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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场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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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 ,既然是“替身”,一时半会她的小命还丢不掉。
梅衣闭上眼,任凭那两个婆子把她拖到浴房,剥光衣裳,扔入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中,如一头待宰的肥猪般洗涮干净,然后抬到榻上,身上涂上一层又一层的熏人的香料……至始至终,她就直挺挺地躺着,一声不吭。莫说她现在被灌了药,头昏沉沉,全身无一丝力气,就算是好好的也奈何不了。
吃过一次亏,总要长得记性。
婆子们将梅衣穿戴整齐之后,盖上被子,便退出去了。
人一走,梅衣立即挣扎着坐起身,正要用手指扣喉咙吐出胃里的药汁。先前那个诡异的红衣丫鬟不知从何处飘来,悄无声息立在床头,漠然地盯着梅衣。
梅衣被瞧着头皮发麻,半躺着,不敢妄动。
此人,之前她从未在谢府见过。
谢家大老爷痴迷求仙问道,讲究清心寡欲,平日几乎不近女色,府中丫鬟仆妇皆相貌平庸。若不是如此,江氏也不会一眼就“挑中”她了。而眼前这女子,乍一看,容貌妖娆,眉间一点朱砂更添风情,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可仔细再看,脸上的妆容未免太浓了些,身量也高得离奇,眉目冷硬,颇有几分令人望而生畏的肃杀凌厉之气。
这个人,到底是谁?
“咳咳!”浓烈的药涩味儿突然猛地上窜,梅衣好一阵剧烈的咳嗽,双手抚胸,顺势将肚子里的药汁倾数呕出。吐到最后,只剩下青黄的胆汁,脑子是清醒了,身子却彻底虚脱。
红衣丫鬟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梅衣躺回榻上,指尖摩挲着心口处挂着的一枚翡翠玉蝉,心下稍安。从小到大,那个女人想弄死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都好好地活下来了吗?
这次,她也不会死。
红衣丫鬟看了片刻,便俯身掰开梅衣的嘴,灌药。
梅衣没有反抗。
将一碗药全数灌下之后,红衣丫鬟紧接着一掌击向梅衣的后心,将梅衣暗中含在口中的药汁全砸落到肚子里,才将空碗执回木盘上,漠然地盯着梅衣的脸看。
梅衣也盯着那女子,想不到这谢家如今虽腐烂如泥,却到底是有过根基的,行起阴私之事竟点水不漏。到了眼下的地步,左右不过一死,反倒没什么可怕的了。
“想死,还是想活?”红衣丫鬟突然开口。
“当然……”梅衣正要张口,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难听之极“嘶嘶”吼声。一摸脖子,才发现被那两个婆子掐得太厉害,肿了。
“你听清楚了。”红衣丫鬟俯视着梅衣,漠然道,“此事本与你无关,是你自己不识好歹卷进来。事已至此,你就老老实实听话,方保你性命无忧!”
“当我傻吗?”梅衣一脸嘲讽,“谢存古的话我可都一字不落听见了呢!”
红衣丫鬟脸色微变:“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未必吧?至少我可以选择怎么死,什么时候死,是现在死呢,还是……”梅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莫非,你不想让我死?”她此刻着一身大红的繁花嫁衣,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慵懒而高贵。一张小脸略显苍白,却仍掩不住绝色容颜,一双流盼生光的的眸子,黑白分明,流转之间光华显尽。
红衣丫鬟有片刻的恍惚,旋即眸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我凭什么信你?”梅衣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这人看她的目光,根本不是女人看女人的那种,倒像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咳,难道是刚喝过药,产生幻觉了。
白天的时光异常漫长。
房中,两个婆子寸步不离轮流看守。
这两人皆是谢府几代家养的奴才,谢夫人江氏千挑万选是看在她们手脚勤快,身子壮实,最要紧的是嘴严。可有道是穷家难当,国公府日渐败落,下人已早不如前。开始时,婆子们确是上心得紧,直盯着梅衣,寸步不离。到了晌午时分也渐渐乏了,歪着脑袋打瞌睡。偶尔一睁眼,瞧见梅衣仍一动一动地躺着,便又放下心,继续瞌睡。
梅衣几次从昏睡中惊醒,不过才打一个盹儿的工夫。精美的雕花古梨木床,大红的轻纱薄雾帐,恍惚间,让梅衣有种回到家中的错觉。
家,那里是家吗?
不过和这里一样,是个精美的牢笼罢了。
梅衣悄悄动了动手指,很沉,头也昏昏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胸口的玉蝉,忽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真的将错就错嫁给秦家那只“药罐子”,会怎么样?
那个“红衣丫鬟”虽并未对她许诺什么,但梅衣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她”并不想她死。不然谢存古要挑断她手筋脚筋时“她”为何断然拒绝?还有给她喝的药,只是寻常的“麻沸散”,可令人四肢酸软无力暂时失去知觉,不过量的话对人体的害伤不大。
“她”到底是谁?梅衣真是愈加好奇了。
终于熬到日头偏西,婆子们才赶紧起身将梅衣从床上架起来,梳头,净脸,上大妆,披凤冠霞帔,新嫁娘的打扮一样不少。
身材高壮的婆子伸手触到梅衣胸口处的玉蝉,心念一动。先前替这个丫头沐身时便瞧见了,一打眼就知是个好东西,慌忙之间竟忘了摘。此时见了,伸手就拽,却不知吊绳是何物什做的恁地结实,拽了几下楞是没扯开,倒是将梅衣本就红肿的脖子又勒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黑瘦婆子赶紧阻止:“夫人叮嘱,切不可多事。”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留着这个有何用?”高壮婆子根本不听,擦起剪刀就要剪。
梅衣哪里是真昏到人事不省,不过是佯装掩人耳目罢了。有人要抢她的玉蝉,是比要她死更可怕的事,猛地坐起来,双目圆睁,两手死死护住心口。
“哟!死丫头好大的力气!”高壮婆子一只手扯不开,丢下剪刀,双手一齐拽!
看架势,梅衣若不放手,竟似要将人活活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