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森林》十鸢

3、十一月笃定

　　【01】
　　阴暗的、晴朗的天，滂沱的大雨。
　　它曾属于你我，随后终将再不属于。
　　原先你只是一股意气，想要证明自己。
　　那么多人，在成长的路上给你包容与鼓励。’
　　披着成长的旌旗，拥抱远方的背影。
　　我相信来年的我们，会微笑上路。

　　自己亲身处在高三的位置，才明白高三的生活与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照样多姿多彩。该有的悲欢离合一样都不会少掉。唯一多的是压在每个人肩膀上的无形的重担。要离开了，不怕，可是关键是你要去哪里。在心里暗暗的思量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会换来什么样的结果。在这种时候，会在寂静的深夜里睁着眼睛凝视着从窗户的缝隙里透出的月光，那样皎洁的月光，它照耀了多少人的苦闷与彷徨。
　　苦闷与彷徨，希望与失望。如果不够强大，只能在地狱手足无措。
　　只是一场运动会，却令人抛去了许多烦恼。多想无益，过去一直去未来一直来，能把握好的只是现在。
　　大家已经为这最后的运动会准备了许久。
　　一群又一群的人在大课间跑向操场，挥洒着汗水和沸腾的年少的热血，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样子。

　　“小梨子，去不去跑步啊~”燕清雅热情邀请。
　　“的。让我先写好方程。”不假思索应下。
　　放下笔，伸伸懒腰然后走出教室。
　　走到操场，正好碰上一场好戏。科技馆上有个男生被撺掇告白。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被逼无奈之下，面对着无垠的夜色大声喊，“XXX，我喜欢你！”
　　“这男生怎么喊得这么糊，我怎么听不清楚名字啊。”在楼下翘首等待的清雅本想着可以挖掘八卦，结果女主的名字居然没听出来，不由气恼。
　　“风声太大，还有起哄声。人家一个小男生这么喊容易么，别太高要求了。”孟子解释。
　　梨纱突然灵光一闪，“我们以后找个时间也去撺掇队长告白~啊，真是有爱的创意，很浪漫，孟子你觉得呢？”
　　“一点也不浪漫。不过清雅你可以现场实践一下，喊出来你喜欢的人名字。”孟子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僵硬了。
　　然后清雅就真的实践了，“燕清雅，我喜欢你！”
　　喊的对象居然是她自己。
　　--------------怎么可能轻易上当，当她燕清雅大人的智商是摆设么。
　　孟子和梨纱觉得此时头上挂满了黑线，“被你打败了。”
　　本来预备的计划是绕操场两圈，不过被这告白事件一闹只来得及跑一圈了。
　　跑到主席台前面的时候，梨纱偷偷横穿草坪直达大门口。
　　“喂，你们怎么跑的这么慢，我都在这里等了好久了。”梨纱坏笑着朝还在奔跑的两个人喊。
　　“不带你这么耍赖的啊。来啊，孟子，大刑伺候。”
　　一番吵吵闹闹回去自修，脑子神奇地清醒了很多。

　　【02】
　　自诩不是薄情也并非多情的人。甚至也无法完全融入我在意的人群。
　　很多时候在人群里的中央，在热闹的当口，总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孤独袭击我。
　　我缴械投降。纵然我四处张望，可是寻找不到我的那一份安宁。

　　运动会就那样开场。
　　是一个明朗的秋日。风很大，日光很温暖。目之所及处并不是萧瑟，那是另外一种顽强。一种青春的明媚与张扬。
　　沈梨纱意外地有些晕眩。许是阳光太耀眼，音乐太响亮，人们脸上的笑容太灿烂了。那么朦胧，美得像一场梦。自己有在大声地叫喊，不知道为谁，耳朵里被灌进了风，总觉得有感冒的迹象。
　　“啊，郁君逸好帅啊~”从沉思中回过神，看见清雅一脸花痴样。

