夜叉样,还不活剥了你。”
      慕千雪听罢,一股火直往头顶窜。
      脑中只有那句:她比小姐可好看多了。
      她将刚刚折下的花,扔到地上,用脚在花上,狠狠地腻了几下,咬牙切齿地说:“又是你个贱人,慕寒清。”
      慕千雪扫了兴致,便起身回了房。她让下人,将那两个多嘴的丫鬟带到房里。
      那两个丫鬟,被带到慕寒清的房中时,便知晓,早先在园子里的那些浑话,定是被慕千雪听到了。
      她二人颤抖着跪在地上,吓得双肩有些哆嗦。慕千雪虽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却心狠手辣,倘若能一刀杀了下人,便已是仁慈。她向来是,要将下人折磨的够了,过瘾了,方才杀掉。
      慕寒清见这两人,吓得瘫在地上,不禁想笑,很好,她就是喜欢,玩儿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站在那两人身前,用脚尖挑起一人的下巴,嘲讽道:“哎呦,晌午的时候,我在园子里听到,有两人说想欺负我来着,怎么,你们现在抖什么?”
      那两人此时,已是吓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战战兢兢地说:“小姐......小姐饶命,奴婢嘴贱,奴婢该死......”
      “哦?即是嘴贱,那便将嘴巴舌头一并割了,即是该死,那便处死吧。”说完,也不管那二人如何哀求,便命人,将二人的舌头嘴巴割了,随后又将她们丢到了狗窖里。
      惩戒完两个丫头,太阳已微微有些西斜。她看了看天,就让随身丫鬟柳儿去叫杂房的慕寒清。
      慕寒清虽说是下人中唯一姓慕的,却亦只是个下人。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爹娘,更不知自己从哪来的,只知道,自有记忆起,便一直在府中了。
      在府里,她只能干一些喂马,扫马厩,刷马桶这样的杂活。这些,本该是府里的男役干的,那些丫鬟都是洗衣做饭,或是,伺候少爷小姐夫人们的。可是老爷不知怎得,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般,还说她晦气,不许她出现在少爷小姐们眼前。
      她记得,她还小的时候,府里有位嬷嬷看她一丁点儿大,却要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便私自将她调到浣洗房,洗洗衣服。后来不知怎得,就被老爷发现了,老爷把那些衣服全烧了,还差点打断她的腿。
      每次想起那事儿,她都觉得,腿还在隐隐痛着。
      柳儿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池边刷着马桶。
      柳儿在离慕寒清还老远的时候,便住了脚。她用锦帕捂着鼻子,皱了皱眉,厌恶地说“哎,你,去洗一下,小姐叫你呢。”
      慕寒清停了手里的动作,站起身,转过头看了看柳儿说:“老爷不让我靠近小姐。”慕千雪喊她,向来是没什么好事的,所以她不想去。小时候,慕千雪便和柳儿一起,没少欺负自己。
      “那我不管,你若不去,小姐生气了可是要罚你的”。柳儿站这一会儿,已觉晦气,早有些不耐烦了。
      慕寒清犹豫了一下,放好这些马桶,好好洗净了手,便跟在了柳儿的身后。她不敢跟柳儿靠得太近,怕又惹了事端,最后遭罪的,只会是自己。
      她应该好好保护自己,避免些不必要的祸端,她想。
      她小的时候,过的挺遭罪的,那时候不懂,不懂别人看到自己时,眼里的厌恶,缘何而起。所以,她觉得老天待自己不公。她明明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便一出生,就要被所有人讨厌。后来,她便认了命,想着,既然老天,待自己比纸还薄,自己便应该待自己好一些。
      或许,她并没有什么能力,去好好补偿自己。但她可以收敛自己,让自己更卑微些。至少,这样,可以让身体,少受些皮肉之苦。
      一路思虑着,慕千雪叫自己过去,定是又对自己不满了。可又想,自己这些时日,根本就没见过她,又何来惹怒之说。
      这段时日,她都是避免着,尽量不和慕家的人碰面。皇上要立慕千雪为后,她是知道的。所以,这事若是有些什么差池,即使不是自己的错,怕是也要被慕家打死。
      慕寒清随着柳儿,来到慕千雪的门外。柳儿敲了敲微闭的房门,恭敬地对着门里说:“小姐,她来了”。
      随即,门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进来吧”。
