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死亡梦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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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林……”帕兰迪尔仿佛花了很多时间才想起他窖藏美酒的产地，得出结论道：“之前月精灵与它有过货物交换，但我早就付清了钱款，它现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觉得诓我施一个大型结界总该给点辛苦费吧！”我咬牙道。
“不觉得！”帕兰迪尔抖抖耳朵，捞起一瓶书桌上的酒自斟自饮。
“别说你不在意家门口的动静，那为什么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那么巧在默林？难不成专门来救我的？”我眯起了眼睛。
帕兰迪尔抿了口酒，淡然答道：“当然不是，我从星象上观察到米瑟拉斯处于危险之中……”
好吧，让精灵族出兵默林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是为了几口红酒，月精灵王要干涉早就干涉了，不至于到如今舔着酒杯过日子。
看来，我不应该把他与自己那种极端美食控相提并论！要不然，诓他儿子去？
刚动了这个念头，精灵王目光烁烁盯着我看，我讪笑：“默林的邪恶势力就那么强大？”
“奉劝你一句，默林不该是你去的地方，自两百多年前你在那里解开封印，黑魔法已经深深地植入该地！”帕兰迪尔放下酒杯，提点我道。
蔚蓝色的天空像是宁静的湖泊，小块云朵点缀着波光粼粼，不同于星光绿林的幽深空旷，暮色森林温馨宜人，既像时间一般古老，又像春天一样年轻。
我靠在木质拱桥的栏杆上，看不远处苍翠欲滴的小叶女贞丛旁，如画般美丽的米瑟拉斯正细心地收集着月露。
娇艳绽放的依兰花上，一颗颗珍珠般的月露，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精灵王子采集了满满的一瓶，还像小时候那样欢快地跑了过来：“阿姨，给！”
我饮下止却痛楚的月之精华，不知为何涌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这两百年来，我究竟是过着怎样一段混账的人生，往后那漫长的岁月里，我又即将度过怎样更混账的人生？
“米瑟拉斯，你小时候阿姨待你不薄吧！”我拉起他的双手笑意盈盈道。
米瑟拉斯谨慎地后退了几步：“阿姨，你想要什么？”
我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是啊，我究竟想要什么？脸盲也好，路痴也罢，是不是说明真正的我是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
虽然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到处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弯道，但是也存在着我遗忘不了的面孔和魂牵梦回的地方……
“乖孩子，把你小时候打造兵器的失败品从盖伊手中拿回来，换给他一柄你爸用的那种真正的精灵长剑。还有，去你妈书房里找些古法卷给伊莎贝拉，至于劳伦斯……”
我还欠着教授这个人类王子法术的承诺，可目前这种状况下我真得不愿意再与什么人牵扯不清，要不就去一趟默林权当履行承诺？
克劳斯德维丹特默林具有德维丹特和默林王国继承人的双重血统，迟早有一天，他会建立起一个强大的联合王国，成为一位伟大的君主。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人类最强大的法师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归隐了，这个时代已不是魔法和奇迹的时代，而是人类用自己的双手勤劳奋斗的开端！
我走回精灵的城堡，施展了一个隐身术，准备到帕兰迪尔的私人酒窖里顺几瓶他视为国宝的默林红葡萄酒。
就算他长得帅，就算我欠他妻子一命，就算刚刚在默林他间接救过我一命，也不能半分好处不给就让我耗费巨大法力给他加固结界！我艾斯米兰迪尔，人类的大法师暮色星辰，难道是他随叫随到的免费劳动力吗？
我像无声的风似地路过主通道的时候，撞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阵低声细语。他们是盖伊和伊莎贝拉，两人手中似乎捧着什么东西，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喂，这样不太好吧？”盖伊犹豫着说道。
“有什么不好，谁让他自己走得匆忙掉在地上了？”伊莎贝拉兴奋地翻动着羊皮纸。
我想反正我隐着身，便也凑过去看看热闹，他们手中的物件依稀可辨是克劳斯时常记录的书，原来是小说吗？德维丹特和默林王国继承人写的小说，不知道是什么风格。
