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谈判与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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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爷带着安慈七拐八拐，渐渐远离人群，来到了一片荒凉寂寥的野外。来到这儿之后，他就从外套的口袋里往外掏东西，掏出来一件看看不对，就丢在地上接着掏。很快，地上就堆满了像小山似的一堆乱七八糟的闪光小玩意儿，而他的动作仍然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仿佛他的口袋是个藏满了宝物的无底洞，里面的东西无穷无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藏在哪儿。
“你在干什么？”安慈问，“说好的回……家呢？”
“没看见吗，我在找东西布阵。可恶，明明记得放好了在一块儿的，现在怎么又不知道晃哪儿去了……”
安慈弯腰捡起一把通体乌黑的小剑，翻来覆去把玩着，忍不住道：“原来你那是小A的万能口袋。”
空爷显然不知道某个蓝色胖狸猫的肚子上也有个类似的神奇口袋，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哼道：“万能个屁，其实他妈的一点用都没有，关键时刻总是给老子掉链子。”
“诶？”安慈惊道，“不仅骂人，你还爆粗了？！御魂师不会都像你这样吧？我看我是不是该离你远点儿啊……”
“啊啊，你闭嘴！烦死了！”空爷猛的用手狂抓头发，看起来用的力道不小，直接让整个脑袋散成了一团模糊的烟雾。
那场景，就像是他愤怒地把手插/进了自己的脑袋里一样……
“……“安慈沉痛地以手捂脸，闷闷道：“是是是，爷，我闭嘴，您继续。别搞这么惊悚好不好，就算要搞，也拜托你提前打声招呼嘛，这样很吓人的。”
空爷甩甩脑袋，一脸不爽地看向安慈：“你看上去可是一点也害怕。”
“不，我很害怕，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
“是吗。”空爷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果断抛下安慈，一门心思和自己的口袋闷声较劲儿去了。
安慈左右无聊，便蹲下来，一件一件翻看地上的东西。
有精致的细颈药瓶，有雕着龙纹的黄金盒子，有几株病恹恹的类似狗尾巴草的植物，有一个里面封了一只蝴蝶的水晶球，有五六把不同颜色的飞剑，有几块微微泛着血色的水晶，有和水银差不多的流动性金属，有不知什么鸟身上的金色羽毛，还有安慈猜测是牙齿和鳞片的奇怪混合物……
其中，最令安慈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发旧泛黄，页边都卷角了的薄薄小册子。
武功秘籍？奇人异事？无字天书？还是春宫图谱？
安慈手指在距离书册上方几厘米处停住。想了想，她扬声道：“空爷，这些东西对我不会有危险吧？”
“我不叫你闭嘴了么。”空爷头也不抬，“没有。灵族天生的种族优势，不会和任何属性相冲……理论上说，你可以服用任何药物，练习任何功法，快速适应任何环境，和任何种族的任何人双修……”
“最后一点是他喵的什么鬼……”安慈无奈地耸耸肩，放心地把其中一本小册子拿了起来，翻开第一页。
“对了，你为什么老是说‘喵的’？”空爷忙里偷闲问了一句，说话间又有一颗大钻石、一袭斗篷、一个骷髅头、七八块水晶哗啦啦掉了一地，“你是猫妖转世吗？”
安慈没有回答，看着书上的内容，眼神忽然就直了，脸色也是微变。空爷忙于找东西，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也有可能注意到了，但没当回事儿。
好一会儿，安慈才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放下这本，翻开了下一本。
再下一本。
第四本，第五本，第六本……
全部翻完后，安慈却不激动了，反而抿着嘴笑起来，忽然说：“这些本子，能给我么？”
空爷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想要这些画着莫名其妙玩意儿的册子？”
“没错。”
“你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
“那你还要？”
“你就说能不能给我吧。”
空爷沉默了片刻，突然做了一个很惊人的动作。
他把自己的头给拧了下来。
“啊！”安慈急忙捂住眼睛，愤怒地大叫道，“拜托！能不能不要这样，都说了很吓人，你还玩上瘾了是吧！”
空爷的头颅在空中飘飘荡荡，没有鲜血的场景多少带了些违和感，不过，这应该是好的意义上的违和感……
他一手抱着头，另一只手——从脖子断口处探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我艹……”安慈目瞪口呆，万分鲜明地了解到“鬼”和“人”的区别。
空爷除了雾气形态外，和正常人类实在差不了多少。安慈看他，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人一样，虽然不是那么鲜活明晰，但至少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有血有肉，喜怒哀乐一应俱全。这一路走来，居然忘记了最开始的问话。
这个“人”是个……是只鬼。
于是安慈也爆了一句粗口。
眨眼睛，空爷已经掏出了一样东西，把头放回脖子上，满面诧异：“你竟然没有尖叫。”
安慈眨眨眼睛：“我吓得忘了。”
“骗鬼呢。”空爷不屑道，“小丫头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害怕过吧？”
“呃……一只鬼对我说了‘骗鬼呢’这种话，我该怎么回答……”
“你该回答，‘被你发现了！’”
安慈忍不住笑起来：“……好吧，被你发现了。”
“哼，还没醒就敢打我，醒了就敢把手插/进我身体里，敢问我要东西，还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尖叫、想要过逃跑，甚至还能笑出来的女人，你是我指导过的灵族中的唯一一个。”
“只是女人？你不会是……”安慈挑眉。
空爷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当然也指导过男性灵族。他们中有一个……很强，你完全没法比。”