　　“看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审美疲劳了好不好。”孟子凉不屑
　　其实在孟子凉的眼里，少年只是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蓝色校裤，与很多人都是一样的装扮，但是又有不同，多了一丝傲然，即使是在喧哗的人群里，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来。已经不是当初走在人群里自己很难注意到的少年了。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的。有很多事情必须埋在心里发酵。
　　“这么早就审美疲劳了，你可是要看一辈子的诶。”迅速利落的反驳。
　　孟子被噎住，怒瞪她。
　　“小梨子，小梨子，快写通讯稿~趁着这时候还没有人写，写了一定能被读的。”清雅突然兴奋起来。
　　梨纱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找孟子和夏弥啊，校刊前主编和前副主编都在这，你找我？而且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你当大家都是白痴么。”
　　“嫂子嫂子，我以前主编的身份命令你写通讯稿~”夏弥挂着招牌猥琐笑容突然出现在女生身后。
　　“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啊。”女生被吓到，拍拍胸口，“前主编大人，你好像没权利命令我吧。八百年前我就退社了谢谢。”写通讯稿是一件多么没有美感的事情，完全是免费劳力啊，没有报酬才不干呢。有也不干。女生默默在心里补充理由。
　　“小梨子，你就写吧~顺便催催她们也赶快写，交稿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去玩了~”清雅大手一挥就要走人。
　　再好的脾气也要丧失殆尽了。自己可是还要去看跳高的呀。转念一想，顿时计上心头，女生笑眯眯地喊，“大家努力写通讯稿啊。写一份来我这里审查，写得好的给你们发一张夏弥大人的萌照~独家供应哦。”
　　“嫂子~”夏弥阴测测。
　　“啊，危险，一级警报。孟子，我们走，看跳高去~”拉着孟子凉溜之大吉。

　　两个人找了个视角极好的位置，坐下来，看跳高。
　　感觉是过度兴奋了啊，在经历了校领导们漫长又无趣的讲话之后，整个操场都是沸反盈天。跳高的场地老早就围满了人，充斥于耳朵的是观众们的呐喊与欢呼，轻松跃过杆子的少年们骄傲地挑眉，扬起明朗的笑容，小跑过来与坐在场边的朋友们一一击掌。年少的激情，燃烧的绚烂。
　　不远处，是队长，大叔，零晓，锦野，季玖熙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在绿茵场上散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令人开心的场景，却在那一刻非常心酸。
　　别扭地低下头，手指在地上轻轻地画着圈，竭尽全力，却还是无法画圆。

　　【03】
　　或许真的受了夏弥萌照的影响，交通讯稿的孩子还是很活跃。稿子质量不错，被读到的有好多。当然，要忽略夏弥要杀人的目光好哀怨的控诉。女生凭着反射弧长的优势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梨纱和孟子陪着清雅热身，走到800米的起点。
　　梨纱接过清雅的校服外套，“别紧张，你跑最后我们也不会笑你的。”
　　“你这是在诅咒我么。”
　　“没事啦，你跑得那么快大家都很相信你。”
　　“我本来不紧张的，被你们一讲紧张了咋办。”
　　“凉拌。不过听那个发令枪感觉心都要跳停了。”
　　“别说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虽然自己并没有在场上跑，但是也能感受到紧张的感觉。快要到到终点的一段路上，有不少人自发夹道欢迎，慷慨地奉献掌声与激励。
　　清雅属于慢热的那种，第一圈是在最后的几个，到后来会一个个超过去的。她正在向终点飞奔而来。梨纱张开双手，拥她入怀，给她披上外套，然后在场边走走。
　　你逆着光奔向终点，在我眼里，你像是一个骄傲的英雄。
　　你脸上的笑容灿烂地不像话。你怎么能这么阳光呢。
　　你奔向我的怀抱，抱住你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拥抱了全世界的幸福。

