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华年》子珂茉痕

7、读梅(上)

　　隔天早上睡来，已是不早了，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的也不知道。
　　用完早膳稍后一会儿，我和芳、芸收舍了一下，该是回府了，长姐一直送我们到神武门。
　　晚上聊的太晚了，坐在马车里，芳、和芸都满脸倦意，我也困的不得了，这一路上真是极少的安静。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中过的很快。
　　过罢年很快就到三月份了。爷爷仍像以前那样的忙碌，芳儿还是喜欢看书弄墨。我无聊时就找芸儿斗斗嘴，日子就这么有一日没一日的过着。
　　“不许悔棋！”芸儿打掉我中的棋子吼道。
　　“那么小气干嘛？一步而已嘛。”我不是刚学嘛，那么严厉干嘛。
　　“吉，下棋如人生，怎么可以悔棋？”芳儿放下手书的书，对着我说。
　　“嘻嘻，我的‘人生’就是永无止境的。”我拍着左肩大声说道，芸儿还是习惯的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这时，秋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芳儿说道：
　　“小姐，老爷回来了，让小姐到书房去。”
　　芳儿应了声，放下书里的书就走了出去。
　　“爷爷好偏心哦……都不叫我们去……”接过读梅捡起的棋子丢到棋盘上。
　　“你都弄乱了！”芸儿两眼一瞪，对着我又是一吼。我又不是聋子，干嘛每次都说话都是吼的？都不知道平时学的数礼都丢那了。
　　“不下了，每次都是你赢，一点也不好玩。”
　　“那是你自己笨！”
　　哼，敢说我笨？！这丫头还反了她了。见我不理睬她，让一边的读梅收起棋盘，自己拿起刚才芳看过的书看了下去。

　　“你干嘛啊？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放下手中的书，对着我又是一吼。
　　站到芸儿面前，两只眼睛盯着她的脸，直把她看的心里发毛，才慢慢说道：
　　“芸儿，那家小姐像你这么吼来吼去的？平时礼数学那里去了……”
　　“你！”跟我玩，你小丫头还懒着呢，那丫头气急的时候，脸颊憋着通红，看起来倒是好看呢。
　　“‘我’？”看她那气极的样子，也不在逗她的，万一真生气我还的哄她，唉，姐姐真是难做啊。
　　“你说，爷爷干嘛独叫芳儿？难不成想给‘小份子’？”我躺到一边的躺椅上问道。
　　“你满脑子都是好事啊？”伴随着这句话而来是芸的那双大白眼。
　　“丫头，不是‘你’，是姐姐！”搞什么嘛，我是姐姐的说，不叫姐姐也叫个名字吧？每次都是你，你，你的，太没规矩了吧？
　　“哼。”
　　“我们去偷听吧？”反正闲着也没事，到不如找些乐子来。
　　“该来的，是躲不过的。”过了半晌，芸儿轻轻的说道。
　　“什么？”冷不丁的被她这句话说的发毛。走到她身边，用食指掇了她一下脑袋：“你一个才十几岁的小毛孩子，整天装什么深沉嘛！”
　　“你敢掇我？”芸儿两眼冒着火光，放下手里的书愤怒着叫道。
　　掇一下下，怎么了，没必要那么大反应吧……看情况不是很妙的说……
　　“那个……天气不错哈……”然后，转身就跑了出去，我可不敢挑战她的奈心。

　　晚上，书房。

　　“我去！”对于爷爷的问话，毫不考虑的回道。
　　“吉，你可以不用去的……”芳儿在一傍轻轻的提醒道。
　　“恩，芳儿说的没错，你没入官家文碟，可以不去。”阿玛爷严肃的说道。
　　不去？这么好的事，我干嘛不去，简直开玩笑。
　　“爷爷，那芳儿去吗？” 我抵声的问道。对着阿玛我始终不敢高声说话，有时甚至不刚望着他的眼睛。
　　“我是要去的。”芳儿说道。
　　“那我也要去，我去陪着芳儿。”
　　阿玛看着我生气的说道：“陪？你当这是儿戏吗？”
　　“阿玛。”我赶忙的跪了下去“女儿从想过那是儿戏，也不敢。”
　　阿玛看着我，半晌才慢慢的说道：“宫庭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阿玛可为你另选名门，觉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阿玛，既然是‘不简单’，就更应该让我去了，我和芳儿也好相互扶持啊，虽说姐姐也在宫庭，可并不能面面相护啊。”我望着阿玛诚恳的说道。
　　阿玛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出去。
　　花园里芳儿拉着我的手说道：“吉，谢谢你，可你的性子真的不合适皇宫。”
　　“我说过，我会陪你的。”
　　突然觉的自己很可恶，明明是被那皇宫里的华丽所吸引，明明自己向往那高贵的生活，却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理由，是迷惑别人，显示自己的无私？还是迷惑自己，为自己找借口？
　　从进皇宫的那时起，我心中的欲念就被调动了起来。以往日子都不复存在，心中一直想着自己能如那皇妃高傲，能周身围满光华……
　　回到陶然居，我把要去选秀的事情告诉了读梅。听过之后她只是“哦”了一声，也不见得为我高兴。
　　“小姐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读梅帮我御下头上的饰品，看着铜镜中的影像说道。
　　“你说我以前像野丫头啦？”
　　双手拉着垂在胸前黑发绞着。是吗？才几个月而已，我就是小野马变成闺门女了？看来环竟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冷风一下全拥了进来，我只穿了睡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读梅赶紧拿过衣架上的棉衣给我披上。
　　“天还冷，晚上开窗要生病的。”说着就要关上窗子，拉住读梅示意她不必了。
　　“小姐……”
　　“冷风可以让人清醒。”
　　读梅一直陪我站在窗边，我不说话，她便也不开口。清醒？何来清醒？风吹着头发在脖子里绕着，痒痒的。
　　在窗子边站半晌，望着外面的夜色点点，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就那么傻傻的站着，不想不念。
　　片刻。
　　“梅，你将有什么打算？”
　　“什么？！”
　　“一个月后我就要入宫了，你呢？”走到圆桌傍，给自己倒了杯茶，冷了，有些苦味。
　　读梅关上窗子，帮我倒掉手口的剩茶水说道：
　　“大小姐在时，我伺候大小姐。大小姐入宫后，我就在府里打杂。”
　　那么我走以后，你仍然要重复以前的吗？我最讨厌重复，也最害怕重复，无尽止的恐惧。
　　“梅，如果你不再是丫头，你自由了，你想要什么？”
　　读梅听了无语，半晌笑了笑说道：“小姐该休息了。”她扶我到床边，帮我揶好被子。
　　“读梅是个连姓名文碟都没有的人，出了府我跟本无处可安身。”她坐到床边的矮椅上慢慢的说者，“那时就算想当丫头，也没人敢收我了，我只能以乞讨求日。”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的你才像个大家小姐，你那么坦然，做事总是有条有理。做个丫头真是太委屈你了。”我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皇宫时，我也曾私下的问过长姐关于读梅的事情，姐也是一脸不明白，只是说她身上带着一种高傲，这不是一般流浪人该有的。
　　“大家小姐……呵呵，读梅很知足的，不敢枉求。”她那呵呵一笑，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你的以前呢？能告诉我吗？”
　　“以前？读梅没有以前。”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道：“小姐刚才问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地方，能食温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这么简单？”
　　“这已经不简单了。”
　　读梅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便离去了，望着床顶上的一片黑色轻轻一笑，读梅，我要送你的一个愿望。