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中篇]流年的梦幻曲》二郎戬

81、流年的梦幻曲-80

　　那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暴雨的夜晚，狂风吹打着道边的树木，骤雨肆虐在斜坡的草地上，发出了沙拉沙拉的响声。天空很黑，却不时有雷霆闪过，将两边的乌云分割开来。借着光芒的反射，可以看见这是一条马路的转角，没有任何车辆驶过，连一点灯光也没有。而就在斜坡的最底端，依稀有一个人影趴倒在那里，他浑身都已经被雨水湿透，似乎要跟这雨夜融为一体。
　　不错，他就是29岁的安室透，他孤零零地一个人被扔在这里，仿佛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一般。而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将会成为他此生最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那个亲手将他抛弃在这雨夜里的人，就是他所一直敬重的老师宫野艾莲娜。
　　当时的安室还不知道FBI的计划败露，仍旧与宫野夫妇两人留在研究所，娜娜莉当晚告假不在，他单独留下来照顾明美和小志保。第二天才是计划的实行之期，可安室总感觉有些惴惴不安，不过想想娜娜莉对他的保证，他的顾虑也就逐渐被打消了。
　　“我跟你老师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在这里看家。”宫野厚司换上了一件外衣，打算走出门去。
　　“……去哪里？我跟你们一起去。”安室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
　　“我们会回来得比较晚，明美和志保还需要你来看守……”艾莲娜也开口阻止他。
　　“我叫隔壁的人过来照看就行了。”安室拿起手边的话筒就要打电话。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零君！”艾莲娜露出了一点微愠的表情。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安室的表情不变。
　　“可是今天晚上不需要你跟着……”艾莲娜仍旧在话语间挣扎。
　　“很遗憾，今天就算我露宿街头，我也会跟你们一起去的。”安室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自打艾莲娜的话一说出口，安室就知道她的心里有鬼，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他认为只要守在他们身边的话，就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今天的宫野夫妇似乎很不寻常，这就更加坚定了安室要紧随他们的决心，天色不早了，外面的天气又这么恶劣，哪怕是为了防止意外，多一个人也比少一个人要好。
　　“……好吧，零君，跟我们到车库里来，”艾莲娜最终松开了嘴，说，“我们这次是去一个熟人那里取一个文件，弄完了以后我们就回来。”虽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安室还是点了点头，他在临走前确认明美和志保已经睡熟，随即跟虽宫野夫妇上车离开了组织范围。
　　夜晚在雨幕之下显得格外深沉，安室看了一下左右，发现只有他们这一辆车行驶在公路上，他根据路线判定这里临近郊区，在通往东京市区的地方。雨水在玻璃上形成水幕，仿佛一个特制的防护罩一般，雨刮器早已经开到最大，却仍旧无法阻止那些雨滴的势头。
　　“我们去哪里啊，艾莲娜老师？”出于无聊和好奇，他还是开口问了。
　　“……”艾莲娜在他的旁边垂着头，没有说话。
　　“看来今天会回来得比较晚呢……”安室试图让车里的气氛轻松一些。
　　“……啊……是啊……”而艾莲娜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对着安室点了点头。
　　虽然觉得艾莲娜有些奇怪，但安室还是耸耸肩膀不再作声，他用单手撑着膝盖，打量着窗户外面的雨景。可是过了不久，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车子似乎在哪里绕过一圈，又跑回了原先来过的地方。“我们刚才是不是来过这里？”他问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宫野厚司，他认为教授应该没那么糊涂，连自己走错了路也不知道。而宫野厚司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只不过说话的对象不是安室，而是坐在他旁边的宫野艾莲娜。
　　“我们没时间了。”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艾莲娜的脸，而艾莲娜点了点头，随即突然爆发出一声低泣。安室有些莫名其妙，他转过头去连声安慰她，可艾莲娜摆摆手，开口说着不碍事，然后又抬眼对安室露出了一点笑容。
　　“您真的没有关系吗？”安室的语气里有些疑问。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艾莲娜抬手擦了擦眼角，说，“对了，零君，你跟着我们这么长时间，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要告诉你……”
　　“……什么？”安室一愣，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几年，真的很谢谢你……”艾莲娜凑近安室的脸，轻轻地在他耳边吹气，她随即又贴上了安室的脸颊，给了他一个浅浅的亲吻。安室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他看见黑暗中猛然出现了一道闪光，就仿佛是天上的闪电一般，发出了一点噼啪的响声。
　　“……艾……莲娜……老师……”安室的身体倏地抖了一下，他感觉到有一股电流打在他的腰间，他的全身很快就变得酥软了。他意识到那是□□，他挣扎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可他已经没有了行动的力气，只能软软地靠在车子的后门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安室很想这么问她，他在恍惚中听见艾莲娜在哭，有水珠一样的东西落在了车厢的底部。安室半睁着眼睛，他看着艾莲娜又缓缓向他凑近，随即有针管一样的东西刺在了他的脖颈，里面的液体随着针头涌入了血管。
　　不……不！安室想要大叫，他感到脖子上酥酥麻麻的，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向着全身扩张。一股晕眩感直冲脑门，安室猛地开始挣扎起来，而艾莲娜死死地压住他的身体，直至他完全没有了力气。
　　“……老……师……”安室拽住了艾莲娜的衣角，他就保持着这种姿势，直到艾莲娜确定他已经失去意识。艾莲娜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安室就开始大哭，而就在此时，宫野厚司踩下车子的制动，将车子停靠在道路的某个转角。
　　“对不起……零君……”艾莲娜站在雨中，与宫野厚司一起将安室抬出了车厢，她最后吻了吻安室的脸颊，随即将他推下了长满草丛的斜坡。安室的身体就那么滚落下去，直至完全陷入草丛，而艾莲娜也几乎哭到脱力，喊着安室的名字声嘶力竭。
　　云层里的闪电闪烁着雪色的光芒，映照着车子离开时的方向，公路上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只留下了沙沙的落雨的声音。而在斜坡的最底端，安室整个人都淹没在草丛中，雨水混着泥土打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完全掩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