　　比赛的结果也很令人满意，拿到了第五名。
　　踏过荆棘之后，会见到黎明，暴风雨过后的那种黎明。
　　清雅露出灿烂的笑容。

　　随后男子1500米的比赛也要开始了。
　　“夏弥，加油啊~1500米可不是随便玩的哦。”在1500米比赛的起跑处，易锦野凉凉地嘲讽。
　　“嫂子真是太坏了。”夏弥仰天长叹，“泰二酱，你怎么会……”
　　“你别喊我这名字成不。我受不了了。”易锦野摸摸手臂，感到有鸡皮疙瘩冒出来于是立刻打断夏弥，“你敢说你到处宣扬这种消息的目的不是让别人嘲笑么。”
　　“当然敢。我这么无私无畏，襟怀磊落，仁民爱物……”
　　“泥垢了，历史书背得那么熟干嘛。”。
　　“那当然了，纯正的文科生参上~背书你羡慕不来。”
　　“好吧，被你打败了。骚年，你赢了。”

　　夏弥跑得十分之轻松，当然这只是表象，从他愈来愈慢的步子来看，是很疲惫的。远远地看着他跑的女生心里诡异地划过了愧疚感。
　　他这是自找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这种奇葩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啊喂。哦不，这是不对的。现在是练习跳远比较重要。天知道明天早上会出啥乌龙。这是女生凌乱的脑内剧场。
　　于是在扑到沙坑里十几次鞋子上身上都沾上了沙子之后，梨纱勉强掌握了跳远的基本要领。
　　或许这就是我仅有的幸运了吧。女生拖着疼痛的双脚慢慢往前走。

　　【04】
　　次日清晨从食堂吃完饭特意路过操场，风色很凉。
　　不知道是按照什么样的顺序排的，沈梨纱很意外自己被排在第一个。
　　“这不是明显要丢脸丢到爪哇的节奏。”一路上已经被无数人行以注目礼了。
　　“别紧张，你跳再差我们也不会笑你的。”清雅帮女生别好号码布。
　　噗，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么。这告诉我们做人要厚道。
　　因为没看清裁判的指示结果尴尬地多跳了一次。
　　跳的时候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好像有听到谁在喊加油。
　　本来跳远的基础就不好，于是没有通过也实属正常。
　　“啊，终于跳完了。再也不用被你们嘲笑了。Yeah~”女生仰头往看台上的一群人大喊。
　　“以我专业的眼光看，just so so。”跑完1500之后靠着男生强大的身体优势迅速恢复到活蹦乱跳的夏弥吐槽。
　　“还有so so啊。夏弥我真是好感动~学校怎么没有安排3000米呢，那么专业的你去跑也肯定没有问题的吧。”如果眼神可以变成刀刃，某人身上肯定全是窟窿。
　　“夏弥乱说的，其实还不错。”易锦野斜瞥了夏弥一眼
　　“姑娘，你是没看见我么~”顾零晓靠在墙上倒着鞋里的沙，身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对不起啊，没注意。”女生窘迫地笑笑，“怎么没看见队长和季玖熙啊~他们是有比赛么。”
　　“我们班很民主，比赛项目是抽签来的。队长抽到四百米，季玖熙抽到二百米。”换上一副神秘的表情，“我抽到跳远算是好的，郁鹤茗可是抽到了800米。”
　　“什么啊，他们还敢来嘲笑我，这是什么心态。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早知道我也要狠狠地嘲笑他们。”
　　“你又没早问，而且我以为你知道啊。”
　　一瞬间词穷。
　　-------我以为你知道啊。人生许许多多的错就错在我以为上。
　　我以为我很关心，我以为我没有疲惫。这是自以为是的以为。
　　或许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不知道就与自己无关，不知道就不会受伤。
　　错过了然后知道了，你很早就明白这种情绪，像是溺在水中的人抓不住浮木。

　　200米的起点处，你一件绿色的衣裳，有人站在你身旁。
　　咦，我怎么也在那里。我的脸上没有表情，满是茫然。
　　我远远地望见你跑向终点，然后我走向看台，整个人空空荡荡。
　　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然后我就真的笑了出来。

