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是对你最好的告白》七月雨荷

48、解释

　　高档的病房内到处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大大的吸顶灯反射出冰冷的白光，医院的走廊内偶尔会听见几声低低的哭泣声……
　　陈正似乎在一时之间苍老了许多，似乎新添了几缕白发，几道皱纹。
　　徐荟在一旁看着他几十年深爱着的男人，偷偷擦去眼角的清泪。
　　徐荟将病床摇起几分扶着陈正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陈正一改往日的严厉目露慈祥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旭儿啊，你一定记恨爸爸这么狠心的对待你和那位姑娘吧？”
　　这一声“旭儿”叫的他心底一颤，有多少年没听见他这样称呼自己了？多少次在梦中梦见儿时的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的吃着妈妈的做的菜，爸爸妈妈一口一个“旭儿，旭儿”的叫着。心底便溢出一股异样的暖流。但丁说过“世界上最美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可是再也听不到自己的母亲叫自己“旭儿”了，便又将目光狠狠地看向徐荟。徐荟迎上他哀怨的目光匆匆的躲避开，每次都是这样的躲避，忍让，却是无比的痛心。
　　“爸，请你给我些时间，不要再这样逼我好吗？”陈泽旭有些妥协的说着，他实在不愿意看见自己的爸爸再次的因为自己而倒下，那样的痛苦是无法形容的。
　　“我还是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免得我哪天醒不过来，那将是没有谜底的谜语，这样对于谁都会是一个不公平的。”陈正看了看身旁一个劲儿摇着头的徐荟，微微的正了正身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那是三十年前的X市，自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X市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部分下海经商的探路人便走在了致富队伍的前列，陈正的父亲便是这支队伍的一员，但初次经商的他并不是很顺利，虽在X市谈成几个项目，却是别人懒得做的项目，自然利益也是有限的。
　　这倒是没听爷爷说过，小时候爷爷总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当时如何如何在X市叱咤风云，如何如何的一个项目赚上几百万，每每讲起便是满面红光的停不下来，他也会坐在爷爷的膝前认真的听着，爷爷每每还会抚摸他的小脑瓜以示鼓励。他爸爷爷视作偶像，想着有一天能向爷爷那样赚好多的钱，买一架大大的飞机，飞到天上看妈妈。直到长大后才发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陈正和徐荟从高中相恋，一直到大学毕业前夕，他们偷尝了**，初尝□□的他们忘乎所以的享受着片刻的欢愉，大学毕业后徐荟因成绩出色，留与本校做大学讲师，在当时也是非常不错的工作，更是看得别人羡慕嫉妒恨，可偏偏这时徐荟竟昏倒在讲堂上，当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送到医院时，却被查出怀有身孕，这在当时的社会坏境中未婚先孕就如同一个人判了死刑一样。结果徐荟丢了工作，她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竟会做出这种事情，一气之下便撒手人寰。
　　正当徐荟痛苦万分时，陈正带她回到了自己的家，向他爸摊了牌，可是换来的却是“不同意”这三个字，原因是要他娶当时一个官员家的女儿，而且女方很是满意于陈正。于是陈正和徐荟想到了私奔，和心爱的人到哪里都是幸福的，即使没有钱，没有地位，也无所谓，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正的爸爸知道了儿子的想法，生气之余还是动之以情跪倒了陈正的面前，并答应陈正可以把徐荟藏到暗处，来生养孩子。陈正便心软的答应下来。
　　陈正万分痛苦的向徐荟讲明了一切，想着徐荟一定会大哭大闹的责备自己的软弱，可是徐汇听完只是点了点头说：一切都听他的。
　　婚礼照常举行，当那个官员的女儿——也就是陈正的原配，发现他们的事情时，孩子已经出生了，并且是一个男孩，也就是陈泽旭！
　　陈泽旭听到这里愣愣的看着徐荟，徐荟两手纠结的握在一起，眼角溢出泪水，满是歉意又满是关爱的看着陈泽旭。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陈泽旭像是只愤怒的小豹瞪着那双猩红的眼睛望着陈正。
　　“没错，徐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陈正再次正了正身子说。
　　“阿正，你为什么偏要说出来！我已经立下重誓永生不能相认，为何还要说出来？”徐荟呜咽着。
　　“什么狗屁誓言，这么多年的折磨足以抵过任何誓言！我是怕我一走，你们母子俩还像个仇人一样，让我在下面怎么呆啊。”陈正随后咳嗽了几声，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还真是累了……
　　“阿正！阿正！阿正”徐荟呼唤着陈正的名字眼带着泪。
　　“没事，我就是睡会儿，阿荟！”陈正眼睛也不睁，像是从别人口中传出来的一句话轻飘飘的遇到空气就融化一样的脆弱。
　　徐荟赶忙喊来医生，医生看了看心脏监护仪，又量了量陈正的血压告诉她，暂时没什么大碍，让病人多休息之类的话语。徐荟这才放心下来。
　　看着坐在那里还没回过神来的陈泽旭，徐荟的心中更是乱了，如果当初自己选择离开，而不是这般的苟延残喘，一个人带着旭儿也未必不是一件好的事情，起码来说旭儿不会这样的怨恨自己，自己这个亲身母亲！世界上最伟大的便是这母爱，但徐荟却时常怀疑自己的心怎么有如此之大，大的让她忘记了陈泽旭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让她在痛苦的童年中长大，在充满怨恨的世界中变得冷漠！如果能回到那个年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的，即使自己当时身无分文，即使有千般苦万般难，也会将自己的儿子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是开心的笑过，每每眼前都会浮现出那张小小的脸，带着无尽的哀怨！自己心头如针扎，如火烧！
　　徐荟走到陈泽旭的面前刚要说什么，他却先开的口。
　　“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陈泽旭抬起头看着她问。
　　徐荟张了半天的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是不是你把我卖给了她，并发誓永不相认，来换取你的衣食无忧？”陈泽旭看着她冷笑道。
　　“当时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孩子！都是妈对不起你！当时也想让你有更好的条件……”
　　“够了，我不想听！既然当初你不要我，现在也不要认了！”说完看也不看徐荟便走出了病房的门，只留下身后一道重重的摔门声和徐荟重重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