      慕寒清听罢,赶紧对着门里说:“贱婢进去,恐污了小姐的眼,不知......小姐有何吩咐?贱婢站在门外,候着便是了”。
      能不见着慕千雪,便尽量躲着,慕寒清心里想着。
      随后,一只杯子便“嗖”的一声,从门里飞出,撞开微闭的房门,正巧落到慕寒清膝上。她疼得险些没站稳,眼眶里,已有泪在打转,可,她不敢哭。她用袖子偷偷擦了擦眼眶,忍着痛在门外站直。
      这时,门被从里打开了,慕千雪走到门外,居高临下地对慕寒清说:“我想吃一品居的花糕,你去买。”说罢,示意柳儿给她些银两。
      慕寒清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去接,柳递过来银两。
      “啪”,一个巴掌便落在了慕寒清左边的脸上。
      “哼,怎得,本小姐叫你买个糕点,还使不得你了,是嫌银子给少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我这小姐放在眼里?”
      慕寒清怕慕千雪又生什么事端,顾不得自己被打的脸,“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忙说:“小姐恕罪,贱婢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贱婢这......这就去买。”
      “那还不快滚。”
      “是”慕寒清说完,匆忙起身,拿起柳儿手中的银两,转身离去。
      慕千雪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顾自己的小姐形象,对着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贱人,若不是,爹爹不让杀你,我怎得留你到现在。”虽说,不能杀了慕寒清,可整整她,也还是解气的。
      慕寒清出了慕府,直奔一品堂。
      买完花糕后,天边的太阳,已沉到西边,也变得柔和了。慕寒清朝西边的天,望了望。此时,太阳的余辉已把天边染得通红,美得让她好想留住这景。可她知道,她不能,她只不过是看客罢了。
      她看着时间尚早,便寻棵树,背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就坐一会儿,应该没关系的吧,她想。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繁花已然失了先前的灼灼,树上也只剩些颓萎的几片,与这琼都的繁华格格不入。
      她轻轻揉了揉膝盖,脸颊还火辣辣的疼着,她想,怕是肿了。她望着太阳的方向,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去天边那样美的地方。
      她看见太阳上,一个仙人般的男子,着一袭月华,那清浅的气质,羞杀了这满城的浮华。他轻轻朝她走来,是幻觉吧,她想,不若,怎得会看见神仙。
      “阿清”来人轻唤了她一声。
      她愣愣地看着那人,那人轻轻抚摸着,她那肿起的半张脸,眼里,全是化不开的疼惜与悲伤。
      不知怎得,慕寒清觉得,眼睛有些模糊,温热的液体就这样,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望进他的眼里,张张嘴,想说,不要紧的。可声音,就像堵在嗓子里一样,酸涩的发不出一丁点儿。
      她不明白,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为什么心里,会难受得要命。
      那人环起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的脑袋里嗡嗡的响着,杂乱的理不出头绪,脚也像黏在地上一样,迈不出一步,任由这个陌生的男子拥着自己。
      良久,她听见自己说,晚了,我要回去了。
      那人放开她,说:“阿清,我叫辕墨,记住了,再等些时日,我便带你走。”
      慕寒清不知自己,是怎样回慕府的,她的脑中轰轰的响着,甚至忘了问那人,你怎知,我叫阿清,又为何,要带我走。
      慕寒清刚踏进慕府的大门,便见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着急地对她说:“哎呦,你可回来了,老爷在前厅等你呢。”
      慕寒清心里蓦地一惊,脑中“突地”地便清醒了过来。她的心里,有些慌乱,不祥的预感,蔓延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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