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糖醋含

8、第 7 章

　　香素云满是惊讶，找了许久的小姐竟然在后街与宁家的大少爷两人一起，颇有些闲庭信步地走着。难怪昨日上午他们知道小姐找她，或许根本不是在表少爷家，而是昨日就在一起吧。只是怎么认识的，何时如此关系的，她一切都不知道。
　　心中五味杂陈，趁还未被看见时反射性地躲在了一旁。自己也不懂为何不主动上去，思绪太混乱，她也看不清。
　　她成了偷偷摸摸的跟踪狂。
　　也不知怎地，就成了她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后面的局面。不过看来她颇具天赋，至少跟到现在，两人也并未发现。
　　也不过强作乐，其实她是极其失落的。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的背影，似再没有比这相配之人。她忽然意识到，先前自己那些说不出口的旖旎心思是有多傻。
　　眼前再走一段路便是香府，想来小姐顺利回家，她也不愿再跟。停在巷子角落里，低着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也是极脆弱的姑娘，这七年她一步一步规行矩步，生怕行差踏错，会毁了自己的这个“家”。每每委屈，总是躲在人后，藏起来一个人偷偷地哭。府内丫鬟皆以为她铜墙铁壁，百毒不侵，她只是习惯，人前春风化雨，满面阳光。
　　这次也的确是例外。往常哭泣，不是因为被欺负了感到委屈，就是自责自己屡屡犯错，无论大小事不过都是因为香家罢了。
　　这次是第一次为了另一个人。
　　香素云十三岁，却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六岁起在香府与众多丫鬟小厮一起长大，或是亲人朋友，或是点头之交，她从未有过像戏文中唱的对某个人的异样的感觉。
　　直至遇上他。
　　感情便是这样，未遇上时你对它毫不知情，不知其为何物，遇上某个人后最初你懵懵懂懂，后才心境澄明。
　　三次面后，香素云确定了，宁昊天就是那个人。而自己也货真价实地在短短三次面里喜欢上了他，那感觉汹涌澎湃，她只得暗自消化。
　　年轻女孩总有幻想，那个中意人的举动，纵是无意，也是特意，动作或言语在大脑里一分一秒地过滤着，直至延出自己希冀的画面。那句轻声的话，那支微抬的手，以及那张发光的脸，被加上了一个又一个粉红色的光晕，然后自己便催眠似的相信，说不定他也是喜欢我的呢！
　　素云自问也是俗人一个。
　　可是今日两人的背影，将之前那些夜里慢慢发酵的若深若浅的心思彻底断掉。像他那样的人，那样的家世，与之相配的也必是门庭显贵的大家闺秀，是香雪吟那般知书达理、博学多才的女子，绝不是你这样父母不知、未读诗书的别家丫鬟。更何况在这个以采花制香为生计的魔王岭，怎会有人要一个毫无嗅觉的姑娘。
　　感情这回事她无师自通，可惜刚在萌芽，她便断定未来结不出果。她从来考虑周全，所以心里劝着自己：就哭这一次，以后不要再想那些被称之为奢望的东西了。

　　宁昊天寻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这小丫头一路或近或远地跟着，还以为人不知。他也佯装着，一边向前走一边眼神却向后瞟。待至香府，这丫头竟是没跟了。
　　香雪吟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后就进门了，他便按着原路返回，一双眼睛却向左向右仔细望着。
　　终于在某个小巷口，他发现了蹲在地上的她。
　　走近，才发现这姑娘竟伏在膝上正旁若无人的哭着，似极隐忍，哭得很小声。但就是那样极小极细的声音，宁昊天听着却慌了神。
　　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他也未发现自己竟如此看不得别人哭。
　　却踌躇不前，不敢乱动。
　　思虑片刻，宁昊天转身闪入了巷子的另一角，鬼神神差地也蹲在地上，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抽泣声，他挪不动步子。
　　眼前浮现的是小丫头每次出现的样子，不过就几次面，他倒记得清清楚楚。越是回忆，越有冲动，想抹去她的泪水，问清哭的原委，若是受欺负了，定要叫那人好看。
　　巷子两角，一人哭一人守，一人望情断一人却情生。

　　哭得太久，蹲得也太久。
　　素云只好像个蹒跚老人扶着墙慢慢迈着步子。走得几步，却被吓了回来。
　　有一人竟与她同样姿势，在她前面走着。细看背影，竟是宁昊天。
　　他不是与小姐一起，怎会在这里，还。。。。。。
　　却转了身，刚刚那也不是白哭的。偏膝盖未好，恨不能立刻跑了开去。
　　只是这番踟蹰全落了宁昊天的眼。他本是听着哭声断了，料想着定发泄完了，这才起身。不想双腿发麻，走得艰难。
　　几步后便听见了身后某人的抽气声，回头来却发现那人竟已转过身，离她而去。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看见他了，还走，亏得他。。。。。。
　　他隐隐生气起来，大喝了声：“你还不站住！”
　　声音似在耳边响起。奇怪，谁惹了这位大少爷，看起来生了好大的气。香素云抬眼打量了下四周，咦，怎么周围只自己一人。
　　她狐疑地转身，便看见对方的满脸怒容。
　　那人随即对自己招了招手，说了句：“都是因为你，你得负责将本少爷扶回去。”
　　素云觉得自己成了个冤大头，见那人几次面，就有两次被他颐指气使。转念一想，也许人家只是拿你当丫头，既是丫鬟就该遵命。可他又不是自己的主子，凭什么听话？
　　刚想出言回绝，又看见他狼狈地靠在墙上，手揉着膝盖，露出痛苦难耐的样子。
　　算了，算了，最后一次吧。
　　于是便不顾自己同样境地，忙跑过去搀着他。谁料他竟半个身子都倒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宁昊天是故意的，他拿出了对付老爹的法子，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那小丫头果真不忍。明明自己也步履艰难，还是过来扶着他。他低头望着，身侧那人眉清目秀，脂粉未施。直到看见她仍旧发红的眼眶，他终于移开了眼。
　　他知道自己欺负人，将重量都给她，可是他却不想放。
　　一路她都没开口，自己倒是没话找话说了许多不相干。终于到了宁府门前，他竟头一次觉得香家与宁家原来隔得那么近。
　　她依旧沉默，他开始沉默，都站在那里。打破沉默的是个问话，“你这是怎么了！”
　　文靖昌从门内而出，大为惊讶，还以为宁昊天是受了伤，连忙快步跑过来。刚走近，扶着宁昊天的女子便放开了手，跑走了，留得一脸莫名的他与转眼伤就好的宁昊天。
　　过后，文靖昌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女子不就是香家的丫鬟，而那天宁昊天说的那句话中竟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那天，宁昊天说：“你看，我又没怎么了她，她怎么还生气了，活脱脱像个……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作者有话说

　　别人那些好看封面都在哪里搞的，我也想要宁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