　　【05】
　　最后是20×80的接力赛。
　　清雅跑第一棒，跑出去的时候却摔倒在地。好在对面的男生跑得快与其他组的差距有在缩小。
　　跑第三棒的梨纱用自己能跑到的最快速度到达对面，却没有发现清雅的身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于是等到比赛结束再回去本班场地。
　　在台上坐了一会儿，发现清雅被别人搀扶着走上来。
　　梨纱张开双臂抱住她，和她跑过800米的终点接住她的时候的姿势一样。
　　怀里的人在哭。低低的抽泣声。
　　摸摸她的头，“摔到哪里了，现在还疼不疼”
　　“不疼了，刚才她们带我去医务室处理了伤口。”清雅停顿了一下，“我是不是给班里拖后腿了，如果我没有摔倒的话……”声音里是满满的内疚。
　　“怎么会呢，后面的人跑得很快的。不要自责了，大家都没有怪你。”女生感觉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别哭了，你看我都被你弄哭了。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四周明明是喧闹的，可是耳朵里没有声音，世界好像在那一刻寂静了下来。
　　只有她和她怀里的女孩，在静静地流泪。

　　梨纱想起以前有一次，她肚子痛。大课间她陪她去医务室，医生说要送去医院。她体贴地让她先回教室上课。回到教室的女生听了没几分钟的课，窗外班主任让她请假陪她去医院，怕两个女生身上没带足够的钱，塞给女生一些钱。
　　没有犹豫，她就开始跑。跑到紫藤长廊那边才发现下雨了，自己慌得没有带伞，不想跑回去拿伞，于是冒着雨跑回医务室。刚好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她们一起上了车。虽然缺了下面三节课，但如果时光倒流，她相信自己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现在回想起来，只是温暖与感动。
　　原来在那么久之前，你我就有了那样深刻的交集。

　　一场运动的盛宴结束了，结局显得那样仓促。
　　以欢笑开始以泪水落幕。
　　那天的云是否都意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请别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
　　我相信友情是能获得更为长久的存在的。

　　【06】
　　运动会结束了，短暂的放纵也结束了。
　　周一照例去上数学课。一下课就直接上去，挑最后一桌的位置坐下。
　　过了不久季玖熙也来了，坐倒数第二桌。男生从包里拿出一个橘子，放在女生桌上，“给你的橘子。”
　　“啊，谢谢~”有种受宠若惊的赶脚，女生发现自己能回应的只有谢谢。
　　郁君逸看到女生桌上的橘子，“小梨子怎么对我这么好，这橘子就给我了。”
　　女生慌忙想要拿回橘子，但无奈手短，“队长，这可不是我的橘子，是季玖熙送的好吗。”
　　“哦，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还给你了。
　　历经一番周折拿回了橘子。女生看着橘子，有些发愣。明明只是普通的橘子，满溢的欣喜是怎么回事。
　　朦胧的夜色，掩盖了朦胧的心绪。

　　十一月的月考女生很神奇很运气地拿到了第一名。
　　成绩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梨纱和孟子还有清雅无聊跑去看高二贴的光荣榜。拿到第一名的是一个普通班的女孩，那时候梨纱对那女孩充满了艳羡和崇拜。
　　没想到第二天自己也成为了这么一个人物。
　　虽然非常的开心，但是还是有些不适应。
　　走在路上的时候感觉别人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班级里好多同学不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喊学霸。
　　明明还是那个普通的自己，怎么一下子就不同了。不必把自己放到高处，也不必渺如尘土。
　　做你自己喜欢的你自己就好。
　　或许总有什么是自己无法改变的。孤独是成长唯一的注解。面对不虞之誉，保持自己的淡定心情。
　　虽然曾经彷徨，但是我一直笃定。我能做到最好的自己。
　　现在才十一月，路还很长。
　　加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