安慈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是……刚才街上的那将军？”
“不是。”出乎她的预料，空爷十分确定地摇头，“陈默不是我接手的。他和我说的那位相差了好几百年，别看现在风头正盛，却不及当初华子曜出道时的万分之一……你初入红尘境，不知道华子曜，但是你到大街上去问问，连还未化形的草精都知晓他‘破邪曜主’的响亮名头。”
“破邪曜主？”安慈蹲得累了，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眯起眼睛，“名字自带龙傲天属性的牛人一枚……嗯，瞧你这态度，我怎么看，他和你关系都不是很好的样子啊……不会是你对人家做过什么坏事，导致他和你反目成仇了吧？”
“当然没有！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喂，好好说话，你那是什么表情？”
“呃……咳咳，没什么。”安慈指指空爷手里细细长长的一条粉红色的线，“话说你拿那个出来，还是从……里拿出来，一直握在手里，是想恶心人吗？”
“这是给你吃的。”
“诶——？！”
“嘿嘿嘿……”
“喵的啊！你那又是什么表情？”
空爷笑够了，随手把线抛给她：“逗你的，这玩意儿要系在手腕上……顺便免费奉劝你一句，在这里，有洁癖的人通常都死得早。”
“我不会说谢谢的……等等，免费？”安慈大叫起来，“那什么是收费的？这根你肚子里的线吗？”
“回答正确。”空爷张大嘴，指指自己锋锐的牙齿，不怀好意地笑，“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是吗？你当御魂师是破烂啊，大街上一砖头能砸死十个？我们为你们指点迷津，引领你们度过降临后的最虚弱期，难道不该收点报酬？”
安慈叹气：“你要什么？”
空爷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你的血。”
安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你说得对。要得到好处，势必得付出一点儿代价……但是，我想，我的血应该很值钱，不能轻易给你。”
空爷一愣：“你说什么？”
安慈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挺了挺胸部，甩了甩马尾，然后歪头，露出一个粲然的笑脸：“我突然想到了，如果有人愿意干你现在正在干的活儿，却不收我一分钱，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把你踢开，跑去跟着他混？”
“先不说你能不能踢开我，有谁被驴妖踢了脑袋，想无偿帮助你？”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假如有呢……不许说没有假如，那是耍赖皮。”
“好吧……‘如果’真有那么蠢的人，我也无话可说。但是——那里来的那么蠢的人？”
“你知道的，”安慈眨眨眼，漫声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能让最聪明的人都变成傻瓜。”
空爷斜眼：“关键是那东西你有吗？”
安慈轻笑：“也许有，也许没有。万一真的有……”
“那老子自认倒霉！”
看空爷一脸抑郁的样子，安慈放缓了声音，柔声道：“空爷，你很想要我的血？”
空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很想很想要？”
“也没有很想！只不过……近几年都没有新降生的灵体，我有些缺货……”
“是这样吗……”
安慈忽然发现，空爷的实力也许很高，但是情商却低得可怜。
刚才那句话一出口，不就等着自己漫天要价了么？把主动权拱手送出来了啊。
卡住了一个人的所需所求，完全可以将自己手中的筹码换取更多的好处，被宰的人还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让你想要别人的东西来着？你想要，即使卖方开了高得离谱的价钱，你总不能说你不要了吧？
所以真正想得到一件东西时，你应该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让别人以为你可要可不要。开价低了，行，一切好商量；开价不合我心意……哼，我就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这样，才能得到谈判的主动权，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很明显，空爷对此一窍不通。他虽然也小小掩饰了一下，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他很想要安慈的血！
安慈微微而笑。
面对一方面自称是“最厉害的御魂师”，一方面却显得有些呆傻的空爷，只要好好把握住这天赐的机会，安慈已基本立于不败之地。而若此次谈判能顺利进行下去，她的异世之旅，则必将开出一个完美的好头。
——这个世界，将会一点一点地，将精彩呈现在她眼前。
这么想着，她悠然开口：
“放心啦，空爷，你也算待我有恩，所以即使真有那么一个笨蛋愿意无偿帮我，我也会跟着你的。”
“真的么？”空爷脸上不悦顿时一扫而空，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跟着爷，有前途！一点血算什么！对吧？哈哈哈……”
“不过呢，你要答应我几个小小的条件。”安慈调皮地眨眨眼，慢条斯理补充了一句。
“……”空爷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不愿意？”
空爷咆哮道：“你他妈给我先找出一个蠢货来，否则一切免谈！”
他的话音未落，四周空间忽然开始晃动扭曲，地上莹莹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圈，天空似乎在凹陷，一直垂落，垂落到地上——
轻风吹过，刚才空旷的荒地里已然多了四个身影。
为首的那个慢慢掀掉头上的斗篷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陈默徐徐开口：
“安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谈判与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