“啧啧，写得真好，比原版的小说都动人，好像还添加了不少自己的整理和推测！”
“别看了，他只是出去找头猪，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暮色森林里有野猪吗？话说他找猪干嘛？”
“可能是想给艾米尔，不，艾斯米兰迪尔补充点多样化的食物，精灵的食物种类确实很单一……”
听到此处，我忍不住显身撞了上去，颤声问道：“他要找猪？他有没有说过到哪里去找？”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从他们俩身上掉落，我第一次看清楚了书的封面。
暗色的封面上绘着游吟诗歌中香颂题材的美丽图画，还插满了无数张记录历史考证和旁证的小纸条。
风吹过了几页带着墨香的纸张，到处都有“人类最强大的法师”、“伟大的法师暮色星辰”这类字眼，他居然在编纂一部气势磅礴的法师传记，名字就叫做《暮色星辰》！
“混账，简直是儿戏！”得知一个亚麻色头发的青年今早离开了暮色森林，我忍不住朝米瑟拉斯喝道。其实，我心里更多的不是生气，而是后悔，我只是想还债而已，并不想再欠下更多的债，天知道现在骑马去默林边界还来得及吗？
精灵王子很想跟上来，我回忆了一下他老爹曾注视过我的为数不多的目光，自己先打了个冷颤，果断地使出定身咒困住了他。
默林边界迷雾茫茫，被帕兰迪尔的绝招“群星坠落”攻击过的焦土上此时长满了带有黑魔法的藤蔓植物。
我的回忆里突然跳出一个满脸墨迹的青年，在莹莹篝火下专心地编撰着史诗般的篇章，而那一个个跳动的乐符从他的口中娓娓唱来……
我的双眼有些模糊，颤颤巍巍地朝前走去，心想愚蠢的自己竟然为了一件很有可能是矮人炒作出来的灵药害他至此！
眼前是一个勉强算得上保护屏障的言灵术结界，而在里面蜷缩着奄奄一息的克劳斯怀中抱着一只断了尾巴的猪。
“克劳斯？”我试探着叫他。
他微微睁开眼：“不好意思，艾斯米兰迪尔，那天不小心放跑了你的小猪，只抓到一截尾巴……”
我不停地将法力输送到他的身体内，可还是晚了一步。
“等改日……一定教我法术！”他笑了笑，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我又一次，让相信我的人失望了……
一滴泪水坠入人类王子的面颊上，体内的魔力在四处奔腾！
不要仇恨那些黑暗的魔物，也不要羡慕光明的生灵，你远比黑暗深沉，远比光明炽热，你就是亡灵法师，你就是恶魔！
随着黑暗力量的爆发，一个邪恶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重复，周围的魔物如同受到了魔王的召唤，源源不断地朝我涌来……
或许是梦魔困住了我的心神，我开始出现幻觉，过去避之不及的痛苦往事开始以不同的结局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真相永远会被弯曲，为什么善恶永远会被颠倒，或许是我吃了太多的垃圾食物，辨别是非的能力下降了吧！又或许常年茹素的精灵们有更客观的评价，因为接下来我竟看到了帕兰迪尔。
此时的精灵王深情地对我说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我喜欢的也是你！可你为什么之后对我敬而远之？”一旁的米瑟拉斯还是幼时的模样，仰望着我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我的阿姨，艾斯米兰迪尔，你在我心中是特殊的！
什么时候精灵们都变得这么矫情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对自己说，这只是梦魔的法术而已，并不因为这个虚伪的梦境，帕兰迪尔就不曾失去过妻子，米瑟拉斯就不曾失去过母亲……
可是，我实在不想再与软弱的自己争论下去了，虽然他们没有一个是我的亲人，没有一个真正了解我，但孤独是我的城邦，我与黑暗独自作战实在是太久了！
此刻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这个世界，虚假与否，毁灭与否，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看这个梦境就不错，可以继续挺尸，或许睡上几百年，几千年，什么都会变了，现在的些许烦恼，些许忧愁，些许不甘和伤感，全都会变成浮云吹散在破晓……
“可你是暮色下的星辰啊，即便你不是明月也不是旭日，依旧是那么明亮，像沙漠中的绿洲，大海上的灯塔，带给我们希望，让我们拥有克服黑暗的勇气……”突然一个亲切的声音传入我的脑中。
芙丽嘉，我怎么会忘了她呢？她永远是真实的，而你们……都是幻觉！
我睁开眼，发现长发瞬间变成了纯黑，连周身的法力也染上了深夜的颜色。
三百年前，吾师将我的魔力封住，希望我以人类的身份度过此生，看来现今终究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死亡梦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